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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祁宇,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是个普通的打工者,目前在深圳一家公司做设计。
虽然我现在是个穷逼,但据我家的族谱记载,在我曾祖父之前,家里都是豪门,而且,历代都是!
小的时候还经常听父亲说,解放前,他还是跟着曾祖父坐着轿子出门收租的小少爷,家里良田千顷,富甲一方。
但在我的印象中,从记事起,家里却经常三个月见不到油腥子,所以我并不太相信我那十分不靠谱的老爹胡诌。
后来,也是从我祖父母的嘴里得知,父亲其实并没有夸大其词。
不过,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骄傲和炫耀的地方,毕竟,爱新觉罗·溥仪现在和我们一样,也是个普通的百姓。
倒不是说自己在寻求某种心里安慰,而是我确实是个相当务实的人,对已经过去的一切从来都不会去纠结。
来四九城之前,对于一直自认为是个穷吊(只能用这个字代替了,因为无法会给和谐。)丝的我而言,做梦也没想到天上会掉下一个馅儿饼。
天上掉馅儿饼本来是句玩笑话,但这次砸中我的馅儿饼还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那其实是一块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陨石铁。
根据那死胖子洪开元的描述,这玩意存在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六十亿年,比地球的年龄还老了十多亿年。因此可以肯定的是,它确实是天外之物。
按照时价,这陨石铁价值将近五十万元人名币!
五十万,对于我这种工薪阶层而言也算是个天文数字了,就目前的收入,不吃不喝我得干上十年!
这么大一笔数目的钱,要说不激动恐怕谁也不会相信的,不过,我是个例外,至少,现在我就不激动。
说到这里肯定会有人骂我在装逼:你特么还真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妖孽!
别急,听我说完,各位就不会骂我了。
其实,从洪开元欣喜若狂地将检测结果告诉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失去了激动的心情。当时洪开元还骂我是个怪胎,不过等我将那东西的来历告诉他之后,他立刻就闭嘴了。
因为,这东西并不是我在野外捡来的,而是我那八十多岁的老祖母给的。
就算是她老人家给的,那倒还是罢了,可她居然说这是给我娶媳妇用的老婆本,足够让我买房娶媳妇生娃用了。
这就太特么扯淡了,一个八十多岁的农村老太太,怎么会知道这玩意价值几何?
而且,陨石收藏这行当还是近十多年才兴起来的,而我家的这位老祖宗已经快二十多年没出过远门了,走得最远的地方是市里我叔叔家。
她是如何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和这东西的价值的?
虽然,老祖宗曾跟着还没离休的祖父去过很多地方,但那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
看到这里,各位可能又要发飙了,又特么扯淡了,高大上也不是这么装的,一件破事还扯这么久,浪费表情!
还搞得自己像个什么似的,滚!
其实,我也很想滚,但实在是没法滚啊!
如果你被人像粽子一样捆在一把椅子上,估计也和我一样,滚不了的。
这也是我现在为啥一点也不激动的原因了。
我就知道,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倒霉的我,怎么会突然时来运转咸鱼翻身?
说起倒霉,这事儿我还得再扯一下,不是为了字数,而是相当有必要。
据村里人说,我之所以这么倒霉,是因为我的名字没取好。
名字是祖父给取的,加上我老弟祁浩,意思就是宇宙浩瀚。
不知道老太爷当年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想法,给我取了个这么逗比的名字,因为说实在的,作为一个普通的农村娃子,宇宙的浩瀚与否跟我毛线关系都没有。
十八岁之前,我就和个混混差不多。
高考落榜后,回家接过我家老头的锄头,预备重走他老人家的长征路——修地球!
