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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周心乐再次送回屋里,张残仍然一无所获。
走出了几步之后,张残又暗暗懊恼:早知道在她说去花园散心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把她骗到郊外去。届时严刑逼供,说不定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了。至于事后周心乐怎么处置,那就简单了,一刀宰了就是了。至于周心乐怎么死的,张残很相信自己,届时绝对能扯出一个让所有人都不怀疑的谎言。
若非周心乐骗了张残,拉达也就不会惨死,所以张残本来就对周心乐苦大仇深。并且张残化身周休混在步步惊心的万利商会里,最主要的目的也是为了将万利商会彻底颠覆。
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琴星雅和夜染尘,他们两人本就不赞成自己现在的行径,在他们的眼中,大宋的整个社稷才是最为重要的。
当然,张残也并不是真的是个置民族大义不顾的人。但是,他现在只想报仇,他也会尽力把对大宋的损失,降到最低。
也不知如何,张残忽地冒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然后直奔向济仁堂。
济仁堂的店门紧紧关着,显然李越的伤势还没有好转,不能轻易“接客”。
试想一个病恹恹的郎中为患者治病的话,难免会让来到这里就医的患者感觉不对劲:难不成医生也会生病?他连自己都治不好,又谈何医治他人呢?
觑得一个空闲,张残翻墙进入了内院。
走进屋内,张残不只嗅到了浓浓的药草味道,更是嗅到了一股莫名的哀伤。
很难说清楚,哀伤是一种神情,是需要用心体会或者是用肉眼看见的。然而张残确实从这复杂难明的暗室里,嗅到了哀伤的神韵。
李越紧闭着双目,脸色蜡黄,两只眼窝堪比国宝,黑得发紫。
张残大手触到了他的额头,探出一丝真气,然后登时探察到李越的身体,岂能用糟糕来形容!
他的体内是有一股极为汹涌的炽烈气息,张残和这股气息打过很多交道了,辨别出这是宫本灭天的真气。
说实话,张残这时候不知为何,对李越生出了一点点的同病相怜的感情。因为他们二人都和朴宝英有着很深的关系,可是现在朴宝英却被宫本灭天给占有了。
虽说这也是朴宝英自愿的,但是道理人人都懂,心头之恨却依然不能平息。每个我们得不到的人,安然枕在他人的怀中时,谁都会对那个“他”生出嫉恨的。
人之常情,在所难免。
而看样子,宫本灭天不只“霸占”了李越的未婚妻(朴宝英),更是不给他活路,又重伤了他。
哈!这小子比我惨!
张残现在也只能靠着奚落他人的更惨,来暂时忘记自己的没那么惨的处境了。
没再多想,张残将李越扶了起来,双掌贴在他的后心,探出自己的真气,为其运功疗伤。
在运功几个周天之后,张残将宫本灭天那炽烈且极为顽强的真气,成功逼到李越的体内。
李越一声闷哼,哇地吐出一口又黑又臭的污血,然后张残感觉到他的意识转醒,并睁开了双眼。
张残皱了皱眉,将他放好之后,捏着鼻子说:“贵国人民的体内,流淌得都是这种腥臊的血液吗?”
李越虚弱得喘着气,但是听了张残这样无差别的地域歧视,又张口颤声道:“老子……要……要你救吗?”
张残哈哈一笑:“来吧!挣扎得越是激烈,张某心中的快感越强!”
