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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十年
澄长老看着差不多了，按住楚清浅的手腕，将自己早先放在她体内压抑妖力的灵力慢慢的抽了出来。
而楚清浅在同一时刻都能感觉道，身体中那股陌生力量再次涌动了起来，还有一股嗜血和极度兴奋的感觉也一起冲上了她的脑海中。
杀！
杀了所有人！
她要品尝鲜血的味道！
楚清浅的眼睛猛地睁开，眼中红色的妖光大盛，杀意已经占据了她原本清澈的眼眸，再也没有了一丝清明。
那种杀戮的兴奋感支配着她的神经，让她不顾一切的去撕毁能看见的一切，直到毁灭！
“抱元守一，平心静气，不要让它主宰了你的思想！”关键时刻，澄长老的怒喝声像警钟在楚清浅耳边炸响，也让她的神智瞬间回溯。
楚清浅颤抖着，用所有力气和本能相抗争，拼了命的让自己去想将人喉咙咬破，然后用尾巴绞杀了他的快感。
澄长老面色严肃，手中扬起一道灵光，顿时一股温和的灵气打入楚清浅的身体，顺着她狂躁的经脉一路延伸，如一袭清泉沁入心脾，给楚清浅带来一丝清明。
“撑过这段时间，灵力会渐渐平稳下来，千万要守住灵台，稍有松懈便是万劫不复！”澄长老的声音远得像是从天际飘来，传入楚清浅的耳朵。
那股妖力疯狂的想要冲击着楚清浅用来保护丹田的灵力壁罩，他们也知道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吞噬的最好机会，便不顾一切的想要控制她的身体。
楚清浅自然知道绝不能让它们得逞，借着清醒的功夫，猛地发力让灵力更为稳固。
同时澄长老也用元婴道君的灵力，竭力帮着楚清浅梳理体内的妖力，虽说他的修为比海蛇妖高一个大境界，但是那妖力近乎原始的蓬勃不屈，而他又顾及着楚清浅的身体，所以只能和那妖力维持着平衡，再一点点的将它引流。
楚清浅身体中肆意游走的妖力如同决堤的江河，想要重新建一个堤坝，将灵力束缚疏导，绝非一朝一夕能办到，很多地方极为凶险，便是元婴长老的澄长老在旁边，能帮到楚清浅的地方也有限。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
半年后。
澄长老将她体内最后一丝灵力收归好，睁开眼吐出一口气。
对面的楚清浅还紧紧闭着眼睛，那股力量虽然被控制住，但是她还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将它消化掉。
“小丫头，本君能帮你的也只能到这里了，剩下的要看你自己的毅力和运气了。”澄长老说完，转身离开的此地。
楚清浅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对岁月的感知。
她感觉不到外界的一起，似乎置身于无尽的宇宙中，慢慢的将那磅礴之力收为己用。
一年又一年过去。
秘境中没有四季变化，终年冰雪封天，楚清浅的身影渐渐被积雪覆盖，就算走进了看也瞧不出这里坐了个人，只以为是个小小的雪堆。
又是漫长的时间流转。
秘境中时不时的有耐寒的灵兽走过，在原地留下一串脚印，很快又被积雪掩盖。
某日，一只来觅食的冰熊正在边走边嗅，看着有没有什么吃的，可是它的耳朵忽然一动，警觉的发现呼嚎的冰雪中有一丝的异响。
冰熊站在原地绷紧了身子，低低的咆哮了两声，小心的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啪。”
一个雪堆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个人来，那女子蓝衣雪肤，一双杏眸波光潋滟，正是楚清浅。
棕熊没想到冒出一个大活人来，顿时受到了惊吓，动物的本能让它转身就跑。
“这么久没出来，有那么吓人么。”楚清浅看着它逃命般的背影，好笑道。
她现在体内力量充盈，感觉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她这次也算因祸得福，莫名其妙的就进入了筑基中期。
那颗妖丹被她吸收了七七八八，还有一些残余的已经不碍事，时候服几颗丹药净体便好。
回答她的是呼呼的冰雪。
“哼，总算没变成妖孽。”胤虚凉凉的声音传来。
他从一开始就不太希望楚清浅插手鲛人族内部之事，觉得点到即止便好，对楚清浅后来帮漓珠复国是反对的，所以见她被人偷袭险些殒命，又白白耽误这么多年时光，自然没好气。
