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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北凉县令死于野兽之口——无论这事情听着有多扯淡,但是能够这么说出来,必然就说明,北地的猛兽还是很多的。
北地人口稀少,野兽自然不少。寻常无害的如兔子野鸟,对人有威胁的如狐狸、狼,甚至运气如果不好,连熊都能碰到。
夜色漆黑一片,隐隐约约的都是绿油油的野兽的眼睛。
哪怕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在这种情况下,也有些胆寒。
胡澈吃完饭,叹了口气,开口问道:“这位兄弟,我看今天晚上是走不了了,晚上天寒露冻的,我长随马背上有几条毯子,能不能劳驾拿一下?”
首领有些不耐烦。从今天下午把这三个人围起来之后,他们就尽做一些端茶递水的活。一会儿拿这个,一会儿拿那个。晚上了,篝火堆是他们打的柴,水也是他们去取的!现在还要毯子,他们自己都没毯子呢!
“去拿给他们。”
长随接过小兵递过来的毯子,诚恳万分:“多谢这位大哥。”
看看,看看!就是这种有礼到让人气不起来的态度,真是让他心里面一把小火烧也烧不旺,蹿也蹿不起来,不冷不热地闹得慌!
从眼下的状况来看,明明是他们是强盗,这主仆三个是苦主吧?可是这苦主对他们这些强盗那么客气做什么?弄得他们这些强盗也不得不跟着客气起来。啧,本来他还想着读书人叽叽歪歪,他好趁机教训两下,让他们知道点厉害来的。
三个苦主跟没什么心事一样,又客客气气地寻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又让强盗给递了一块油布,里面有几根竹节,检查的强盗摸不准关窍,看长随随便一摆弄,往地上扎一下就是一个小帐篷,地上油布一铺,下面兔皮褥子,上面羊毛盖毯,三个人往里面一钻,说得还挺不好意思的:“那就劳烦几位大哥守夜了。”
帮苦主守夜的强盗们的心情,简直就像是日了一整个动物园!
过了一会儿,帐篷里传来微微的鼾声。一个兵哥忍不住说道:“这帐篷我看着挺好的,也没多少分量,以后我们也可以……”对他们这些经常露宿的人来说,这轻便的帐篷比什么都好用。
首领谨慎道:“先看看别处有没有买卖。听说林家有油料生意,恐怕这油布帐篷就是他弄出来的。他们若是有,咱们就买。若是没有,咱们回去找人仿一个,记得仿两样一些。”
他们这一行,终究见不得光,任何会让他们露马脚的举动最好都不必有。
林淡能死,胡澈三个人却不能杀。林淡再怎么有名望,那也只是个民,而胡澈却是个官,还是备受瞩目的新科状元。前面一任县令能被"野兽啃了",那只能说明对方没有背景,如果胡澈也被野兽啃了,等待他们的绝对会是朝廷的彻查。
临时劈砍来的柴火不够干燥,烧到潮湿的地方会发出一点烟,为了防止野兽的袭扰,虽然人少,他们还是在营地周围点了四个火堆。有小股的狼群经过,绿色的眼睛在守夜人的视线中一晃而过。
木柴被燃烧的声音哔啵作响。几粒丹丸从黑暗中抛入火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微弱的白烟像是一层层轻薄的细纱,在黑夜中顺着风向一点点在营地里蔓延开来。原本还保持着浅眠的士卒,很快陷入了熟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名守夜人突然觉得眼皮有些重,算了算时辰,应该有兄弟来换岗了。等等,什么时候起雾了?
这是他们最后的想法。两道几乎轻若无物的身形,一掠而过,守夜人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被扭断了脖子咽了气。
不过一刻钟后,二十骑就被清理了干净。
油布搭建的简易帐篷里,胡澈听到微弱的动静,准备起来查探,却听到林淡在外面闷声闷气地说道:“你等等再出来,外面点了迷香。”
迷香是应道长弄出来的。说是迷香,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坏东西,材料用的都是助眠之物,如果开成药方,定然是有安神静气的功效。
如果是江湖上用的那种下三滥的迷香,所用的药物多半含有毒物,而毒物多半燃烧起来会有一些异味,还很刺鼻,不仅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效果也未必有多好。
当然从价钱上来看,普通的迷香要便宜的多。
油布做的帐篷并不密封,但是好歹有些遮挡,比起直接幕天席地的二十骑来说,他们中招的可能性就要小得多。偶尔透进来的一点烟雾,最多也就是让人脑子略微晕一晕。
草原上空旷,风吹了一会儿,原本投入火堆的迷香就烧完了。
“好了,出来吧。”
胡澈出来先看了看林淡,把他拉过一边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才松了口气:“谢思兴?”