李越又张了张口,却是一口气喘不上来,看样子,甚至连咳嗽这样的动作,都让他感觉尤为吃力。
张残摆了摆手说道:“李兄还是休息一下吧,论吵架,张某从无敌手。”
李越闷哼了一声,却还是闭上了双眼。不过他倒是没有让张残等待多久,半盏茶之后,他复又睁开了双目。
张残还没问他什么话,他低声叹了一口气:“等死的感觉,好恐怖。”
点了点头,张残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若非传天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神通侵入了自己的意识世界里,并把自己及时从鬼门关带了出来,张残还真的早就安眠在了黄土之下了。
“李兄应该是被宫本灭天所伤吧?宝英呢?”张残问道。
李越沉默了许久,说道:“宝英已经抛弃了我。”
张残嘻嘻一笑:“张某知道的,但是就是喜欢听你亲口说出来。”
李越像是诈唬一样,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张残。
张残无动于衷地说:“不要这么看你的救命恩人,你应该说我不计前嫌反而大费周章救你性命,这种行为是多么的高尚多么的伟大多么的值得载入中韩两国友好关系的史册之上。”
“张兄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李某帮忙的?”李越淡淡地说。
张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真的一句夸奖也没有?”
李越嗯了一声,说道:“我现在很累,很不想睡,但是眼皮真的在打架。”
张残点了点头:“和我一样,尤其在冬季最是深刻!每天清早起床的时候,脑海中都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其中一个说,被窝这么暖和,外面那么冷,再多睡一会儿吧!然后另一个小人儿就会说,是啊是啊,楼上说的有道理,那还是多睡一会儿吧!”
李越皱着眉:“张兄一直都是这么婆妈吗?”
见到自己的调侃成功使得李越动气,张残才笑着摇头说:“还记得李兄那晚趾气高扬地对张某说,宝英是你的未婚妻么?张某真的很恨李兄的气焰,所以好歹先容我出一口恶气再说。”
然后张残没再废话,问道:“李兄对周休这个人了解得多吗?”
见李越只是看着自己,张残续道:“周休有什么事情,是最想完成的?”
李越听了之后,扯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原来张兄是想得到一个小小的消息!”
“所以,举口之劳,麻烦李兄告知。”
李越却是摇了摇头:“等到李某康复之后,必会告知张兄。”
“为什么现在不能?”张残皱眉问道。
“谁知道张兄会不会在得到消息之后,顺手了结了在下。”李越若无其事的说。
张残无奈地摇了摇头:“李兄放心吧!老子都救了你了,你还信不过老子?”
李越嘿了一声:“张兄或许不知,宝英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李某,任何情况下,绝不能相信张兄的品行。”
张残脸上一直都隐隐浮现的自得之色就此消失,有些不能置信地问:“宝英说的?”
李越点头。
张残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略带萧索地说:“她怎么能这么说我!”
曾有那么一刻,或许说直到现在,张残都不能对朴宝英释怀,也不能对朴宝英产生任何的恨意。因为她说过,她的许多做为,都是无可奈何的身不由己。她背负了很多东西,所以为了完成某个宏大的目标,不得不做出很多违背她初衷和本意的事情。
所以,她一次又一次伤害到张残,张残最多只是惆怅。
但是,她现在却说自己这个人绝不能信任,真的让张残觉得以往对她的付出和牺牲,变得一文不值。并且以往对她还保留的那些憧憬,到了这一刻,也彻底断绝。
最容易使一个人万念俱灰的,就是一场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情投入。
而现在,张残的感受更甚。
真不知道朴宝英是以何种面目何种口吻,才能说出任何情况下,绝不能相信自己品行的这种话!
李越看着张残沉默的样子,笑道:“张兄无须如此,宝英本来就是一个只重目的的人。”
张残嗯了一声,长出了一口气后,自嘲般说道:“她说的没错,我这个人,名声确实臭了,不被人信任,再正常不过了。”
李越忽地问道:“张兄会不会杀了宫本灭天?”
张残听了这话,哈哈一笑,淡然道:“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李越从张残的语句中感受到了无以名状的巨大信心,似乎也感染到了李越一样,他轻松地说:“那张兄有没有想过,万一张兄杀了宫本灭天,会招惹出东瀛刀圣这样的超凡人物?”
张残毫不在意地说:“笑话!招惹出来又当如何?人要是没有承担后果的坚韧之心,注定一辈子只能庸庸无绩,碌碌无为!”
