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商人多奸狡

单心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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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厢中火热而激情的一幕,楚瑜不用看,也能想象得到,只因,换做他是慕容皎,他亦会情不自禁地如此。

    他半蹲在马车上,微微吐息,抬头之时,视线中,果然还僵坐着一个伟岸的男子,就是那邶邢国人心中的战神——皇甫元烜。

    慕容皎在暧被中,美人在怀的睡了多久,这个铁血刚强的硬汉子,就在马车外的寒风中驻守了多久。

    听得身后的响声,皇甫元烜抬眸望来,看到楚瑜面色复杂地望着他,他神色一懔,张口道:“她…她好些了吗?”

    长时间地静默,令皇甫元烜的嗓音十分沙哑,就像狂风刮过沙漠中的砂石而发出的响声,冷厉中透着干涩,偏偏其人面现忧急,神色关切。

    “脉象平稳,应如神医所述,只是昏睡着。他应会准时喂她喝药。”楚瑜的话语,很简洁,很明了,她是谁,他是谁,彼此都知,不用赘述。

    “这就…好!”依旧沙哑的嗓音,沉闷至极,一个“好”字,道不尽几多辛酸。

    许是紧绷的心神突然得到了放松,皇甫元烜觉得闷在胸口多时的浊气,急切上涌着,却不知为何卡在了喉咙口出不来,他不由自主地几度张嘴,似乎觉得这么对着楚瑜极不礼貌,他猛然转头背过身去,艰难地呼吸着。

    楚瑜见了,不由轻戚眉头,望着皇甫元烜明明想咳嗽,却又捂着嘴巴不敢咳嗽的样子,“将军,你怎么了?”

    “不…咳…不要…咳咳…我不要…咳…紧!”

    明明难受得要死,非不敢大声咳嗽,还硬说什么不要紧,这个男人,一定是怕吵醒了楚玉的孩子。

    楚瑜不由伸手轻贴上皇甫元烜的背心,皇甫元烜本能地一僵,觉察到一股柔和的气息进来,皇甫元烜这才放松了身体,运起内力接入楚瑜的内息,调节身体的异状。

    片刻后,楚瑜收掌之时,皇甫元烜也同时转头向他言谢。

    楚瑜微微点头,眸光四顾,如意料中的,他们所在的马车周围,不但搭起了许多帐篷抵挡寒风,还有许多重兵把守着。

    慕容皎虽然不再是尊贵的太子殿下,东虢国的将士们仍然对他十分忠心,他的那几个得力属下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楚瑜的视线四下粗略地扫了扫,随即跃下了马车,随意招手唤来一个仆人,令其为皇甫元烜端来热水吃食,而他则似不经意地看了阿力一眼,等阿力点头后,他才悠然地走向后面搭建的帐篷区。

    冷睿和唐逸清被妥善安置在了同一顶帐篷里,帐篷中升起了许多暖炉,薛泽昊守在那里。

    而黎子轩,果然还是因为疲累之极,加上失血过多,而晕倒了。

    楚瑜坐在简易搭建的床榻前,望着黎子轩惨白的面容,伸手撩开黎子轩的衣袖,正准备替他包扎伤口时,意外地看到那伤口已经被人上药包扎好了。

    这帐篷中四个男人,三个昏迷着,不用问,黎子轩腕间的伤口,定然是薛泽昊包扎的。

    楚瑜转头向着薛泽昊的方向,道了一句:“多谢!”

