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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寺位于神都洛阳以东约二十里处,汉明帝敕令在洛阳雍门外建僧院,为铭记白马驮经之功,故名该僧院为白马寺。
从永嘉之乱到永熙之乱,洛阳屡遭战火,白马寺也遭严重破坏,直到九年前的垂拱元年,武则天敕修白马寺,白马寺才再度进入辉煌时代。
白马寺目前在大唐具有极其重要的政治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薛怀义目前就是白马寺的主持,白马寺同时也是他的老巢。
为此,薛怀义不遗余力的扩张白马寺,在武则天的支持下,白马寺已经成为一座占地近两万亩,有上万僧人的庞大寺院。
薛怀义就俨如白马寺的皇帝,这是他的势力范围,任何人也休想染指,连大唐皇帝武则天也不例外。
中午时分,百余名侍卫护卫几辆华丽的马车缓缓来到了白马寺前,不施粉黛,身着素裙的韦团儿在两名侍女的扶持下从马车里出来。
白马寺达摩院主法明带领十几名高僧已等候在大门前,法明连忙迎上来,合掌施礼道:“欢迎韦施主前来白马寺。”
韦团儿是来白马寺还愿,当然,这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奉武则天的密令,把薛怀义宣回宫,武则天枕边寂寞,开始想念这位‘高僧’。
不过法明的‘韦施主’称呼却颇让韦团儿恼火,这是她的一个心病,大家称上官婉儿为内舍人,甚至还有人称她内相。
而她韦团儿不过是皇帝寝宫的小婢,虽然权势不小,却无名无份,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取代上官婉儿,成为‘韦内相’。
韦团儿见欢迎她的仪仗很小,只有十几名老僧,虽然她也知道,这是出于低调考虑,但这种冷清的感觉却让她很不舒服。
她冷冷问道:“你们主持呢?为什么不出来?”
“回禀韦施主,主持身体有恙,正卧榻休息,如果韦施主想和我家主持谈谈佛法,贫僧愿意领路。”
韦团儿哼了一声,“先上香吧!”
众老僧簇拥着韦团儿进了寺院,上了香,她又在一名老僧的引领下,来到了薛怀义的方丈禅室,那名老僧早已知趣地退下。
韦团儿刚走进房间,便被躲在门口的薛怀义一把抱住,手深深插入了她的衣领。
韦团儿心中正恼火薛怀义今天在欢迎仪式上冷待她,她狠狠拍一记他的手,“拿出来!”
薛怀义很了解眼前这个荡妇,哪次不是身体一下软了,今天居然不为自己所动。
他碰了个钉子,不由也有点恼羞成怒,冷冷哼了一声,放开她问道:“你来做什么?”。
“你心知肚明!”
“哼!那个老乞婆赶我走时那么绝情,现在又来求我,你告诉她,我身体不适,不去!”
韦团儿感受觉到了薛怀义心中的不满,又想到自己还得靠他的帮助,真不能得罪了此人。
她立刻转过身,依偎进他怀中,轻捻他下巴上的几根胡子娇声道:“不是我不肯和你亲热,你也知道那个老太婆很敏感,尤其这种男女之事,惹恼了她,对你我都没好处。”
薛怀义得了面子,心情好了一点,便又搂住她,手在她身上游索,在她耳边笑道:“你怕那个老乞婆,我可不怕她。”
虽然薛怀义是一句调笑之言,但韦团儿却倍感忧虑,她知道这两年武则天的帝位日趋稳定,已经不太需要薛怀义帮她造声势了,所以对薛怀义也渐渐冷淡。
这种时候,薛怀义更应该委身讨好,百般温柔才对,从感情上控制住圣上。
可这个薛怀义却丝毫不懂,反而愈加粗暴,在床第上肆意羞辱圣上,丝毫不顾天子颜面,只管发泄他心中的不满,虽然这种粗暴会使圣上一时痛快,但事后却会倍感耻辱,这就让他在圣上心中的地位更加降低。
韦团儿觉得她要好好劝一劝这个薛怀义,别真惹怒了武则天,那时不光他被贬黜,也会严重损害到她韦团儿的利益。
“怀义,还是聪明一点吧!别再惹恼她....”
“你懂个屁!”
不等韦团儿说完,薛怀义便劈头骂道:“你以为她为什么赶我走,无非就是因为我去来俊府中喝酒,她以为我在谋权,她当我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狗也会咬人,逼急了我,我让她皇帝也做不成!”
韦团儿大惊失色,连忙捂住他的嘴,“别再说了,要闯大祸的。”
薛怀义长长吐了口闷气,摆摆手道:“不说她了,说说那个女人之事,我恐怕有坏消息要告诉你。”
韦团儿知道他说的那个女人是指上官婉儿,这也是她最留心之人,她连忙问道:“什么消息?”
“大理寺最近在查断潭案,我听来俊臣说,这是她压给大理寺的案子,包括死者是嗣滕王妃,也是她暗中宣传,在皇族中引起极大愤慨,你明白吗?她开始对你下手了。”
韦团儿顿时慌了手脚,这是她最大的一块心病,如果上官婉儿在暗查此事,这岂不是说明上官婉儿知道这件事是她做的吗?
