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生死契

失眠七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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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加油!g g!”场下观众席前排,身着白衣清秀少女双手聚拢做喇叭状,用全部能够动用音量,替台上墨袍修士呐喊鼓劲,全然不顾身边异样眼神,似乎满心满眼都只盛得下台上那一袭玄色。

    ——喂喂!童小七,注意形象啊!我们崇华小白衣世代英名,可别毁你手里啊!

    终于看不下去,秦子期顶着台上倏然杀过来眼刀,小心地扯了扯童彤衣袖,凑到她耳边低声劝道:“小七啊,你满腔热情想必师兄已经感受到了,不如休息一会儿,用些糕点,静候佳音?”

    对于童彤吃货之名,秋叶峰已是人皆知,所以秦子期一针见血地扼住了童彤软肋,让她乖乖就范:“哦。”

    ——啊哈!既然三师兄这么诚心诚意地邀请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吧!等吃了点心再来,没准儿不用加油,直接就恭喜师兄胜利了呢!嗯嗯!

    给自己为了美食就抛弃美人可耻行径找了一个借口,童彤心理建设完毕便乐颠颠地跟着秦子期挤到方阵后排角落里,捧着一碗桂花酒酿“哼哧哼哧”地吃了起来。

    ——呼,总算安分下来了。

    包括秦子期内崇华弟子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啊,清静感觉甚好。

    包括台上双刀狂舞上官毅,其他门派一直被童彤噪音攻击吵得不胜其扰弟子们神清气爽地解开了身上静音咒。

    ——哼。

    唯一感到不悦,只有台上慢条斯理挥着剑苏岩罢了。

    她不满地撇撇嘴,毫不乎身边上官毅眼花缭乱抢攻、攻、猛攻,回过头瞪了一眼兀自吃得欢乐童彤,心头暗啐:真是个没心没肺笨姑娘……

    正盘算着是断她三天零嘴还是五天分量,心头却划过一丝警兆——这种对于危险近乎本能感应,是元婴期修士才能隐约接触到天地法则——长虹斜挥格挡同时,向右一侧肩,眸光冷冷地扫向神情严肃上官毅:来了!

    “噗嗤——”“唔!”“哎?小方你怎么了?”“送去内堂休息……”

    苏岩没有回身,却将背后小骚乱听得一清二楚,嘴角划过一丝嘲讽:堂堂一岛首徒,却惯使不入流手段,难怪修为这么弱……

    方才,她明明感到有什么从颈侧划过,虽然没有一丝灵力波动,但逃不出她识感——后面那个无辜中招弟子也证实了这一点——这个上官毅身上,必定带着一件能够隐匿灵力行迹法宝!

    “那次转轮王殿偷袭我人,就是你吧。”苏岩抚摸着长虹剑身,不是询问,而是以肯定语气淡淡说道。

    “苏兄误会了,小弟如何会做这种事?”上官毅神色有异,却瞬间镇定下来,脸上带着三分疑惑三分焦急,将一个蒙受误会而不知所措无辜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不知道他底细人怕是真要被骗了去。

    可惜这唱念俱佳一套,放苏岩面前完全行不通——首先,崇华凶神可不是浪得虚名,同情心这种东西,只对着某个笨姑娘才会生出那么一丝来;其次,“苏师兄说你错你就是错了,苏师兄要你死你好赶紧死”这一条铁纪律深深植根崇华年轻弟子心中,当然,对于别派弟子也同样适用——苏岩认为上官毅就是转轮王殿中偷袭自己小人,那无论他怎么求饶狡辩,都改变不了苏岩想法。

    人们一般会给这种性格人冠以较为学术性概括,简称——死心眼。

    于是,苏师兄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唰——”上官毅用玉冠束起发髻被一剑削去,零零碎碎乱发满地飘落,像是只被拔光羽毛土鸡,捏着嗓子惊叫一声,恁地刺耳:“你干什么?”

    ——对于男子而言,断发即是断头,被人削去发髻视为奇耻大辱。

    “哦,手抖了。”苏岩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他气得面皮胀紫后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却教离她近上官毅浑身一寒,“本来想削你脖子……”语气中似真似假遗憾,让他忍不住后退半步,“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她说完又是粲然一笑,硬是将那一轮耀日光辉都生生比了下去——吞下后一颗粽子糖童彤不经意间瞄了一眼过去,立时呆住,呢喃出场所有看客心声:“啧啧,妖孽啊……”

    苏岩是什么耳力?即使是一句自言自语轻喃也难逃她识感,闻言一个眼风扫去,场下诸人纷纷移开视线,唯有童彤仍以痴迷目光胶着她脸上,不舍得挪开半分。

    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本该是恼怒,心底却又止不住沁出一丝甜蜜欢喜,苏岩白了童彤一眼,含着千般风情,竟让本来有些清醒迹象某少女再次失魂。

    ——次次次奥!这厮要是穿上女装绝壁是青楼头牌啊!

    如果苏岩知道她眼波流转处竟只得了这么个评价,定是要气得呕出血来吧。

    “嗖——”

    “叮——”

    苏岩慢慢地回过身,漠然地看向披头散发,形如恶鬼上官毅,嘴边扬起不屑弧度:“既然你已等不及赴死,我就成全了你罢。”

    她手腕一转,长虹剑轻挑,剑尖将方才拈住一根牛毛针以百倍速度掀了回去,上官毅还没反应过来前没入他胸口位置。

    “呃!”他闷哼一声,捂着左胸,轰然倒地。

    “怎么回事儿?”

