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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张残这个样子,周心乐还能笑得出来:“人死不能复生,张兄节哀。”
张残懒得和她说话,直接朝外走去。
周心乐的声音也从张残的身后传来:“如果张兄想要为宋笑收尸的话,会很不巧的碰到守在那里的东瀛刀客,张兄这个状态,必是有去无回。所以张兄真想要为宋笑报仇的话,何不等身上的伤势好转之后,再作此打算?”
张残伫立了良久,老实说,张残并不想死。更老实的说,哪怕是为国为民捐躯就义,张残还是不想死。所以随着热血上涌过后的冲动消失,张残便退了回来,坐倒在地:“我饿了。”
这种神转折,周心乐哪能不意外,呆了一下后,也不知道是赞许还是讽刺:“张兄果然拿得起放得下。”
说完之后,倒是随手递给了张残一张大饼。
张残味同嚼蜡般一点点的塞进肚子里,吃完之后,张残这才有些意外:虽然自己绝没有达到餐风饮露的辟谷境界,但是一般情况下,也少有这般如此饥饿的感觉。低头一看,这才看到胸口的伤处又缠绕起了新的绷带,而且张残能够感觉得到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
复原的过程中胃口大开,并不稀奇。
“我好想康复了很多,甚至觉得健壮的能够打死一头牛。”
周心乐嗯了一声,解释道:“倩儿亲手为张兄换上了高丽的灵药,复原速度自然一日千里。”
张残心中闪过一丝感激,嘴上却嘀咕道:“不经我允许就摸我。”
周心乐哈哈一笑:“张兄还是放下心中的念头吧!倩儿不会喜欢比她弱的男人!照心乐猜测,她似乎对藤野新上有了一点点动情,不过因为立场不同的敌对关系,她很好的将之掩饰了起来。”
张残不以为意,感慨道:“你争我夺的乱世有什么好,正常的男欢女爱都不得不埋藏起来!”然后随意瞟了一眼,屋子里除了周心乐和那个不死不活的小女孩,再无他人,便问道:“他们呢?荆狼呢?”
说曹操曹操到,荆狼嘻嘻哈哈率领着四个人走了进来,他一见张残,更是开心:“张大哥,你醒了啦?哦,他们都是我刚刚来到大同府的同门师兄!”
荆狼指了指身后的四人着装统一,那服饰,嗯,确实正是张残一直都厌恶的华山派。
不过就算张残先入为主的厌恶,在看到这四个人的精气神时,依旧免不了暗自喝彩。他们个个神光内敛,不仅不会是让人小觑的低调,目中更是暗含出鞘的锋锐,显然都是高明的剑手。
这四名华山派的子弟都不认识张残,刚刚齐齐抱拳准备问好,便见到荆狼拿手一指张残:“这位是我张残张大哥……”
“刷刷刷刷”。
抱拳礼很自然的变成了四把冰冷的长剑。
曾几何时,令然一直都被视作是华山派新生代的种子,直到他遇见张残,与张残义结金兰之后——被张残出卖而死。
当然,这是陈年旧事,张残也因此受到了惩罚,勉勉强强也算揭过这不愉快的一页。华山派弟子纵然仍然对张残心生不忿,倒不至于一见之下,就直接亮兵。
可惜的是,张残好像天生自带克制华山派和嘲讽华山派的技能。比如说,近期传的轰轰烈烈的妇孺皆知的事情——华山派一个很有天赋的弟子,名唤独孤单,很不巧,又被张残给宰了。连带着独孤单一直在苦苦追求的代兰,并且这代兰还是令然几乎都要过门的未婚妻,也没有逃过张残的毒手。
试想华山派开宗立业以来,才有几个人敢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敢和这么一个庞大势力叫板?所以群情激愤之下,见到张残,拔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他们当然不知道,在前几日押送着一批强弓来到大同府的那批华山子弟,被全军覆没一个不留的有幸参与者,也是张残。
张残当然也知道华山派众子弟,一个个都恨不得将自己抽筋扒皮,所以见了这四个一脸愤怒的剑手拔剑,装作讶然地道:“这是贵派新的迎宾礼么?倒是令人别开生面。”
周心乐忍不住的笑声传了过来,见张残转头,才艰难的止住,又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你们继续!”