但平日里闲散惯了,我哪里适应得了繁重的农务,在家没呆一个礼拜直接拍屁股走人。
临走,给我老爹老娘抛下一句话:混不好这辈子就不回来了。
豪言壮语说出来容易,可做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因为啥活都不会干,跑到城里转了一个月后,最后用仅剩的两块钱买了张火车票,又灰溜溜地回了家。
我老娘倒没说啥,但我那老不正经的老爹却说我在外面打了一个月的摆子,治不了才回来的。
虽然说死猪不怕开水烫,但一个年纪轻轻的帅小伙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呆在家里毕竟不是什么值得说道的事。
因此,村里那些闲得蛋疼的小媳妇老娘们可就有了许多的话题了——尽管她们并没有蛋蛋。
家长里短之时,只要扯到我,这些人话题的无非就是说我这人命中注定有灾星相伴,谁要沾上谁就得跟着倒霉。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这还真不能都怪他们,因为,所有的那些事确实发生过,她们并没有夸大其词。
十岁的时候,我曾有过两次奇怪的遭遇:连续两年,在同一个地方,同样的时间段,我看了一个粉红色的小球一样的东西。
当时,这玩意是悬浮在半空中的,好像还很有灵性,能自如地飞上飞下,最后,它还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飞行轨迹和速度在我的面前消失了。
因为搞不懂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所以在我将这事告诉小伙伴之后,大家就给我取了一个外号‘奇遇’。也许祖父他老人家当年给我取名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这名字还谐音‘奇遇’。
那时,我所在的村子还比较封闭,大人们就认为我是碰到鬼了,还说我阳气不足,容易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好在这事并未对我有任何影响,再加上我自幼就胆大,也没当它一回事。
不过,从那时开始,我的霉运就始终没断过。
走路踩到狗-屎,晚上掉坑里,经过某一个小巷子被从天而降的洗脚水给浇个透心凉……,这些还不足以让那些蹲着撒尿的货作为谈资。
最让她们津津乐道的是,在接下来几年里碰上的倒霉事情,几乎每一样都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十一岁,和小伙伴玩板车,因为板车失控被连人带车翻进了池塘,板车整个翻了个个儿,将我们四个人给反扣在池塘之中,好在车子正好卡在两块大自生石上,不至于直接将我们压进塘底,几个人除了有些擦伤喝了几口水之外都并无大碍。
十二岁,跟着比我稍大一点玩伴去偷看村西那个小寡妇洗澡,结果三个人有俩掉进了粪坑,而我,非常幸运地洗了个粪水澡,还差点被淹死。
十三岁,看牛打架,不小心被踩了个半死。
十四岁,爬汽车摔断了腿。
十五岁,被雷劈,十六岁,被雷劈,十七岁,还是被雷劈,就好像我上辈子非礼了雷公的老母,一直被它追着劈了好几年!
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次我都是有惊无险全身而退。
渐渐的,‘奇遇’的大名便在方圆几十里传开了,但在大家的眼里,这个外号就是倒霉的代名词!
慢慢地,我开始憎恨这个名字,到最后,谁要敢在我面前提起,我就跟谁急。
为了让大家忘掉这个倒霉的外号,我决心给自己正名。当然,这个决定还是需要一定的基础的,而我确实有这个基础。
不知道我家哪位老祖宗有根筋不对,全村两百多户姓祁的人家,唯独我家有着一条奇怪的祖训。
那就是,我家里的小孩成年之前必须要练会一套棍法,而我所在的村子里并没有习武的风气。
所以,在老爹逼着我练武的时候,因为太过艰苦,背地里我经常骂娘,认为老祖宗发神经,吃多了闲得蛋疼立下这么个破规矩。
十几年下来,虽然没有找人真正比试过,但身体练得倒是非常的强壮了。
也正是有了这个依仗,为了重新给自己换个‘称号’,我开始四处惹是生非,打架斗殴的事没少干,整个就是个刺儿头。
因为我的歪脑筋多,又喜欢死缠烂打,再加上报复心又强,最后我终于‘打’出了一个更为响亮的名字——苍耳!
苍耳是一种植物的名称,在我们那里很常见,山野里到处都能见到它的影子。它的果实呈纺锤形,很像微型的狼牙棒,表面布满了细小带有倒钩的小刺,只要一接触到它,就很容易粘到衣服和头发上。
粘到衣服上还好办,一旦粘到了头发上,头皮不吃点苦的话,是根本弄不下来的。所以,它还是我儿时用来恶作剧的最佳道具!
