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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于人都致仕了,还能当主考官这事,丞相大人本身亦觉很苦逼!
要知道通常丞相大人不舒爽的时候,别人大约也就很难舒爽,因此,考题略苦逼是必然的。
考完之后,卢老尚书到相府找人下棋。
“相爷,您是真不怕天下的举子哪天群起而攻之,对你口诛笔伐啊。”简直忒招仇恨值了,他孙子今年好不容易挨到殿试,一瞧那策问,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回府之后对丞相是各种愤懑啊。
“你们家今年有人参加殿试啊?”丞相那头脑转得快着呢。
“有。”卢老尚书很干脆地就承认了。
“落榜了?”
“相爷,您能说句吉祥话不?”
“不能,你家的人肯定回去骂我了,既然这样我干嘛还要给你说吉祥话。”丞相大人很是理直气壮地表示。
卢老尚书:“……”他差点儿忘了,不要脸也算是丞相的一技之长。
“老卢,听说你前几天抬了房小妾?”
“相爷果然是太清闲了。”都对别人家的家长里短感兴趣了。
丞相大人一点儿不生气,很是感慨地道:“本相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就想到一句诗。”
卢老尚书没有听的意思。
可惜,丞相大人很有说的意愿。
所以,卢老尚书便将那句诗给听到了耳中。
“扶鸠笑入鸳帏里,一树梨花压海棠。”
卢老尚书冲着致仕的丞相吹胡子瞪眼睛,然后把棋子一扔——走了。
丞相这个混蛋!
简直是越来越不着调了,以前他的不着调好歹还藏着掖着,现在根本是明晃晃不遮不掩了,很是挑战大家的神经韧度。
对于卢老头拂袖而去这事,孟明远一点儿没放在心上,他们俩同朝为官多年,经常翻脸,隔天就好了,太习以为常了。
用一个后世的词形容他跟卢老头的关系,大抵也只有“损友”二字可以道尽其中精髓了。
卫文礼十八岁生辰前夕,肃郡亲王去相府走了一趟。
不为别的,他孙子都十八了,是个大人了,得张罗娶妻之事了,而且承爵之事也要准备进行了。
他嫡子是已经废了,爵位是要直接传予嫡孙的。此事业已向陛下报备过,只等具体实施操作了。
肃郡亲王被孟府管家孟安领着找到丞相的时候,他正挽着裤腿,捋着袖管,跟着几个佃农在水田里插秧。
“相爷。”
“王爷啊,您稍等。”孟明远将手里的稻秧交给身边的佃农,到田边沟渠里洗了手脚,这才过去待客。
“王爷亲临,老臣有失远迎,失礼之至,还请海涵一二。”
“相爷客气了。”
“不知王爷到此所为何事?”
你丫真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肃郡亲王心说:我为什么来你还能不知道?除了我家那养在你府里的嫡孙还能为什么?
“卫礼马上就要到满十八了。”
“二十才行冠礼。”
肃郡亲王差点儿被气了个倒仰,好嘛,合着这货在这儿等自己呢。按按火气,肃郡亲王道:“本王已经向陛下报备过了,将爵位直接传予文礼。”
“这是文礼之幸。”
“本王想趁着自己身子骨尚算硬朗,将爵位交接之事办完。”我的话够明白了吧,你要真还敢装糊涂,本王可就翻脸了啊。
丞相大人果然是没给他机会翻脸的,说道:“那本爷找老臣显然就找错了人,王爷直接去找文礼就行了,只要他愿意,来去自由的。”
肃郡亲王一听,转身拂袖而去。
这个混蛋!
瞎耽误他时间,摆明就是故意的!
混蛋!
卫文礼与祖父见面之后,答应生辰那日回府,肃郡亲王便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舅父。”卫文礼送走祖父之后便到后园去寻舅舅。
“文礼来了。”
“是。”
“下来陪我插会秧。”
“好的。”
未来的肃郡亲王脱鞋挽裤腿,束袖子,然后熟练地下田。
甥舅两人插了两行秧后,孟明远开口道:“什么时候回去?”
卫文礼道:“答应了祖父生辰那日回王府。”
“你自幼不曾长在王府,回府之后一切小心。”
“文礼明白。”
“孟家的门永远为你打开,莫怕。”
“多谢舅父。”
“还想说什么?”
卫文礼略有些遗憾地道:“如此一来,今年我便不能到凉州去看望母亲与妹妹他们了。”
“日后,为了避嫌,你还是少走动为宜。”
“所以文礼才觉得遗憾。”
孟明远便没再说什么,当年的小柿子若是坚定一点,即便明月心有所属,他们依旧可以做一对举案齐眉的模范夫妻。
可惜了的……
许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人自己作出来的,所以真心怨不得别人。
卫文礼回王府那日,丞相大人也跟着去了,名为观礼,实为撑腰。
前来王府恭贺的人看到丞相竟然出现了,都为之一惊。
要知道,丞相自从致仕,从来不参加权贵朝臣的聚会宴饮,除了陛下时有宣召丞相入宫对奕之外,丞相可说是基本宅在了相府里养膘。
虽然,丞相也没养起膘,看上去依旧那么丰神俊秀的,只有近处细看才能发现他眼角有岁月留下的淡淡痕迹,远看的话基本会以为是个美仪容的青年。
各种羡慕嫉妒恨啊!
这最有资本招惹女子的青睐的人,却是整日只守着自己的那房悍妻过活,想来也令许多人不胜唏嘘。
当年丞相一日娶双妇,羡煞多少年?
