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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以尧心中低叹一声，只好依她，“警察先生，我想申请陪同，她情况比较特殊……”
“以尧？”一道略带不确定的男声响起。
肖以尧一愣，偏头看去，见是自己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笑道：“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
“还真是你小子，”男人笑起来，“朋友出了点事，我来处理一下。”接而看到了肖以尧身边的清雨，啧，又交了个女朋友？促狭地冲他挤了挤眼，“这位是……”
肖以尧低头看了眼清雨，却对上了她正直直望着自己的视线，大大的眼睛里似乎暗含期冀，他怔了下，转回头回答道：“是我一个妹妹。”
清雨眸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了下去。
那男子一眼便瞧出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了然地笑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然后拍了拍肖以尧的手臂，“臭小子好好对人家。”
男子走后肖以尧才注意到清雨情绪的低落，温声问道：“怎么了，小雨？”
“没事。”清雨垂眸摇了摇头，然后对一旁的警察道：“请开始吧。”
“好的，”警察点点头，“肖先生如要陪同的话需要说明一下情况……”
“不用，”清雨轻声打断他，语气中带着点儿倔强，“我自己可以的。”
“那好吧，请随我来。”
清雨抬头望了肖以尧一眼，复又很快垂下脑袋，跟随警察离开。
肖以尧在原地有些愣神，是他……看错了吗？为什么那双小动物似的的眸子中覆着的水雾仿佛更浓重了一层？像是……快要哭了一样。
“林小姐，事实上由于这起案件并不十分复杂，经调查后我们已经初步锁定了几名犯罪嫌疑人，所以您只需如实向我们讲述您在现场所看到的一切，再对嫌疑人进行二次指认便可——不必太过紧张。”一名警察善意地看着对面似乎很害怕的女孩。
清雨这才看起来稍微放松了点，只是仍不安地紧绞着手指，她抿抿唇，闭上眼，记忆翻涌而来。
所看到的经过并不复杂。三名中年男子之间有债务纠纷，其中两人应该是追债人，不停对另一人进行胁迫与殴打，被讨债的那个突然红了眼，掏出藏在身上的刀子捅向那两人，其中一人被刺中，顿时怒极，夺过刀子下了死手。
确实，与许多险象迭生的案件相比，这实在不算什么，就像在众多精彩纷呈的故事对比下所以显得极其平庸一样。
然而这并不出彩的“故事”如果真实地发生在你面前，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亲眼看见原以为离自己很远很远的血腥杀人，大概都是会被吓傻的吧。何况林清雨只是个小姑娘。
阴潮的昏暗小巷，刀刃的森冷寒光，喷涌四溅的殷红鲜血，弥漫而来的浓郁腥气，血肉穿透的一下下闷响，痛苦凄然的一声声惨叫，以及……已模糊淋漓的尸体，头颅刚好面向自己时那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狰狞表情……目眦欲裂，眼球仿佛都快要夺眶而出，像是前来讨命的渗人厉鬼，悚然可怖。
清雨回忆起这些时身子不可抑制地轻颤，心脏仿佛都在战栗，那是源于这幅身体原主本能的恐惧。
强迫自己去回忆的后果便是带来更为强烈的疼痛。清雨双手握拳紧紧攥住自己的头发，指甲穿过发丝深陷掌心，眉头拧在一起，下唇被咬破了都不自知。
肖以尧在外面透过镀膜单反玻璃已看到了全程，一见他们结束立刻便冲到了门前，审讯室的门打开，女孩的面色苍白如纸，虚弱而疲惫，她看到他，微松了口气，仿佛已经支撑到了极限，晕厥了过去。
“等下应该便会醒了，这几天要让她多注意休息。强制记忆会给精神带来极大负荷，以后可不能再让病人这样做了。”
“好的，谢谢。”
清雨睁开眼睛时已经在肖以尧家的房间里了，肖以尧刚送走医生折回来，见她醒了，微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好些了吗？”
清雨低垂着眼帘，闷声回道：“嗯。”
“医生来过，说你以后不可以再强行逼自己回忆了，不然会有后遗症的。”
“哦。”
“怎么整个人都散发负极磁场啊？”肖以尧想了想她开始变得不对劲的时候，笑着打趣道：“怎么？就这么不想让我当你的哥哥？”
“不是的，”清雨声音仍低低的，“不是不想让你当我的哥哥，而是……我不想做你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