当然,这个名号在这里也不是什么褒义词,意思就是不但浑身带刺,而且还有点小毒,一旦沾上,想甩脱就没那么容易了。
到了高考落榜的这一年,‘苍耳’这个外号已经是半天云里倒大粪——臭名远扬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终于达到了自己目的,慢慢地,‘奇遇’这个外号就被人淡忘了。
闲话再扯回来。
痛定思痛之后,我决定接受爷爷那种‘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理念——复读。
说来也怪,自从‘苍耳’的名气大过‘奇遇’之后,我好像时来运转了,第二年便考了个二本,大学四年过得是无忧无虑,也没再碰到过什么倒霉的事了。
毕业后,我被分到了一个部属单位,但狗改不了吃-屎,没呆上一年,就实在呆不下去了,因为我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朋友们来搓一顿。
想着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就告诉领导自己想出去走走。
本来就入不敷出的单位,见有个和尚不再争粥,当然是很用力的点头了。
听说沿海大城市是淘金的地方,于是我就到了深圳。
然而,现实就像是脱光了衣服的老妪,不但一切都下垂,而且就只剩下了一身的排骨。
为了填饱肚子,我不得不放下身段,开始老老实实地工作。
我所在的公司是一家私营企业,老板很像半夜鸡叫里面的那个‘扒皮’,恨不得公司员工个个都是机器人,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工作。作为一个苦逼的设计工程师,啥影响力都没有,当然也只有加入机器人的行列。
几年下来,我也被整得没了丝毫的脾气,最后,除了背后画个圈圈诅咒那万恶的老板之外,无时无刻不想着自己尽快摆脱这种‘非人’的生活。
本来,在洪开元告诉我手里的东西很值钱以后,还以为苦日子终于要熬到头了,盘算着有了钱后首先把那个扒皮老板给炒了鱿鱼,然后自己开个小公司,再弄台车,回到村里去显摆显摆。
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的霉运其实根本就没结束。
还记得算命先生给我看八字的时候说过,像我这种命格的人,出门前是要看黄历的。
这次梦想落空,大概也是因为出门没看黄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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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口袋已经没了感觉,看来,那块陨石铁已经被人摸走了。
想着,我心里就暗叹了一声。
被人这样捆着毕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说不着急那是假的。
被人打晕之前,只记得自己出来是准备和一个叫胡三的收藏店老板交易那块陨石铁的,而现在,那东西已经不在我身上了,是人都想得到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价值五十万的东西很少有人不会心动。
又叹了口气,我开始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应该是那种临时的铁皮工棚,房顶吊着一盏日光灯,气流的作用使得它前后微微晃动着,发出了很有节奏的吱呀声。
房间有门,门的上方是一扇没有玻璃的气窗,在我的右侧。
我的左侧是一扇窗,从窗户口可以看到外面那条小马路上的路灯柱子。这窗户很大但不是很高,大约有两米宽,高度顶多是一米二三的样子。
窗户是半开着的,依稀可以看到窗外有几条人影在晃荡。
窗外,天正在慢慢的黑下来。
无论是我的家人、朋友还是同事,在他们的眼里我一直都是个很奇怪的人,用他们的话来说,我就是一怪胎!不管碰到什么事,从来都不着急忙慌的,而且,越是遇到那种不可预知的突发状况时反而冷静得越快!
当然,光凭这一点还不足以用“怪胎”来形容我。
因为我还有很多坏毛病,比如好管闲事,比如嫉恶如仇,等等。
而其中最让人头痛的却是:无论做什么事,我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
想通了一些事又看清了周围环境以后,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开始盘算着如何脱身。
然而,除了我和绑住我的那把椅子,整个房间里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所以根本没有可以借助的物品,而且窗外还有人守着,在这种情况下,想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只好又暗叹了一声:这帮孙子收拾得够干净的,一点机会都不给!
想着,我又开始挣扎,看看有没有机会使绳子松脱。但试了好几次后,依然是徒劳,不由就有点灰心,这回真是三十老娘倒绷孩儿!