可惜结局却是并蒂莲花只剩一枝独秀,另一枝早早便移出了相府琵琶别抱了。
“相爷,来了。”
再次见面卢老尚书果然已经对上次的事不记得了,还是照常跟他打招呼。
“哟,老卢,春风得意啊,我看你怎么像又年轻了?”
可惜,丞相偏偏还要去招惹人家。
卢老尚书一瞪眼,哼了一声,“我瞅着丞相倒是有老相了。”
“是吗?这可太好了,要不我跟你站一块,实在很有心理压力,就怕一不小心被人说不尊敬老人。”
卢老尚书:“……”混蛋啊!
而对于丞相跟卢老尚书的相处情形,大多数人是见怪不怪的,这俩货没致仕的时候就这样,致仕之后明显更变本加厉而已,不希奇!
“学生给恩师见礼。”有丞相门生过来问好。
“都是来观礼的,不用多礼。”丞相一句话就把这事掀过去了,让他们不必都过来请安问好了。
他当主考多年,这在场的门生要都来请一遍安,可真是太麻烦了,索性都省起来吧。
参加完了卫文礼的十八岁生辰宴暨袭亲王爵礼,孟明远便又踏踏实实地回相府里做他的宅男去了。
不知不觉就桃李满朝堂了,感觉——略吓人!
荷花盛开的季节,丞相大人携了夫人到城外青莲寺去赏荷兼小住。
与程氏并肩站在湖畔的时候,看着那满湖摇曳的荷花孟明远不由地想起曾经在这湖边见到的李氏。
一恍惚,又是十多年过去,时间的脚步真匆匆。
“这里的荷花确实比别处要美上许多。”程雪兰做此赞叹。
听到程氏的话,孟明远收回思绪,笑道:“我也这么认为。”
“与老爷一同前来赏花,感觉景色更加迷人。”以往她自己也曾多次来此赏荷,但唯独这次身边是有远郎作陪,就算面对一池残荷她都会觉得景色如画呢。
孟明远一笑,伸手揽了她的肩,让她将头靠在自己肩头,道:“等几时陛下允了我自由离京,便与你四处走走,看看他处风光。”
“嗯。”
孟明远却是在心中叹了一声,说归说,但他实是不知道几时才能有那般的自由。
近日,开华帝的身子有些不豫呢。
要丞相大人说实话的话,他大抵觉得开华帝那货是自作自受,整日流连在美人堆里,再是各种滋补品堆着恐怕也要遭不住的。更何况,宫里那些女人们在争宠方面个个挖空心思,花样百出……
啧啧,最难消受美人恩呐!
在丞相大人对皇帝各种幸灾乐祸的时候,皇帝却仍旧沉浸在温柔乡中。
那新近的美人实在是人间尤物,开华帝怎么都抛不开。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孟明远不由猜想:莫非这是真爱的节奏?
不过,可惜啊,开华帝这真爱来的太晚了些!
孟明远亦在不久后亲眼见到了那位可能是皇帝真爱的美人,确实是别有一股我见犹怜的韵味,较之先前的董昭仪而言,容貌上并不能算优势,但人家偏偏是凭着那一身风情迷住了帝王。
有本事!
“陛下,这就是传闻中的丞相大人了吗?”张美人倚在皇帝怀中眉目勾人地低声问。
“不错,这就是传闻中那个凶残的丞相。”开华帝笑得很高兴,说得很戏谑,一边手一挥,道,“坐吧,安之。”
“谢陛下。”
“陛下,臣妾尝听人言,相爷琴技甚佳,不如今日由相爷弹奏琴曲,臣妾为陛下献舞一曲如何?”
孟明远面上平静无波。
开华帝的眼神却有了变化,美人娇媚讨好是好,床笫之间新鲜可口也是真的,但是若连该守的分寸都忘了,那便危险了。
张美人自恃圣宠,觉得让致仕的宰相为自己伴奏实在不过尔尔。
可惜,她自恃是祸国红颜,开华帝对她宠爱不假,却远达不到肯为她峰火戏诸侯的程度。
“退下。”
“陛下——”张美人不懂,皇帝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态度,不免有些愕然加惶恐。
从来雷霆雨露均是君恩!
开华帝袍袖一挥,冷声道:“还不退下?”
张美人惶惶然退下了。
孟明远心中哂笑,这位美人怕是中了后宫某人的计谋尚不自知,竟然就如此莽撞想让他为她操琴伴奏,岂不知这对于一国重臣乃是莫大的羞辱。
就算他这个致仕的宰相本身不介意,有理智的帝王都不会答应如此要求的。
非分之想,便是罪过!
“安之不用放在心上。”
“臣不敢。”
“不过区区一美人,天下可替代者众,而丞相却无可替代。”
“谢陛下厚待。”
“如今御史台的人时常谏言于朕,要朕勿沉湎美色,安之是否亦觉得朕老糊涂了?”
“陛下,”孟明远微微一笑,“臣早年便说过,只要无碍外朝,此乃帝王私事,天下是陛下的,宠爱一二美人不过平常之事。”
开华帝不由哈哈大笑,“朕就知道安之是明白人。”
孟明远淡淡一笑,你要为美人殆精竭虑,那是你心甘情愿的,外人本就没置喙的余地。
“不过,陛下,御史们既然有谏言,总还是要做个姿态出来的。”
“朕贵为天下之主,还要给他们做姿态?开华帝果断傲娇了。
”不过图个耳根清静罢了,陛下何乐而不为?“
开华帝觉得丞相这样的谏顺耳多了,对嘛,后宫之事本就是他的私事,他睡谁多,宠谁多,那是他身为男人的自由。
但是,确实有些耳根不清静,以后收敛一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