“嗯。”林淡被他“检查”得脸颊发烫,小声抗议,“你别……我没事。”
胡澈倒是半分旖旎的思想都没有,故作镇定了半天的心情总算平静下来:“没事就好。”
应道长在边上招呼:“赶紧干活。”他们已经依样处理掉了那四十骑,现在时间不早,再不抓紧就要天亮了。
谢思兴带的这一路人马来路不正,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做好了各种保密工作和障眼法,如今他们栽了,只要把手尾扫干净,那和他们半点关系都不会扯上。
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下人们一大家子的身家性命都和林淡胡澈联系在一起。聪明的自己知道厉害,为了自身的身家性命绝不会透露半分。蠢笨的只要陈明利害关系,为了自身的身家性命也不会透半点口风。至于自作聪明的,在北地这个地方,他们想递消息都没法递,他们也不介意再多两个被野兽啃了的下人。
更何况,这年头哪怕主人谋反,往外递消息的下人,也逃不脱一个卖主求荣的骂名,到时候全天下也没什么地方能容身,除非隐姓埋名。
二十骑,加上之前的四十骑,衣服什么能烧的全都烧干净了。剩余的全部拿去喂狼,还引来了一窝熊。最后狼和熊全都扒了皮子,初步处理后,放上了马车。
剩余的一些零碎,被浇上了桐油,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胡澈三人天一亮就继续赶路,后续的这些事情,全都是林淡跟着应道长在忙活。
是以,林淡他们到达北凉县的时候,比胡澈他们晚了五天。
两丈不到土城墙围起来的县城,城头上只有零星一两个人影,墙面剥啄不堪,有些地方还长出了几颗野草。
林淡掀开车帘,距离县城越近,眉头皱得越紧。见惯了京城的气象,这么一座城,简直就像是小朋友过家家。
和京城进出城门都需要排队不同,北凉县这边就他们这一行人。十来辆车的队伍,在京城算不得什么,在北凉已经十分罕见。守城小卒看到他们也不敢拿出平日里骄横的态度,恭恭敬敬地检查完一行人的路引,就把人放了进去。
走不多几步,阿乐就一路快跑过来,行礼叫了一声:“大郎!”
林淡干脆走出车厢,下去和阿乐一起走:“边走边说。”
“大郎体弱,还是去车上坐着。”阿乐刚说完,就看到暖手捂也跳了下来,体型硕大的兔子让赶来瞧热闹的北凉县老百姓纷纷热议。
木质的车轮轧过土路,留下深深浅浅的车辙印子。压后的一辆车上,巨大的熊皮,高高堆起的狼皮,让一众别有心思的人偃旗息鼓。
新任县令的到来,让他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给生活平淡的小县城百姓,增添了许多谈资。阿乐已经习惯自己被老百姓们当猴看,但是他觉得自家大郎被这么看着,肯定是不成体统的。再说,虽然眼下是日中午,可天气已经很冷了,风也不小,大郎哪里禁得起?
可是他出言阻止,队伍中竟然没有一人应和。他觉得有些怪异,扭头去看其他人。
其他人默默低头:骗子,大郎“体弱”地杀人如砍瓜切菜!他们这些人全都吹散了架,大郎都不会有事。
林淡苍白的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中气不足道:“没事,一路都坐在车上,闷得慌。趁着现在有些日头,我还是走上两步。”
林祥管家带头把头低到胸口。自家二老爷那么会演戏,不怪他们被骗。
阿乐也不好再说什么,领着林淡往住处走,一边说道:“三郎昨天去了下面的村子,今天未必能赶得回来。县衙现在根本就不能住人。幸亏我们提前来了,在县衙后门那儿买了一处宅子……怕是要委屈大郎了。”
“无妨。”林淡脸上的笑容最终也只挂到看到那“能够住人”的宅子为止。
土墙像是缩小版的城墙,一个巴掌厚,不说平整,上面的裂缝里不仅长着草,还开了一朵小黄花。
暖手捂一抬头,把花吃掉了。
围墙的高度不过到人的腰身,随便一跨就能过去。小院倒是不小,里面稀疏地长着几根野草。车队往里面一停,挤了个满满当当。
屋子也是土坯房,低矮阴暗。
林淡一路被阿乐领到了一间屋子里,除了刷白了墙,和别的也没什么区别,靠墙一张土炕,炕床上摆了一张炕桌,桌上放了几本书,边上放了几个箱笼。
阿乐道:“三郎这几天就住在这里。”
林淡沉默了一会儿:“去后衙看看。”
暖手捂看林淡往外面走,扭头往炕床上一跳,扯开被子做了一个窝,往里面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