荆狼的神经或许太大条了,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旋即沉着脸道:“都收起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这些人常和荆狼一起生活,当然知道荆狼的脑袋简单,但是动手的果决。
没有废话,四个人收起兵器,却不忘提醒荆狼:“荆师弟,他是张残啊!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张残摆了摆手,及时插口道:“诸位少侠,是不是认为,张某是那个害了令然、独孤单和代兰的那个张残?”
华山派子弟为之一愣,看着张残的表情,倒也反应了过来:是哦!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数不胜数,别因为这个缘故,闹出了乌龙和笑话。
当先一人面色略有缓和,抱拳问道:“难道那个张残——不是阁下?”
张残腼腆一笑:“正是在下。”
“他妈的!”
这些举止得体的名门子弟,这一刻全都忍不住爆了粗口,一点也不怕影响名门正派的形象。而且刚刚收鞘的长剑,也再度纷纷拔出,一副非把张残剁成肉酱的样子。
“你们又干什么?”荆狼皱着眉,很不开心的问。
“荆师弟,你没有看到这小子在耍我们?”又是那人叫了出来。
荆狼摇了摇头,不解地说:“张大哥不过是帮你们确认一下身份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然也!”张残摇头晃脑。
周心乐再次忍不住笑了出来,细声说道:“你是怎么把这个活宝骗得这么服服帖帖的?”
张残也觉得有趣,笑着说:“要是女人有这么好骗就好了。”
周心乐嘲笑了一下:“就感情上来说,喜欢你的女人,骗起来还是很容易的。至于不喜欢你的女人,一个个猴精猴精的,绝对不会被骗。”
那四名华山派弟子却再不能容忍张残的轻挑,又是刚才那个人站了出来,朝着荆狼断然道:“荆师弟,我们华山派与张残之间的仇恨,已经不共戴天,不同日月,又岂能和他同一屋檐?我等自当另寻住处,告辞了!”
能让敌人不如意的事情,张残肯定不会错过。再者无论如何,张残等人与韩芷柔两者之间,张残属于劣势方,那么自然不会将同仇敌忾的帮手拒之门外。
“几位难道不想知道,前几日发生在大同府郊外的贵派同门之死,出自何人之手?”张残好整以暇的问。
这一句话又把这四个人的脚步定了下来,其中一个更是因气愤道出了事情的真相,冷笑着说:“依我看,这事肯定和张兄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张残眉头一挑:“这位兄台,说话要讲证据,莫要血口喷人。”
那人哈哈一笑,斜睨着张残,一副很想挨打的样子说道:“鉴于张兄当时正好在大同府,有作案的时间,这就是证据。”
这倒不是强词夺理,因为这纯粹是气话,所以张残无所谓地说:“好吧!此事正是张某所为,那么,将张某绑了送衙门发落吧。”
以退为进的办法就是好,当张残把所有事情往身上揽时,他们却又偏偏不信了。
“是谁?”
张残微笑道:“现今万利商会的主事之人,韩芷柔。”
那人轻笑了一声,继续问道:“就屠某所知,张兄似乎和韩芷柔有了解不开的仇怨,才会故意想要混淆我们的视听吧?”