在得到李越眼眸中闪过的一丝赞赏后,张残才又显露出了狐狸尾巴:“实在不行,我大可以等东瀛刀圣死了再对宫本灭天动手!毕竟那个老家伙已经过百的高龄,他是耗不过我的。”
李越的脸上登时像是吃了死苍蝇一样,苦笑了一声:“我差一点真的相信了!”
“这个自然!因为张某差一点也都相信了!”张残厚着脸说。
李越摇了摇头后,没再废话:“你我合作如何?张兄可知,宫本灭天有凤凰胆护体,可以在死后涅槃,他本人简直就是不死之身!以张兄目前的水准,连伤到他都难,又怎么可能真正取走他的性命!”
这要是昨夜之前,张残还真的没把握胜得了宫本灭天。但是自己融会贯通了一指头禅之后,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倾向了自己。而且张残隐隐间觉得,从某种意义上说,一指头禅或许专门能克制工本灭天的凤凰气焰。
不过张残也是亲眼见过了宫本灭天死而复生的神迹,所以在听了李越的话后,本来强大的信心,此刻也不免有些动摇。
李越看见张残意动的神色,微微一笑,续道:“还好,李某在踏足中原之前,仙师他老人家告知了李某一个方法,很有可能彻底毁掉宫本灭天!”
张残扬了扬眉毛,加重了语气:“很有可能?”
李越理所当然的说:“真不好意思,我不如张兄那样会骗人。”
然后李越话锋一转,趁热打铁般说道:“非是李某刻意,但是只看贵国上下,整个神州大地之上,都没有可以和东瀛刀圣抗衡的超绝高手!一旦惹到东瀛刀圣东渡中土,那将是中原武林千百年来,最大的浩劫!”
张残听了这话,心里很不舒服,然则李越说的却是事实。就目前来看,整个中土,确实没有太过拔尖的超绝人物。说起来,张残倒是很相信,如果鬼手老人不那么游戏人间,肯插手到世俗之中的话,中原武林也不会这么被人瞧不起了!
李越一副淡然自若地说:“若是宫本灭天是死在李某的手上,李某大可以暂避高丽!有仙师坐镇,谅那东瀛刀圣即使三头六臂,也不敢轻易涉身我高丽国土之上!”
张残想了想,不得不承认,李越所说的话对他产生了极大的诱惑力。
这样拿了人头,卖了队友,自己还能全身而退的美事,当真是一举多得。
于是张残老怀开慰地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
“那么,李兄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周休最想做的那件事情,究竟是什么?”
看着李越不解的眼神,张残解释道:“周长鹤告诉张某这是周休的夙愿,并且已经首肯了张某于这个夙愿上可以大展手脚了,但是张某要是这么跟个二愣子似的什么也不做,岂不令他怀疑?”
李越笑着摇了摇头:“张兄多虑了!既然是夙愿,那绝不是简简单单能够一触而就的事情。李某现在只能告诉你,好好的保持和木小雅的关系,就算是已经在着手这个所谓的夙愿了。”
张残听了之后,疑惑地问:“李兄没有诓我?”
李越无奈地笑道:“李某确实需要一个合作伙伴,不然如何宰了宫本灭天,以消我心头只恨!他太残忍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是他却偏要我吊着一口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此仇不报,此恨不平,李某还有何面目立于日月之下!”
张残看着李越的神色,有了他这种被人杀身夺妻的屈辱,确实会是自己强力的助手。于是点了点头:“那么,就不打扰李兄休息了!张某告辞!”
李越微笑道:“张兄临走之前,可否再帮李某端过来一杯水?在下感激不尽!”
推开房门,木小雅正在刺绣。虽说张残对她没有任何好感,但是为了那个所谓的“夙愿”,他也只能强撑着头皮,要和木小雅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话说回来不得不说,木小雅做着女红的样子,确实是娴熟和端庄,很让张残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