也不算白耽误，至少楚清浅的修为已经到了筑基中期，而且没有遇见瓶颈的就过了，对她来说受益甚多。
楚清浅很久没有跟胤虚斗嘴，也怪想他和猪头的，但是始终没有胆子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进临渊镯，只能笑嘻嘻道：“你这是嫉妒我因祸得福。”
她这也是跟胤虚说着玩的，实际上此事极为凶险，要不是有诸多巧合，比如心口的蛊虫，比如澄长老这般的元婴修士，早就死了几回了。
这次纯属运气。
哪知道胤虚听了之后冷哼一声：“哼，几年？你光是进到这个秘境中，已经有十年的光景了！”
楚清浅愣住。
十年？
她竟用了这么长的时间？
“从来没有人类修士敢直接服用妖丹，你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生吞了结丹妖修的妖丹，能站在这里说话已经是弥天之幸，还要多亏那个元婴修士的帮助，十年的时间一个小境界，你还敢嫌多？”
楚清浅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胤虚说的句句在理。
其实到了筑基大圆满，闭关十几二十几年冲击结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她从来没有一次性闭关这么长时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如此算来，她来无琊已经快十三年了。
今年的楚清浅已经三十五岁整。
“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是时候该出去了。”楚清浅叹息一声，踏入传送阵。
传送阵外，一切都还像是她当初离开那般，没有任何变动。
楚清浅走出去从里面拉开门，外面守值的鲛人侍卫听见响动，转过身来惊愕的看着楚清浅。
“你……”
“带我去见你们女皇，或者澄莞也可以。”说真的，她现在对漓珠心存芥蒂，见了面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鲛人侍卫这才回过神，面色古怪的看向楚清浅：“澄家在三年前以为叛乱，已经被逐出水晶宫，流放到了芜孤岛上，现在他们一家在水晶宫中都是禁忌，以后万不可再提了。”
早就听说这里面呆了个人类，当年是跟女皇和澄家人一起并肩战斗过的，后来因病留在阵法中调养，没想到他运气这么好见到了活的。
“叛乱？”楚清浅大惊之下抓住那侍卫的胳膊，“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澄莞和澄长老会叛乱？
怎么可能！
他们当初跟着漓珠就是一腔赤胆忠心，甚至为了漓珠牺牲了家中大多数亲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叛乱？
楚清浅想到她醒来之后第一眼看见澄莞和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没想到那竟成了诀别，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这般想着，手上不由的用了力气，将那鲛人侍卫抓的生疼。
“哎，你轻点。”那鲛人通呼一声。
楚清浅连忙收回手：“抱歉，一时情急没有注意到。”
“没事。”鲛人侍卫咧了咧嘴，对她说道，“你醒来本应该也要去面见女皇的，跟我来就是，至于当初的事情你还是和女皇当面说吧。”
说罢就带着楚清浅往前走去。
二人一路无话，楚清浅一直在想着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那鲛人侍卫则是偷偷打量这她。
他是去年刚刚进入筑基期，才派来看守传送阵的，还没有见过人类长什么样子呢。
本来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他人类血统低下，不值得与其相交，但是当年帮助女皇打败三公主的功臣中就有一个人类，据说还立下大功，可惜因为受伤一直闭关，没想到让他碰上了。
