老八你床上到底有几人?

吴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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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不熟白眼狼比上一世早来了两个多月。

    而不知道是因为雍正爷拒绝了过早房内收人让康熙帝多看了一眼,还是前段时日兄友弟恭到让皇父十足满意,总之这年他十四岁生辰刚过,康熙帝便大手一挥,允了他朝上听政,只不许胡乱言语,亦没派差事。

    而就他刚刚听政没几天,便得闻策妄阿拉布坦使节已经进京。

    康熙帝从来都是喜欢当仁君,所以即便是皇子阿哥,上朝时候该站外面吹风还是站外头吹风。于是雍正爷站寒冬腊月天气里头冻得鼻子通红、冷得直缩脖子,无不郁闷地内心偷偷腹诽:其实爷上辈子争着要当皇帝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可以不用这么冷……

    只不过如此一来,却也让他就着这距离直接看见了那准噶尔来使节。一望之下,大惊失色,这……这不是少年时候策妄阿拉布坦本人么?

    不对不对,雍正爷心里头默一盘算年岁,又盯着那御前少年瞅了好几眼,才觉得并不是那白眼狼本人,不过如此一来,长得这般相像……

    而此刻那莫约十六、七岁少年道:“启禀大汗,鄙人策伊……”

    ◆ ◆ ◆ ◆

    雍正爷低头着急地房间内直兜圈子。这次策妄阿拉布坦这厮倒是比上辈子越发学得精乖了,赶年前来大清哭穷,不是逼着皇父为了图个好意头,答应他们请求么?想到上辈子策妄阿拉布坦先假意与大清联手消灭噶尔丹,却事成以后反咬一口,以至于到了他当政时西北都战乱不断,他是不得不与其签订协议分疆而治,雍正爷就直将此货恨道了骨髓里。

    而联想到再过不久以后,康熙帝就会因为一个太监衣衫褴褛而开了“借给官银”之先河,从此国库银两亏空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是气苦无比。

    平定噶尔丹要钱,鞑伐策妄阿拉布坦要钱,下江南要钱,修河堤也要钱。这银子永远都是不够花,哪儿还有精力去借?

    只不过,他此番即便进言了策妄阿拉布坦图谋不轨,想必空口无凭难以服众,而借给官银之事,莫非是要他提前找出那个太监来宰了?雍正爷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然他现今不知何时起便养成了个毛病,心里一发烦,就喜欢往隔壁院子里头钻,似乎看到老八那张温温润润笑脸,就有一种目今朕能征服他,以后亦能很好征服天下信心。

    于是雍正爷就去隔壁找信心去了!

    挑帘进去时候,胤禩正穿着常服歪床上与小九说着梯己话。两个人一个侧着一个躺着,而不知道小九方才说了什么,此刻正调皮地伸出一根手指去戳胤禩面颊。

    “八弟!”雍正爷疾步走近,胤禟一愕,本能地缩回了手。雍正爷心头莫名泛出了一阵暗爽。

    而胤禩见没人通报四哥就进来了,自知是熟门熟路必无人拦阻,便想要起身相迎。雍正爷摆摆手,示意不用这些虚头巴脑,胤禩一看便也乐得懒怠,只是他往那儿一歪,小九也跟着一歪。

    嘿!我让你八哥没规矩,怎么你也没规矩起来!!眼瞅着那小九凑到老八耳朵边上又要嘀嘀咕咕,雍正爷就兀自往桌边上一坐,径自倒了杯茶,一边喝着水,一边用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床上。

    他自己不觉着,面向外头小九可就吃不消了,又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爷,没过一炷香功夫便无趣地摸摸鼻子,忙忙地爬起来推说还有事,起身告辞。

    胤禩本还有些不明就里,雍正爷却胤禟走了以后,无可无不可地酸了一句:“和九弟说梯己话啊?”

    胤禩倏然笑了,垂下眼睛盯住了床单:“嗯,怎么四哥也有梯己话同弟弟讲么?”

    那一瞬间,雍正爷又有一种被老八看穿了感觉,结果一句呈勇斗狠地话不经大脑反应便脱口而出:“是啊,那八弟也让我这里歪一会儿呗?”

    胤禩哪里知道雍正爷这是人来疯,看到八爷党一起子就来劲儿?只笑了笑便往床里头蹭了下:“那四哥请吧。”说罢眼珠子一转,还拍了拍枕头:“四哥请用这一个,我自睡了小九方才使。”

    这是明里暗里地挤兑他嫌弃小九了。不过雍正爷却没恼——上辈子老八何曾与他这样玩笑过,自打共眠一夜逝恩仇以后,小八也愈发地同他亲近了,于是四爷当下只觉着一阵受用,用他自己都没觉察巴巴儿地拖了鞋袜外衫,便蹭了上去。只没想到,他方上了塌,就见到胤禩抚摸床里侧一个什么物件,一下一下,甚是规律。

    于是雍正爷忍不住凑过头去,就那一刹那,方才里头让他觉得杂乱无比被子窝中倏地钻出了一个人来!可不正是小十么!!

    “哎~~八哥,好大一场梦啊,弟弟睡得可真舒服。八哥就是能安人心。”

    雍正爷脸都要绿了:老八,你床上究竟藏了多少人!