    “这么就不行了?”

    台下一片哗然。

    苏岩提着长虹,踏着金丝滚边麂皮软靴,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紧攥胸前衣襟“赫赫”嘶叫上官毅,唇角一点一点弯起,挑起一个冰冷笑来:“这毒针滋味儿,可好?”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放出暗器害人那一刻,便要有这样觉悟:终有一天,会被这暗器结果了性命。

    犯我者,必十倍还之!

    长虹高高扬起,一剑挥下,他青筋暴出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俄顷,冰焰岛这一代首座弟子便正式断了气。

    “上官毅——死了!”

    “冰焰岛首徒教苏岩给杀了!”

    “是过失杀人还是蓄意行凶?”

    这一次,台下议论比方才加激烈,简直要掀翻整个会场。

    人们质疑着,争论着,吵闹着,推搡着,却没有人关心台上孤零零尸体。

    冰焰岛方阵中,一片嫩*衣角一闪而过。

    苏岩收回了长虹剑,对上他至死都不肯阖上双眼,里面怨毒无穷无,好似要挣脱开桎梏朝她扑来——冷笑一声,越过他走下台,“蝼蚁。”

    没有理会一路上自发向她行注目礼看客,苏岩径自走向崇华方阵角落里童彤,她三步开外站定,墨玉似美目轻扫她一眼,落了碎屑残渣嘴角处一凝,冷声道:“过来。”

    ——啊咧?这副兴师问罪架势是要闹哪样?我没有得罪她吧……

    童彤心里一咯噔,却不敢违背她意思,磨蹭了一会儿,见她突然眸光一闪,纤眉轻扬,吓得一激灵,连忙抢步上前,狗腿地巴她胳膊上,讪笑着问:“大师兄,你叫我啊?”

    ——明知故问,装傻充愣。

    嫌弃地睨了她一眼,苏岩白皙如玉手伸向她脸颊,她以为会惨遭蹂=躏而惊恐地紧闭双眼时,却觉得唇边一凉,好似玉石轻柔地滑过脸颊下巴,温凉而柔软,美好地不可思议——却是苏岩替她擦去了嘴边点心渣。

    “哎?”童彤有些跟不上节奏,呆呆地望着苏岩微微上扬唇角,低垂眉眼清晰地映出自己身影,眸光温软缱绻,像是揉碎了一池淡淡金晕,将那璀璨光华都洒进了那一双眼睛里,美得教人心颤——突然就觉得左胸房处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熨帖着一股暖,流窜向四肢百骸……

    “叶掌门,两方切磋却导致吾徒惨死,还请贵派给老夫一个交代!”冰焰岛主是个须发皆白老头,脸色却如婴儿般红润健康,看得童彤一阵难受。

    ——魂淡啊!太煞风景了有木有!打断人家谈情说*眉来眼去都不会有好下场啊!臭老头我诅咒你吃炸酱面没有酱吃桂花糕没放糖!

    见苏岩收回手一脸冷淡地回过头去面对那老头,童彤咬着小手绢泪流满面。

    “以烈岛主所言,该当如何?”叶知秋笑容不改,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换过,只是拿美目看向那怒目质问老者,曼声问道。

    “自然是请贵徒自裁,以示公平。”冰焰岛主沉声说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难道我冰焰岛就任你欺凌么?荒谬!

    苏岩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怪得谁去?可笑!

    叶知秋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上好香茗,感受到那清香舌尖滑过一圈,这才温声开口:“烈岛主此言差矣。”她美目弯弯,笑得和善,眼底却不见一丝笑意,“生死有命成败天,贵徒意外身亡,本尊也深感沉痛……毕竟是敝徒学艺未精,出手没个分寸,才闯下大祸,本尊一定会好生管教,免得她再错手伤人。”

    ——三言两语便将苏岩从蓄意谋杀摘了个干干净净,只罩了个错手误伤名头,不痛不痒地训斥几句便也算了,实是打得好算盘!

    甚至还隐约透出一层意思:只怪你徒儿技不如人,杀也就杀了,又能耐我何?

    冰焰岛主何等精明,自是听出她言下之意,立时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须眉抖,嘴唇轻颤,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无耻,真是太无耻了!

    千羽门门主虎目圆瞪,嘴角轻抽;霓裳谷领队长老默默地垂下眼,喝茶不语;天音寺圆规大师不忍心般地道了一声佛号,低头掩去了唇边幸灾乐祸笑意。

    ——也只有崇华叶掌门,才有此等睁眼说瞎话本领,和无人敢置喙实力。

    这,就是身为第一大派特权;同样,也是引得无数修士趋之若鹜根源。

    “哼!崇华派如此作为,真是欺我冰焰无人了么?”突兀地□一个阴恻恻男声,犹如水蛇滑过肌肤般湿冷粘腻,“姓苏,可敢与我签下生死契,一决高下?”

    ——什么凶神杀星,我偏不服!

    这元婴第一人,只该是我!

    苏岩浑不意地瞥了一眼阴鸷贾斯文,眸光冷如冰霜,唇边笑意却愈甚:正愁找什么借口,没想到这蠢货竟自己送上门来……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

    “如你所愿。”她细长眸子轻轻眯起,藏住了那一抹森冷杀意。

    ——生死契,以生死为赌注,双方约斗,不可反悔,不可复仇,不可中途逃避,不可怨天尤人,莫许双生,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