终于走到了漓珠的寝殿前，经过通报楚清浅打算进去，那小侍卫偷偷对她传音道：“女皇对澄家恨之入骨，当初没有杀他们完全是因为功劳太大，杀了会让不少老臣寒心，但是女皇心里对他们是很生气的，你等会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提起他们。”
这小侍卫说的很认真。
“谢谢。”楚清浅扯了扯唇角，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来漓珠的宫殿，华丽的让人瞠目，可楚清浅没有欣赏的心思，一直走到了最后，两侧侍卫林立，高高的王座上，漓珠躺在一个鲛人男子的怀中。
“你来了？”
她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对楚清浅翩然一笑，眼波中还有几丝宿醉未醒的朦胧。
这个女人是陌生的。
楚清浅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她不是那个安静温婉的漓珠，也不是暴烈如火的漓心，就像另一个完全陌生的灵魂在那里看着她，极为陌生。
“怎么那么看着我，不认识了么？”漓珠吃吃的笑了两声，白皙的手臂勾住那男子的脖颈，他也讨好的笑着俯下身，两人顿时旁若无人的热、吻。
那男子的手甚至探入漓珠的衣衫，不用看都知道在做什么。
漓珠的衣衫已经半褪，面色酡红，而底下的侍卫双目直视前方，显然对这一切司空见惯。
楚清浅登时觉得一阵恶心。
她本来想问清楚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但是看见这样一个漓珠，丝毫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了。
“我是来跟你辞行的。”楚清浅目光平静的看着越演越烈的两人，淡声道，“多谢这么多年给我一个疗伤的地方。”
正好那男子的舌尖扫过漓珠的耳蜗，漓珠没有理会她，发出一声妖媚的呻、吟，伸出手将他的推倒在王座的软垫上。
两人竟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
楚清浅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将当初允诺过我的东西给我。”
她这一段话用了灵力，将声音放的很大，来来回回的在大殿中回响。
漓珠这才暂停下来，心不在焉的问道：“我允诺过你什么东西？”
“就是你我初见之时，你让我协助你复国，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一粒丹药。”楚清浅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女皇陛下金口玉言，想必不会这么健忘的。”
楚清浅并不是古代人，自然不会对女子养侍夫这种事有什么反感。
她所认识的女子中，要是说作风豪放，没人有比得过灵蕴道君。
楚清浅在面对灵蕴道君时从来不会觉得她有什么不好，但是现在的漓珠却让她连看一眼的心情都奉欠。
这便是差距吧。
她现在只想要回漓珠答应的东西然后走人，这浑水再也不蹚。
“我想起来了。”漓珠笑了出来，起身扯过一个披风包裹住玲珑的玉、体，赤着足从王座的台阶上一步步的走下来，调笑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大殿中。
“当初我允诺过你，说水晶宫中有一种丹药，唤作‘锁情’，只要一个女子将它喂给心爱的男子，他便生生世世只爱她一人，从此便是海枯石烂，也此情不移。”
漓珠说着已经走到楚清浅身边，笑容明媚，可是吐出来的字却句句冰冷。
“你还真相信，世间有这样的丹药么？”
楚清浅的手指一下子握紧，眼神也眯了起来：“什么意思？”
她一开始是为了漓珠的这个许诺而帮她，后来只为了朋友之谊，但是这颗丹药一直悬在她心里，但是照漓珠现在的意思来开，似乎是假的。
“意思就是，这颗丹药并不存在。”漓珠漫不经心的笑了出来，“当年是澄康那逆贼告诉我，说他感觉到你心绪不宁，对我的事不感兴趣，出手帮忙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我就编了个借口骗你啊，你上当了，傻瓜。”
漓珠说完就肆无忌惮的笑了出来。
一阵杀气蔓了上来。
本来沉默的众侍卫一下子抬起头，纷纷警觉的看着楚清浅。
