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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红萼就叫上马阳,让他找人陪她一起去到冯淑妃的寝宫。马阳也就是之前轻伊在白山村救下的那些马贼,之后太子将他们挑选出来做轻伊的护卫。高纬继位后,他们也跟着成为了禁卫军。
听说是贵妃娘娘派来的人,看守‘尸体’的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们将兰陵王带走了。反正也只是死人一个,他们也犯不着为此得罪了贵妃娘娘。
而此刻的轻伊,正站在安的王府的大门外。失去了兰陵王,安德王府也算是失去了一棵大树。人人都知道他与兰陵王相交甚好,如今兰陵王突然被皇上赐死,众人都猜测着,这不定那日皇上又突然发疯,把他也跟着赐死。
仅仅是一个猜测,就已经非常可怕。王府上下,该走的走,不该走的也走,几乎已经剩不下多少人了。轻伊从未来到过安德王的府上,如今进来却发现他这里要比兰陵王府还要贵气些。不过想来也是,毕竟安德王生性风流,没有这些场面功夫,又如何能哄的一众小妾。只是轻伊进来半天,却没有看到一个妾室。估计也是忙着避祸去了。
“安德王呢?”轻伊奇怪的想前面带路的老人问道。老人看样子已经七老八十了,不肯离开,恐怕也是因为无依无靠吧。
“在屋里呢,估计这会,小翠姑娘正在劝着他。”老人叹息着,道:“兰陵王是好人啊,我们五爷也是好人,只可惜。哎!”
轻伊不说话,高纬也是好人,可谁又知道?所有的坏人都让他一个人担了,可谁又念了他一分好?
“就是这间吗”轻伊站在门外,看着半掩这的房门,里面隐约还能看见安德王与小翠半倚的身影。
听到外面有人的声音,二人连忙松开,一起出来看到底是谁会这个时候来登门拜访。轻伊向老人道过谢,并让他去忙自己的事情。如今王府上下已经没有几个人,估计很多事情都需要他来操心。
安德王与小翠出了房门,看见的便是一个身穿斗篷的女子,等那女子回头,安德王这才看清她是谁:“是你,轻伊姑娘?”
“轻伊姑娘,四爷已经走了,夫人也下落不明,你这个时候来想做什么。该不会是来替皇上传话的吧?”小翠见到轻伊,并没有往日的好声好气,而是抱住五爷,一脸防备的看着她。
“小翠,胡说什么呢,轻伊一向与嫂子关系要好,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安德王话虽是责备,但手还是下意识的拍着小翠的后背,示意让她安心。
“正是因为关系好,所以才更容易下手。本来四爷活的好好,怎么就无缘无故的被赐死了呢。她一向与皇上走的进,我就不信四爷的事,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纵然是皇上真的想杀四爷,那她为何不去帮忙求情,哪怕是来王府通风报信,让四爷提前离开也好。”
面对小翠的质疑,轻伊没有解释。没错,这些与她有关,而且是她一手策划。但是目前,她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交个安德王。
“我这次来,并不是和你讨论这个的。四爷的‘尸体’在我手中,我需要五爷你的帮忙。帮我把四爷偷偷带到白山村。”轻伊直接道出来意,她不想浪费时间。
“这个时候你倒是想到让我们帮忙呢,之前你为什么都不帮帮四爷!”小翠还想继续无理取闹,却被安德王出声制止了。
“小翠,如今事关四哥,你还是不要再多说什么了。”事关四爷的‘尸体’,小翠也只能缄默,看着轻伊的眼神却没有好上多少。
“轻伊姑娘,为何突然让我带着四哥离开。按规矩,他该葬在封地才是。”
轻伊看了眼小翠,很显然,她不想让小翠知道。对于她这样一个管不住嘴边的人,轻伊对她不能保持多大的信任。
安德王领会其意,将小翠支开,又将轻伊带入屋内。此时房间只剩下她与安德王两人,轻伊也就放心的道:“之前我已经让五色鸟带信给雪舞,如无意外,她会在白山村等着你们。你迅速收拾好行装,尽量简单。然后带上几个最是亲信的人,护送高长恭去到白山村。”
“你想将四哥葬在白山村?”安德王还是不解。
“有这个想法。”不过不是现在,等到若干年后吧。“总之你要记住,兰陵王已死,这世上再也不会有这个人。到时候我会在兰陵王的棺木里放进衣服,以此来代替他本人。至于你们,等到你们到了白山村,雪舞看过之后,自会明白。”
“等等,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四哥其实还没有死?”安德王似乎猜到了点什么。
轻伊看着他,没想到他还挺聪明的。她笑,“若真的没死,你是希望他如何度过余生?”