她慌忙问道:“那以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薛怀义负手想了想,对她道:“我觉得我们最好双管齐下,首先要收网,把知道内情之人全部杀掉,包括那个鱼品龙,他知道得太多了,你必须要除掉他,如果你下不了手,让我来!”
韦团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没有什么下不了手,不过你替我出手,最好不过,其次呢?”
“其次就是尽快除掉那个女人,上次她墓葬一案被她侥幸逃过,下次出手就不能再给她机会。”
说到这,薛怀义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我倒要问问你,她是怎么逃过来俊臣的弹劾?”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说圣上本来在大发雷霆,但高延福进去说了几句,圣上就放过她了,事后补了一道敕令,准许她迁上官仪之墓。”
薛怀义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高延福被上官婉儿拉过去了?”
“不能肯定,他一向是保持中立。”
薛怀义咬牙切齿道:“不管高延福有没有被拉过去,时间已经不等我们,必须要尽快动手。”
韦团儿深以为然,她沉思片刻说:“我估计在政治上比较难以得手,她已经有了警惕,不会再轻易犯错,得另想它策。”
薛怀义冷笑一声,“我早有了准备,她做梦也不想到的死法!”
.......
黄昏时分,李臻来到了鱼品龙位于明义坊的府邸,他递上了拜帖,便在府门外等候。
此时已到十一月初,正是一年内黑夜最长的日子,李臻只等了片刻,夜幕便渐渐降临。
这时,从府中走出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书童,向李臻行一礼,“很抱歉,我家主人有事出去了,李公子改天再来吧!”
李臻不由笑了起来,“你家主人在长安中了箭伤,至少要卧床将养两个月,你说他出去了,他能去哪里?是他不愿见我吧!”
小书童脸一红,慌忙摆手道:“我家主人真不在家,我不敢欺骗公子!”
李臻感觉他很慌乱,似乎在掩饰着什么,李臻心中更加疑惑了,他心念转动,便取出自己的侍卫铜牌递给他道:“这是给你家主人的令牌,非常重要,也非常紧急,请你立刻转交给他,我就不打扰了。”
李臻转身便快步离去,书童拿着铜牌迟疑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回府了,就在鱼府大门刚刚关上,躲在一旁的狄燕纵身攀上一棵大树,又翻上墙头,轻轻跳了下去。
而李臻则等在大门外,等候狄燕的消息,过了一刻钟,狄燕又翻墙出去,满脸不解道:“奇怪了!”
李臻迎了上去,“哪里奇怪?”
“刚才我跟着那个书童,见他急匆匆进了书房,等了片刻,不见他出来,我再从窗外细看,书房内没有一个人,那个书童不知跑哪里去了。”
李臻沉吟片刻,似乎有点明白了,他当即道:“我们先把马寄存起来,我再跟你进府!”
两人在旁边一家客栈内寄存了马匹,李臻便跟着狄燕翻墙进了鱼府,一路弯腰疾奔,不多时便来到后宅,找到了狄燕说的书房。
两人先后闪身进了房间,只见房间内似乎很久没有人来了,布满了灰尘,一张宽大的桌案,两只书箱,靠墙是几排书架,架上整齐地摆放着书卷,月光清明,使房间里虽不点灯也隐约可见。
狄燕见李臻在仔细寻找着什么,不由奇怪地问道:“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地道入口!”
“地道!”狄燕更觉奇怪了,“你觉得刚才那书童是进了地道?”
“那你说呢,他怎么不见了?”
狄燕也觉得有理,确实地道、暗门之类的可能性最大,她也仔细在墙边摸索起来。
“找到了!”
李臻指着墙边一处地方笑道:“别的地方都是灰尘,唯独这里很干净,说明这里有人常来。”
狄燕连忙凑上前,只见李臻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揭开一块三尺见方的石板,下面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穴,她不由一声惊呼,“真有地道!”
李臻点亮一根蜡烛,递给狄燕,“你跟在我后面!”
李臻自己则抽出长剑,一弯腰钻了进去,狄燕则跟在李臻身后,慢慢向前挪步,地道挖得不错,地道口不大,但里面却不小,高约五尺,可以弯腰步行,通风也不错,没有窒息压抑之感。
狄燕觉得奇怪,鱼品龙的府中怎么会有地道,难道这是韦团儿的藏宝之地,想想又不可能,书童怎么可能知道藏宝之地?
或许是他在地下室藏有女人?
要不就是他怕被仇家所害,躲藏起来。
李臻走在前面笑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沿着地道一定能找到鱼品龙,咱们上去就知道了?”
狄燕脸一红,小声嘀咕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
李臻听见了她的嘀咕,又笑道:“若是平时,你早就嚷开了,现在这么安静,你不在胡思乱想是什么?”
狄燕就恨不得从后面狠狠给他一脚,这个家伙太可恨了,居然敢刺探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