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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谷溪微微喘气,泪水布满脸颊,却还是摇头:“不是,不是……你们?33??因我的身份,因我身份才对我好的,你们一路上保我、护我、照顾我……皆是假的,皆是因我身份,因师娘嘱托。林寻,你们瞒我太久了,因此把自己都骗了,你好好想想,你们对我,究竟是何种感情,何种态度?别再自欺欺人了,也别再骗我了!若不是那个身份,若不是师娘嘱托,你我三人才不会见面,更不会相识!”
“在你眼中,我和我姐,竟是这样一个人。”林寻痛心说道,半倚于铃儿身上,“若因你身份,那在凉禹所遇到的众王子呢?所遇到的大王和王妃呢?他们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不是地位非凡之人?我和我姐,若是真为了名、为了利,成了趋炎附势、依人身份高下而两面善变之人,那你今日所见到的,也就不是林寻林落了……是人面兽心,是道貌岸然,是伪君子小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句句铿锵。言毕,肩上的血又渗出来些。
一番血泪之言入耳,唐谷溪哑然失声。
其实她心中何尝不明白,林落和林寻纵然骗了她一路,纵然瞒了她一年,可这一年的朝夕相处,一路的三人同行,她怎会对他们不了解?即便他们装样子、故作虚伪,那过不了几日也会原形毕露的,何须等到今时今日真相揭出?
况且,林落林寻也从未刻意讨好过她,别说讨好了,便是好言好语,也未多说过两句。相反,林寻更是三天两头与她拌嘴斗气,林落在最初对她也是极为冷淡,一副生人莫近之状。
可是她……她只是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如此信任的两个人,竟如同傻子一样将她看待,浑浑然欺瞒了一路!
她已失去太多,最后,却还要承受被亲友所欺之痛,这一点,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而林寻亦然明白,方才那些话原本不必对她讲,唐谷溪若不了解他二人的心,怎会在寒夜出行,帮他拦住那两个师兄呢?若是她早不相信自己,此刻也就不会站在院内同他比武较真了,怕是早已一言不发走人了。
他知道,他皆知道,然而,他还是要说,还是要摆出低姿态来。
因为,这是唐谷溪等待的,是她需要的。
他要让她发泄完,让她道完、恨完,既然师姐不在,那就让他来面对这些,面对唐谷溪的质问毒言,面对她的埋怨愤恨,面对她剑拔弩张之后的伤口与疼痛。
反正这一天,迟早是会来的。
此时此刻,院中的五人皆不发声,然而心中各有算盘,虽想法不同,可殊途同归。要说铃儿,算是完全在此事之外的人了,然冥冥之中,她也能琢磨出些许乾坤来。
从在将军府和他们接触,到断断续续听他们说起前朝旧事,再到进入林宅后叶瑾云和骆王妃对唐谷溪的态度,最后到今时今日,所有的一切,都在向铃儿说明,谷溪姐姐,不单是她的谷溪姐姐那么简单。
她不说不问,佯装愚钝,可并不代表她心中没有疑惑,没有琢磨。无奈是近日以来杂事缠身,无心去思量谷溪姐姐之事了,谁又料想,今日便被重提了起来。而且,林寻哥哥竟还因此受了伤!
她这心里,是既心疼又无奈啊,心疼的是林寻哥哥,无奈的是谷溪姐姐。然而看到谷溪姐姐潸然泪下时,她的心疼,也分一半给她了。
“好,我这就去找师娘……”唐谷溪声音带着哽咽,手指一松,剑掉到了地上,“行,你既如此说,我便不怪你,也不怪林落,我只怪一人……那便是我,我就不该生在这世上!我去找师娘,我把心中所想,全告诉她。”
她抬起衣袖擦了把泪,决然转身,大步向外院走去。
“谷溪姐姐。”铃儿满脸泪痕,叫了她一声。
唐谷溪惘若未闻,继续向外走去。
董墨笙迈出步子,又收了回来,扭头看向林寻,试探地问:“用不用……将她带回来?”
林寻微微闭眼,摇了摇头。
让她去吧,是对是错,是去是留,都不由他做主了。
现如今,一切主动权掌握于她自己手中,他曾当面答应过她,只要她跟他回西州,让他爹娘亲自见过,那么她今后想去何处,他都会尽力帮她,哪怕违背母意。
所以,他不能食言。
他看重的,是了却母亲先前的心愿,是助师姐完成任务,让她得以知道生身父母的下落,除此之外,母亲之后欲做何事、玉玺和公主的用处、骆妃娘娘的目的……他皆毫不在意,也无心去管。
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铃儿。
铃儿此刻正望着他,止不住地啜泣,两只杏眼微红。见唐谷溪走后,她赶忙扶着他进了屋子,拿出一直备留的伤药来,为他上药包扎。
林寻心道,铃儿好是好,有千般的好,可唯独一样不好——太爱哭了。
他心里打定主意,若是今后真和铃儿成为眷侣,他定不让她再哭泣,哪怕掉一滴眼泪……也是不可饶恕。因为,铃儿笑起来太好看了啊。
想着想着,林寻翘起嘴角,绽出了笑容。方才的苦涩之事,还残留于眼底,被他这浅笑一冲,竟带了些苦笑之意。
铃儿见他痴笑,也无心去玩乐,只正色道:“谷溪姐姐性情刚烈,不知她此去伯母房中,会有何祸福出来。”
“你放心,无论她做出什么,母亲都不会怪她的,更不会去伤她。”
“林寻哥哥。”铃儿闻言,来到了他对面坐下,沉吟片刻,轻声道,“谷溪姐姐,她究竟是何人?”
林寻神色微变,静静望着她,沉默了片刻,说道:“铃儿,按理说,此事也不该瞒你,但是……于你早听了也无益处,若不是今日唐突之事,恐怕我也想不起来告诉你。”
他轻叹了一口气,“之前许多事,你都知道了,包括我和师姐怎样去盛歌、以及遇到她之后的事,再不必细说。只是,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三人乘坐马车,被将军府管家送行的路上,傅伯对我们所说的话吗?”
铃儿点头,她自然记得,说的便是南国与西州的旧事。
“好,那你便听我仔细说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