    薛泽昊想说,不必言谢,该言谢的那个人其实是我,我应该向你们郑重道谢。

    只是,话到嘴边,思及楚瑜的特殊身份,薛泽昊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朝楚瑜摇头示意了下。

    这摇头究竟何意,楚瑜与薛泽昊其实心知肚明,只是立场不同,无法细述说清。

    他们本来八秆子打不着,因为楚玉而聚在一起,偏楚玉昏迷着,他们的身份,没有经她公开确认,始终尴尬着。

    楚瑜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出得门外,他背手而立,望着暗黑的夜空,似乎才想起,也不知薛泽昊吃过晚饭了没有,招来下人相问,得知福贵送过晚餐来,只是薛泽昊没有胃口婉言拒绝了。

    楚瑜想了想,转身回到了身后的帐篷中,言辞恳切地对薛泽昊说,楚玉母女需要他来相顾,他无法仔细照看这屋内的三个病患,请薛泽昊多多费心,他当感激不尽。

    薛泽昊听了,连忙起身应允,直言屋内三人俱对楚玉有恩,照顾他们,是他薛泽昊份内的事情。

    楚瑜没有反驳薛泽昊的话,而是连连点头,只在最后才说,请薛泽昊保重身体,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这一众因为楚玉母女受伤的男人们,以及楚玉母女二人。

    薛泽昊愣在原地,望着消失在门帘边的白色身影,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楚瑜那最后那语调略重的“保护好玉儿母女”几字,有些莫名的感觉在心头升起。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楚瑜这话说得并不单纯,并不单单是客气话、仅仅字面上的意思。

    薛泽昊想了想,起身走到门边,也撩开了门帘望向外面。只见,无数的火把,照得这一片雪原通亮,身着铠甲的精兵们,仍然精神抖擞地在值夜。偶尔地踱步,铠甲上的亮片映着火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这些精兵的装束,都是东虢国皇族禁卫军的打扮,他们守卫地是慕容皎的安全。

    哪怕这里楚瑜的仆从也不少,比起这些皇族禁卫军来说,还是相差甚远。

    楚玉诞下的是慕容皓的孩子,而慕容皎又对楚玉痴心一片,若是慕容皎强行要带走楚玉母女,他们这些人哪怕血拼,似乎也没什么胜算。

    更何况,此时此地,还有跟随皇甫元烜来的邶邢国士兵,以及希穆塔拉部族的汗王迷戈。皇甫元烜曾将化身萧忆月的楚玉当作夫人,而迷戈与楚玉之间亦有着特殊的羁绊。

    三国大战隐而未发,此地看似宁静,实则战争的漩涡中心点。

    即使再不懂战事政事,薛泽昊也能将那些细节想个通透,想来,楚瑜的暗语,不过是让他保存实力,关键时刻好与楚瑜站在一边,共同守护楚玉母女。

    楚瑜能主动示好,薛泽昊其实求之不得。再怎么说,楚瑜是楚玉的血缘表亲,比起那几个权势地位卓然的男人,薛泽昊觉得楚瑜更安全一些,心里自然更易对楚瑜产生好感。

    薛泽昊心领楚瑜的好意,当仆人们端来热腾腾的饭菜时,他勉强进食了些,还喂黎子轩三人喝下少量流食。

    楚瑜仍然一身白色中衣,外披着福贵送来的雪白狐裘,随意地走在雪地间。中衣上那一小块黄色的污渍似乎风干了,即使是在夜色中,因为明亮的火把照射着,还是看着十分显眼。

    跟随楚瑜而来的这群仆从,都是楚瑜精心挑选出来的,武功智商俱在上佳之选,此时,楚瑜虽然随意地行走着,他的眸光所过之处,但凡接触到的仆从们,俱都以眼神回复着楚瑜想要的信息。

    是以,楚瑜随意地弯腰进入一顶帐篷时,准确地找到了他想见的人。

    迷戈仰躺在帐篷中间的榻上,两手交叉着枕在脑后,睁着两眼征征地望着帐篷顶,觉察到有人进来,他依然保持着不动的模样,却是极不耐烦地说:“本汗说过了,本汗不想吃,你们听不懂吗?”

    阴沉的面容,冷酷的模样,依旧是那一身破烂的红色锦袍,刻意释放出来的冷寒气息,直冲楚瑜而来,及至看清楚瑜的真容,这才微微一愣,“怎么是你?”