    而等到小十也被他吓跑了以后,胤禩却要笑不笑地躺倒下来:“弟弟们一场好梦,四哥才是来打岔那个。这会儿不嫌自己凑趣,板着张棺材脸又吓唬谁?小十三可不这里。”

    一句话就把雍正爷噎得没屁了,只虎着脸瞠胤禩,心下暗恼此番离了上书房,放他与小九小十愈发密厚,心里是落定了主意以后还是要多多往来……

    就看胤禩翻了个身,平躺着双手搭肚子上,笑道:“四哥别恼,弟弟见你方才闷闷,想是有什么糟心事儿。小九小十还小,支开了,八弟才好替你开解开解。”

    这一个皮鞭一记甜枣儿地怎么打小就用得这般好?!你当我是猴儿呢!但是心里这样想着,口里顿了顿还是没忍住:“朝堂上有些个烦心事……”

    能与老八一同和平共处毫无二心地探讨国事,简直是上辈子雍正爷毕生理想之一,而本来他以为老八年岁尚小,有些事情说了也不能明白。没成想这弟弟却是天生一种骨子里体恤他人柔肠与令人安心力量,所以本来只是想要吐槽一二四爷越说越兴奋,讲到了后竟然翻身坐起,比手画脚指点江山起来。

    胤禩本就是聪颖非常,雍正爷降低了些难度说与他听,他才思敏锐便基本上明白了七七八八。待到雍正爷终于长虹贯日般一吐胸中郁气,胤禩才沉思了片刻说:

    “四哥方才讲,汗阿玛私下和你抒发胸臆,提出面对那些个衣衫褴褛太监心有不忍?”

    这其实是老四杜撰——一来马上就会发生,二来胤禩亦不能去找皇上当面对峙。便点了点头:“我听汗阿玛意思,甚至有联系到官员入不敷出,就想要开借官银意味……”

    胤禩慕地坐起:“这怎么使得?!”雍正爷一愣,到没想他这样敏锐,却见胤禩拧着小眉头:“我前段时间同大哥一同吃饭,他近十足艰难,战事平和,军饷就不那么紧急。加上前段时间湖广大旱,要赈灾,要免赋税。再借出官银……”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四哥你方才说,你觉着那策妄阿拉布坦……”

    雍正爷哪里知道他十一岁小脑瓜子里头能想到这样多,突然兴味儿起来,诱着他继续往下:“嗯……没错,是这样。”

    少年胤禩尚不如往后那般狡猾,小狐狸耳朵动了动,便道:“那这后方亏空,前方战乱,时间久了,国难积威,百姓们岂不是要遭殃。民乃为国根本,根基一动,我大清岂不会元气大伤?!!”

    可不正解?!

    而且这一脸奶味地陈情国事怎么就让人看这这样可爱呢?

    此时胤禩也坐了起来,笑着伸手拍拍雍正爷肩膀安慰道:“不过四哥看着那策伊满脸横丝肉就推断不是个好货,岂不是一竿子打死了天下所有胖子?到底不过蒙族部落,内讧不断,被噶尔丹一番荼毒,目今困难些也是理。”

    雍正爷眼珠子一转,却慕地想到了一个绝妙主意——他目今人小力轻,虽然慢慢借着佟佳氏一族势力宫里宫外都有了点耳目,听政亦能打听到时事进展。可是想要去证明策妄阿拉布坦其心可诛却万万不能。

    不如……

    不如就借着胤禩,挑唆了大哥去行此事。大哥立了一功,小八日子也能好过,自然记下自己好来。反之大哥得势,太子必定不爽,待到那太监事情爆出以后,太子江南首尾必然从中渔利,这个时候只要再暗示大哥进言不如规定“借出官银归还时间,与出借上限,如果可能依据借款多少与用途酌情收取手续费”[注6],皇父虽然性喜仁政,却到底明君,知情理话没必要不听,于是大阿哥这个台阶一下,太子一定会气得跳脚。

    如此一来,既让太子江南势力一时安分,又能让太子与大哥坐下仇来,祸水东引。鹬蚌相争了,自己岂不是省心省力?

    只不过,这传话关键,却是小八。

    这弟弟性情聪明,为了以后大计,既要卖他巧儿,亦不能让他发现他对大哥明帮暗害。如此一来,这些个法子好都是胤禩“自个儿想出来”,就好比方才那样。于是乎……

    雍正爷也将他棺材脸上扯出个笑:“是了,是四哥托大了。刚刚听政,难免躁进,给予立功,自不能平心静气。”

    胤禩果真是个体贴人:“四哥说极是,平素里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小八啊小八,怪就怪你太心软,太贴心。雍正爷一把揽过了弟弟肩膀:“那不若下回休沐,四哥同你出宫耍耍去?”只带上小九小十一起,随意寻个钱庄,将高利贷与子金诸事说与小九听,小八那聪明脑子,自然就被带进沟里。

    于是,此生雍正爷虽对胤禩生了惜才之心,些许疼惜之意。但是到底一朝帝王,九五之尊宝座上练出冷心冷情,连生母被贬都可以置之脑后,何况只是不伤元气利用利用弟弟?虽然往日那段“兄弟们以后亦同今日模样”承诺尚言犹耳,不过雍正爷还是心头笃定:朕贵为九五,焉能让情感压过了理智去?!看来这一招连环计,是定要将自己同小八一起装进去了。

    殊不知,多行不义必自毙,时机到了自然应验。然此乃后话,暂且按下不题。

    TBC

    [注6]:清朝已经有利息这个概念了,又叫“子金”。不过多是钱庄中类似于存储手续费,以及农户中放高利贷方式。详见《中国古代利息初探》,陈祥林</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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