很明显,抓我的这些王八蛋平常没少干这事,捆人的确是挺在行的。
咬了咬后槽牙,我又开始暗自不停地咒骂洪开元,这死胖子根本就是个猪脑,这找来的哪里是什么收藏家,他妈纯粹就是黑社会!
但此刻,就算问候洪开元他祖宗十八代也没鸟用了。
就在我暗自不停骂娘的时候,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我一惊,心下电转,连忙就垂下了头,装着还在昏迷。
对我而言,在没有了解对方任何底细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很快,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门缝里传了进来:“你确定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是。我们从他身上找到了你要的那个东西!”另一个也是男声,声音比较沙哑,听起来非常的熟悉。
“关于他的一切,我们都调查过了。给您的情报也非常准确!”那沙哑的声音继续道。
稍一凝神,我立马就想起这人是谁了:胡三,你个孙子,等老子出去非活剥了你!
王八蛋!!敢暗算老子,这帐先给你记着,回头要不连本带利找回来,老子就不姓祁,跟你姓胡!
我心里暗暗发狠,长这么大,不喜欢也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向来也都是我收拾别人,哪里会被别人算计,今天吃这么大的亏还是头一次!
但想着情况不明,我只好咬着牙将一口恶气硬生生地给憋了下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我还是很明白的。
“东西在他身上说明不了什么!”低沉的男声冷哼了一声。
“赶紧派人再去确认一次!务必要彻查清楚!”
“好,我马上安排!”那胡三马上应了一声,又道:“他怎么处理?”
“老办法,问明情况后直接处理干净!要看起来非常自然,不能让条子看出什么来!”
“这个您放心,又不是头一次做了!”我听到了胡三谄笑的声音。
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
为了装得更像,我尽量放缓了呼吸,希望能听到他们交谈更多的内容。多一分了解,就会多一分机会!
很快,脚步声就到了我的跟前,然后就停住了。
紧接着,我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兰花般的幽香。我很奇怪,难道进来的几个人中,还有一个女人?
猜想这二人对话还没完,我就还想闭着眼继续装下去,多听一会。哪知这时,一阵剧烈的胀痛忽然就从后脑传来,脑子好像要炸开一般,瞬间就传遍了整个脑部神经,我不由就闷哼了一声,还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
当时打晕我的那人下手还真特么重!
就这么一哼,一动,整个房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没再有人出声。
见装不下去,我暗骂了一句,只好假装干咳了两声,然后就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哟呵,醒了啊?!”
胡三那沙哑的声音随即就传了过来,好像是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在叫唤。同时,他还发出了一阵桀桀的怪笑,十分的阴冷。
抬头一看,却见两个男人正站在我的前面。
我更加奇怪了,我明明就闻到了一股兰花香味的啊,而且,这香味一直都还在!
那个女人哪里去了?
循着香味,我首先看向了左首的那人。
这是个四十多岁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体形削瘦,面色苍白,好像缺少了表情肌,一脸的木然,除了那双偶尔在动的眼睛,没有丝毫生气,和一个死人差不多,看着就让人心寒。
而那股兰花般的幽香正来自此人的身上!
卧槽,我还是头一回见着使用如此浓烈香水的男人,莫非此人是玻璃?
想着,我就觉得有些恶心,连忙又转头望向右侧。
这一看不要紧,心里的邪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右边这人正是那干瘪瘦小的半百老头胡三!
此刻,这龟孙正鼓着那对金鱼眼,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口茶垢的大黄牙。
这胡三本是四九城里一个名叫“聚灵苑”收藏店的老板,专门搜罗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特别是陨石。
因为我对陨石这种东西的市场和交易狗屁不通,所以,所有的事情都是死党洪开元在帮我处理。
洪开元是个精明的人,这一点应该和他父母是商人的基因有关,他找了至少十多家收购商报价。
在所有的报价中,胡三出的价格最高,所以我们才屁颠屁颠地从深圳跑来京城。
本想着可以有一笔意外的巨额收获,谁知一来就掉进了人家的陷阱。
暗骂这些人心黑的同时,我也为自己的鲁莽后悔。
最起码,如此贵重的物品我不该单独和人家交易。祖母常说在外不要轻信人言,看来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后悔药,现在才想起这事已然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