    这个迷戈果然是萧子羽的徒弟,冷酷的气息同冷睿一般模样,皆与他们的师父气质十分接近,只是各自的人生经历,决定了他们的性格微有偏差。

    换做平时,楚瑜或许无论迷戈怎么发火,作为商人的他,对着迷戈的汗王身份有些顾及,终究会笑脸相迎、刻意寒暄一二。只是,今天楚瑜因着楚玉的原因,对迷戈怀着敌意,谈不上厌恶,却也极为不喜,虽然他带着目的而来,却是不愿主动示弱示好。

    “不想吃,可以不吃。节约下来的粮食,可以拯救那些想活命的人。再说了,我楚氏冒着被皇家视作通敌叛国的风险,辛苦调拨来的粮食,也不是为了浪费的。”

    语调虽然平淡至极,甚至,楚瑜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迷戈一个,就那么在帐篷边上的几个大箱子里翻来找去地寻物什,这般无视与不尊重之下,迷戈却是半句狠厉的话都说不出来。

    楚瑜本是他希穆塔拉部族的救世主、活菩萨,这万担粮食,能活命无数,他们甚至不用去攻打棠樾,节约点也基本能安然过冬。

    若不是义父义母的关系,纵算他迷戈拿出万两黄金,也买不到这么多粮食。

    本是极好的一件事,因为楚玉,而变得不可捉摸,现在,迷戈也不知道楚瑜这个楚氏的当家人,究竟怎么想,他又有什么打算。

    两个人都是精明至极之人,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说话,都想探探对方的意图,场面变得静谧而冷凝。

    直到木箱子“咣当”地响声传来,迷戈这才微眯着眼帘,随意地问:“你在找什么?”

    楚瑜脚步轻移,又换到了一口大箱子旁,头也不回地答:“找件心爱的袍子。我衣裳脏了,换身衣裳。”

    楚瑜手下不停,继续在箱子里的众多衣袍间,翻来覆去地寻找着,间或,细碎地说:“咦,奇怪,我记得是带来了,怎么没找到呢?这福贵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说到衣裳,迷戈本能地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锦袍。因是红色,又是烛火之下,不细看,似乎看不出袍服上的污渍,只是,穿在迷戈的身上,那混杂着狼血还有泥泞的异味,在温暖的室内,渐渐散了出来,此刻迷戈闻来,愈发觉得恶心难闻。

    没有发现时,还可以好好地穿在身上,这一旦发现了,迷戈觉得他的所有感观变得敏锐异常,对身体皮肤上的这件红色破烂锦袍,真真是一刻也无法容忍了。

    他的目光不由望向楚瑜,似乎楚瑜一身白色中衣干净得很,外罩的狐裘也是一尘不染,这样的楚瑜,还打算更衣,他这满身的脏污,跟个乞丐没什么两样,却悠然自得地穿着脏衣裳躺在干净的床榻上。

    许是意念的作用,迷戈本能地运起内力,碎了他身上的这件曾经最喜爱的锦袍。只是,碎之容易,换新,却是难了。

    这帐篷里有几大箱子的衣裳,却都不是他迷戈的,它们的主人楚瑜虽然在此,可他哪里拉得下脸,跟楚瑜讨衣裳穿。

    望着中衣与外袍全部碎裂而成的布片,迷戈看似随意地拉过暖被盖在身上,眼角的余光,却是紧紧跟随着楚瑜,仔细感受着楚瑜的一举一动。

    迷戈只看得到楚瑜的背影,却是看不到,楚瑜因听到布帛碎裂的响声,而勾起的嘴角。

    “好了!终于找到了!”楚瑜似乎很高兴,从箱子里翻出一件白色的外袍来,立刻开始脱衣服,抬头时目光与迷戈相撞,一愣之下,才说:“我倒忘了,汗王在此。此地条件简陋,请汗王谅解,我只能在此更衣了。”