“我自然是希望。”话说到一半,安德王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他仔细想了一番,这才郑重的道:“我希望他与四嫂能够安然的渡过余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要上战场,朝不保夕。”
“很好!”轻伊果然没有找错人。“今日子时,我会安排人将他从后门运出,你准备好马车和细软,准备去接。记住,只带最简单的东西,勿遭人起疑。”
临走之前,轻伊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是回头叮嘱道:“记住,千万不要告诉第二个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到时候哪怕是我,也改变不了他的命运。”
得到安德王肯定的回到,轻伊这才放心的离去。一回到宫中,轻伊就看到红萼已经回来了,她将身上的斗篷解下,顺手递到红萼的手中,问,“事情怎么样?”
“回娘娘的话,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将兰陵王的‘尸体’留在冯淑妃的宫中一个时辰,让她好好的跟兰陵王告了个别。临走时,她一脸的沉默,看样子是已经心灰意冷了。”
“嗯,继续找人盯着她,一有动静,马上通知。”如今的她,轻伊还真不知道她还能为了什么拼下去。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要小心为上,毕竟她可不是一般的人。况且背后又有着一位石韫。
“之前我吩咐你的另一件事办的怎么样?”人也看过了,时候送高长恭离开了。
红萼领命之后,听到轻伊继续询问,连忙答道:“已经办妥了,今夜子时会按时到达后面方向的。”
“嗯,我知道,你们都下去吧。”轻伊将人都赶了出去,一个人躺在床上。她看着床幔,想着这如今的一切。
当上贵妃,将冯小怜弄进冷宫,又计划兰陵王假死,真的是她做的吗?感觉一切都太过顺利了。她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可是她真的好想好想和高纬一起离开。可是转念又想到皇后,想到他的那两个孩子。兰陵王无牵无挂,自然能和雪舞一起隐世。可是高纬和他不同,自己这样带他离开,真的是对的吗?
但无论如何,高纬愿意与她离开,不是吗?她想象着自己以后和高纬隐居在白山村的日子。那里她曾经居住过一段时间,环境清幽,没有世俗烦恼,且土地肥沃,鱼塘丰满,真的是个隐居的好地方。而且以后也能和雪舞他们在一起,日子想必也会很开心。不管怎么说,高长恭也算是他的亲情,二人之间的兄弟之情也还是有的。若是烦闷的时候,他也可以去找四爷喝酒聊天之类的。自己也可以去找雪舞家长里短。
日子想象的是如此美好,但想要真正实现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第二天下午,轻伊正在与高纬说话,突然听到外面的小太监传话,说是太上皇那边出了事情。
高纬一向对他的父皇敬爱有加,即使他得了疯病,也时常回去看望。他甚至已经计划好了,这几日就将高湛偷偷送到白山村,先让他与四哥隐居在那。可是消息来的太过突然,高纬本来有心隐瞒关于兰陵王的事情,却不料最后还是传到了高湛的耳中。
高湛本就身体虚弱,常年受到噩梦侵扰。之后又被石韫以蛊惑之术控制,得了失心疯,身体早已不行。猛然间听见兰陵王被赐死的消息,而且还是以这样荒唐的理由,当初气的吐血。等太医都赶到的时候,高湛已经没有气息。他死了!
等到高纬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具躺在床上的尸体,还带着些许温热。这是真的死了,与高长恭的假死不同。高纬疯了一样的对着那些太医又打又骂,他看着床上的高湛,已经泣不成声。他不知道该以如何的心态来面对父亲的死亡,他慌乱了。
轻伊看着他失控的样子,只能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他抱入怀中,让他能有一个地方安心哭泣。这个时候的他,真的哭的像极了一个孩子。让轻伊默默的心疼起来。轻伊看向床上的那具尸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所有的言语到了喉头也变成了哽咽。
是啊,她忘记了。高湛一向对高长恭器重,如今高长恭被以这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赐死了,他该有多么伤心,又该有多么的生气。高纬本已经下过令,不许人告诉高湛,可是他身为太上皇,有什么事情又是他想知道,却又不能知道的呢?他这么些年的皇帝可不是白当,本身的威严又岂是那些下人赶忤逆的。
“谁,是谁,是谁告诉了他兰陵王的消息!”高纬突然从轻伊的怀中出来,面目变的狰狞了起来,“来人,将那人找出来,胆敢违抗朕的旨意,给朕拖出去,斩了!”
轻伊看着他的样子,感觉自己都快认不出他了。但对此也只能偷偷叹息,她不可能是阻止高纬的。对方仅仅只是说了一句实话,但也同时因此而害死太上皇,皇上杀他也是名正言顺!
公然违抗圣旨,又害的太上皇吐血身亡,这个罪名,没有诛九族就已经是恩赐了。
只是轻伊看着高纬现在的状态,她与他计划中的隐居,恐怕也会因此延长了吧。她知道高纬在这多呆一天,便是多一分危险。但是死去的是他最敬爱的父皇,这让轻伊又怎能忍心向他提出离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