“呵，怎么还想杀了我？”漓珠上下扫了楚清浅两下，“可惜就算你有这个心思也没这机会了，我这大殿中里里外外都是修为比你高的人，你能奈我何？”漓珠说着，似乎是觉得好笑，捂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怎么都停不下来。
楚清浅看着眼前这张脸，脑海中不由的想起相处过的一幕幕。
初见之时，这少女就算是紧闭着眼，也险些魅惑了她，让自己不敢直视她的面容。
夜晚的星空下，她接过自己递过去的酒瓶，喝的醉倒过去，卧在石头上睡得香甜，舒展了沉默了许久的眉头。
惑的地宫中，她坚定的站在自己身前，说出那句“你若是执意要她离开，我也只能跟着她一起走了。”
兵荒马乱，她们携手从一无所有到千军万马，来不及见一面就一别十年。
再见面竟然是这番光景。
看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脸，虽然还是那般明艳，眼神中却再也没有了曾经皎若明珠的光。
楚清浅紧握着的手慢慢松开，沉默的转身抬脚离开。
“漓珠，我可怜你。”她说完着最后一句话，身影便消失在大殿中。
漓珠还在那里笑着，笑的俯下身直不起腰，笑的眼泪就那么落了下来。
那王座上的男子媚笑着过来拦着漓珠的腰：“女皇陛下，那个女人也走了，便让我几许服侍你……”
“滚！”话还没说完就被漓珠一把推开，“都给我滚！”
那男子吓了一跳，忙哈着腰离开，众侍卫也沉默的离开，转眼间巨大的宫殿就剩下漓珠一个人。
“可怜我……我有什么好可怜的呢……”漓珠慢慢颓坐在地上，手心握着一个小小的瓷瓶，“锁情，锁情，我都不计前嫌了，为什么你宁死都不肯吃下这个药，宁肯与她一起消失在虚空，都不能和我重新开始呢？”
“漓沐啊……”
两行清泪落下，杂碎在冰冷的地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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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浅御风飞行，走了很远才停下，看着脚下的茫茫大海吐出一口浊气。
“丫头，你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胤虚问道。
楚清浅被他问了愣了一下，缓过神来才回答道。
“四处游历看看吧，我刚进阶不久，正是需要磨练的时候，无琊的修仙程度比玄灵昌盛，应该能有很多机会的。”
原来琉光是她的家，在奔波许久之后还能回去看看，似乎回到了那里一切便是心安，可是现在天地茫茫，竟然没有了她安定的地方。
“也好，修士本就是要走走看看，你这次的修为提高说起来也是钻了空子，短时间内不宜在提升修为，稳扎稳打为上。”
“嗯。”楚清浅应了一声。
胤虚想了下，还是对她道：“丫头，你现在年纪太小，对好多事情没有参悟透。你将琉光看的很重，除了那里有很多你眷恋的人之外，还有就是将那里当成了家，觉得只有在琉光才能给你绝对安全的感觉。可是等你修为再提高一些，你就会发现只要自己在的地方，就是心安之所，没有什么可惜与不可惜，修士本来便应该随遇而安，而且万物万法殊途同归，是要你坚持走下去，总有再见的那一天。”
他与楚清浅相处这么多年，早就将她的心思猜透了，在楚清浅犹豫之时就知道她是在难过从此成了浮萍，却也告诉了她不用依赖于某个地方，只要有心之处，哪里都是她的家。
楚清浅苦笑。
莫名的想到那句“此心安处是吾乡”，说起来甚是惭愧，修炼的这么多年，有时候还执着于表象，对很多事看不清看不透。
慢慢来吧。
楚清浅先是进临渊镯。
猪头扑腾扑腾扑了上来。
楚清浅想着过去了十年，猪头不知道长成何等庞然大物，慌忙避开，定下睛来一看才发现那只猪还是之前的那样，连委屈的表情都没有一点点的变化。
“咦？”这十年了你怎么一点都没有长大，楚清浅低下头戳了戳猪头，“白吃我那么多东西，光吃不长，你真败家！”
胤虚同情的瞄了眼猪头。
心道人家长大了你嫌丑，小的你又觉得浪费粮食，谁摊上你这种主子真是倒了霉，再说人家是上古神兽，成长周期都是以万年计的，就算拿了什么天材地宝喂它吃也不可能在十年间就长大啊。
但是猪头看着楚清浅看着它却极为开心，哼哧哼哧的就跳到她身上，又将口水抹了她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