    这称呼虽然尊敬,可这话语似乎没什么诚意,楚瑜其人更是对迷戈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脱衣解裳。

    迷戈好像没有要责怪楚瑜对他不敬的心思,他望着楚瑜明显十分愉悦的神情,再看看楚瑜身上新换上的那件薄薄的白色外袍,有些奇怪。

    这般冷寒的天气,楚瑜翻找了半天,不是寻找暖和而厚实的锦袍,却是一件适合夏季穿的丝质长衫。这楚瑜究竟意欲何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楚瑜依然在低头打量着新穿上的长衫,语气感慨万千地说:“这件衣裳,是我与玉儿第一次出游时所穿,我们也是在那一日被迫着分开。时隔大半年,我和她终于重逢了。这件衣裳于我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但愿我今日再度穿上,与她重逢之后,我们再也不会分离。”

    原来如此。

    迷戈侧躺着,看着眼前越来越愉悦的楚瑜,那颀长俊挺的身姿,剪裁合度的白衣穿在他的身上,令他看似更加神采飞扬,面如冠玉。

    是谁说,商人多奸狡?为何,他从楚瑜身上,根本看不到市井商人的模样,明明谦谦君子拥有芝兰玉树之姿,是那胸中沟壑万千的将相之才。

    迷戈在脑海中想象着,楚瑜口中的出游场景,俊男美女在如画般的景致中相携而行,那唯美的一幕,刺痛了迷戈的心。

    突然涌起的强烈酸意,令迷戈眼睛涩然,却是想扭头不看楚瑜都做不到。

    “你怎么了?鼻翼红红的,莫非着凉了?”楚瑜有些惊讶地问迷戈,视线却是盯着那满床满地的碎布片,接着说:“你的衣裳怎么碎了?若是不嫌弃,这些箱子里都是我的衣裳,你我身高相仿,衣裳应能共穿,你随意挑一件吧。”

    说着,他转过身去,从箱子里拿出一套崭新的中衣,递给迷戈,“这套中衣,应该是全新的,你拿去换上吧。”

    洁白的颜色,与楚瑜身上的颜色一样,落进迷戈的眼中,他只觉刺目之极,正待拒绝时,闻听楚瑜说:“我知你喜欢艳丽的红色。只不过,恐怕我这满车队都难寻到红色的外袍了。你就暂时将就着穿吧。要我说,还是玉儿的眼光好,她就喜欢纯净的白色,我亦深觉,白色的衣衫穿在身上,看着心情就很清爽。”

    原来,她喜欢纯净的白色!

    难怪,他第一次见她时,她亦一身雪色衣裳,而这些个男人,除了皇甫元烜与荀致远铠甲加身,其他的男人们,几乎都是一身雪白的长衫。原来如此!

    微微勾着的五指,缓缓张开,伸向那件白色中衣,似乎此刻,迷戈的眼中,看不到楚瑜的存在,唯有楚瑜手上的这件衣衫。

    眼见着迷戈因为接过衣衫而半坐起来,楚瑜转身将狐裘披在了身上,背对着迷戈说:“提到衣裳,我才想起,这一次,我同样带来了不少棉衣,是我姑姑特意吩咐的,多是妇孺孩童的保暖衣裳。”顿了顿,他又问:“你,有何打算?”

    最后这一句话,看似随意,却是关系到多少人的生死。

    有何打算?他能怎么打算?

    迷戈抿着嘴唇,垂着眼帘,缓缓地将中衣穿在身上。

    那一身莹白的肌肤,因为长期习武的原因,肌肉匀称而秀美,在楚瑜的目光中,被白衫慢慢地包裹上。

    “你说什么打算?是指战事吗?既然兵至棠樾,总不能白跑一趟,空手而回吧!”

    淡然的嗓音,落地之后,引来一室安宁,仿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那一刻。

    ------题外话------

    熬得晚些,终于能码得多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