张残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答道:“当时周处仍然在世,而韩芷柔觊觎万利商会会长的位置,便从中阻挠,劫走了贵派输送给周处的那批强弓劲弩。韩芷柔手下有四名用弓好手,埋伏在暗,并在箭矢之上淬有剧毒,所以才能做到将贵派子弟围剿的傲人战绩。事后,她还命人将所有尸体一并焚毁。哦,好像那批强弓也同样葬身火海。”
当时和韩芷柔生出了一点小矛盾,所以张残被气得拂袖而走。因此那批弓箭的确实下落,张残倒不是太清楚,所以最后一点,也说的不太肯定。
“事发地点在哪里?”这四名华山派子弟互相以眼神交流之后,那个姓屠的问。看样子,他们对张残的说法已经有些相信。
话说回来,习武之人对人的感应和变化都是极为敏感的。普通人要想在这四名好手前说谎,千难万难。而虽然张残的修为在这四人之上,骗他们一句两句的谎话,他们自然察觉不出来。不过长篇大论都是瞎说的话,那也是难以凑效的。
“大同府城西二十里处,平原的尽头、山路的伊始。”
张残提醒道:“若是四位细心查询,就算韩芷柔等人做出完美的善后,恐怕也会留下些许的蛛丝马迹。”
“不劳张兄吩咐!”那姓屠的一脸冰冷,然后对着荆狼说道:“我等去去就来。”
荆狼闲着无聊,便嚷嚷了一声,也随着而去。
待四人走后,周心乐才回答了张残之前的问题:“倩儿去见木切扎了。”
张残下意识的张口就问:“见木切扎干什么?”
说完之后,他才自觉失言,或者说自觉肤浅。
木切扎是大同府的城主,而金倩等人却准备在大同府里推翻韩芷柔,试想江湖上的哪一个权力的更替,不是血流成河,堆骨成山。所以要在大同府里动手,最基本的,就是先要说服了木切扎。
张残点了点头:“看样子,我这便宜泰山岳丈,又会捞到令人流口水的巨大好处了。”
周心乐没有理由喜欢木切扎,冷冷地说:“木切扎本来就是个贪得无厌的小人!和他打交道,没有足够的利益,休想令他为你出哪怕半点力!”
见张残瞅着自己,周心乐哼了一声,续道:“即使你喂得他再多,我们万利商会倒下的时候,他不是依然冷眼旁观?”
张残笑着说:“万利商会还在,不过改姓韩了罢了。”
见周心乐俏脸含煞,张残也不敢继续嘲讽下去,转而道:“但是他对待木小雅倒是蛮好的,之前甚至告诉张某,只要张某好好照顾小雅,他说将来所有的财产,都会赠予张某。”
“哈,说起来好久没见过小雅了,我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媳妇儿……”
“不对!”
良久的沉默之后,周心乐叫了一声,吓了张残一跳。
“木切扎如此,肯定对张兄有所图!简直是个笑话!仅仅对木小雅照顾,便能得到他的所有继承权?那他为何不干脆把所有的所有,交与到木小雅的手上?”
张残想了想,指着周心乐:“你没救了!你是因为心里面对木切扎有成见,所以才把他使劲的往坏里想。”
周心乐嗤笑了一声:“张兄才是真的没救了!只不过是他人随口的一个承诺,便受不住诱惑的对他死心塌地般信任。”
张残耸了耸肩,没有再细细解释。
要说木切扎值不值得张残相信,张残肯定心里没底。不过张残相信的,是鬼手老人。
只看鬼手老人让木切扎将洛书交给张残,木切扎便毫不犹豫的做到,单单这一点,张残又岂会对木切扎有怀疑?
要知道无论是河图还是洛书,都是世间至宝,无价之物,区区真金白银,根本难以体现出这两种宝物的价值之万一。
没过多久,来去如风的那四名华山派子弟,又再度折返。
没等张残询问,那个姓屠的便朝着张残抱拳道:“多谢张兄指点迷津!”
不用问,他们肯定是找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紧接着那个姓屠的又道:“现场没有发现那批强弓被烧毁的痕迹!”
张残有些奇怪地问:“怎么?那批弓是特制的吗?经烈火焚烧成灰,也能瞧出什么显然的痕迹?”
姓屠的点了点头,不过没有对此多做解释,转而道:“倘若找出这批强弓现在落入谁的手中,便能认定他们与我师兄弟的死,绝对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了!”
张残轻哼了一声,知道他们还是不相信真凶是韩芷柔,便懒洋洋地说:“诸位只要在万利商会里走上一圈,或许就有值得发现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