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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上京那边传来消息。”红明递上小竹筒。
汐朝接过取出竹筒内的纸条仅扫了一眼搁在一旁,眉头微微皱起想着别的事。
红明取过桌上的纸条一瞧,面带讥嘲道:“左氏之女好奇心未免太重了些。”
“后宅中的女人多是如此。”走进门的红蕊接过话头道:“赔上了一条人命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
“关我们什么事,那是相府自找的麻烦。”绿音提着食盒进屋一面说一面摆饭。
“城中可有异常?”汐朝对相府的事不做关心,如今最重要的是收集证据以谋日后。
“城门宵禁提前了一个时辰,来往过路检查更是严格,明面上无任何异常。”红明回道:“暗卫查到两方官府有贩运私盐的黑账,具体在谁的手中还需要时间查证。”
“私盐一事早在前朝就屡禁不止,又参合上有靠山的商贾互相勾结更是肆无忌惮。”绿音说道:“徐州算是一座小金库,上京中的那两位牟足了劲想要收入囊中。”
“主子,许家是否也参与其中?”红蕊莫名的忧心。
“那还用说,只要有利可图许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红明口气驽定。
“主子,许公子回来了。”外头绿琴禀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屋里的四人莞尔一笑停下了话头。
话头就此打住,红明等人各司其职,许晨临进屋时就看到少年正在研墨作画,不对是在练字。
“小公子到是好雅兴。”许晨临为自己倒了杯茶,走到汐朝身侧,边饮茶边哲学少年的字。
汐朝几笔下来仅写了一个‘静’字便搁下笔,“打听到了何事?”
“这字写得不错。”许晨临未作答,先评字,都说字如其人,就一个工工整整的‘静’字还真看不出少年的内在,这个字到底代表了什么含义,还是随意写的?
“城中戒严听说是在查私自贩盐一事,还有新上任的两江总督即将到任。”许晨临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明。
“两江总督可是个肥的流油的美差。”汐朝寻恩着这位新任两江总督是宫里哪位的奴才。
“这位两江总督来头不小。”许晨临有意透露,“听说是宫里二皇子手下的门人。”边说边留意少年的神色,他想从中看出眼前的少年是属于宫中哪一派别。
可惜要让许晨临失望了,汐朝对此一点适时的表现也无,不论谁的人占了这么个缺,盐运一事都是可以造事的,就看他们怎么捞了,私贩官盐一事必需要彻底清查,啃食国家的蛀虫都得揪出来才能安心。
“晚上可有事?”汐朝打定主意要管这烂摊子,明面上不好做手脚,暗地里一定要拿到至关重要的证据,只待日后一举擒获连根拔除。
“怎么,你邀我出门?”许晨临听出少年话中意味,心思一转没有开口拒绝。
“晚上出门玩乐。”汐朝有意要试探许晨临一二,地方自然不会选在太过严谨之处。
“好。”许晨临到想看看少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欣然同意前往。
当夜许晨临随汐朝主仆五人来到一处红灯高挂之处,大为惊讶少年为何要来此地,他原以为会是去酒楼之类的清静之所,或是随意逛逛,哪曾想会是这等烟花场所,少年这是要开|荤!
揽月楼是一处|欢|场,汐朝早有意此,不仅因为揽月楼内清新雅致还因这楼中的人。揽月楼乃是一处|倌|馆,就是俗称的戏楼,里面只有才貌双绝的年轻男子,比之以往的|妓|院要风雅得多。楼外没有普通欢场站在外面招揽客人的鲜亮女子,亦不似其他花楼的门客罗雀,要不是开在烟花之地还真难分辨是否走错了地方。
许晨临是知道此处的,听人说过却没有来过,第一他只喜欢女子,即便是捧场做戏也看不惯做女子打扮的男子,样貌虽美但总是少了些女子的柔媚,不阳很是让人不舒服。第二他总认为与娇媚的男子一起是在自找罪受,不如女子的白皙柔软,所以当看到少年带着走进楼中时,不能不说那种史无前例的错愕表情,下意识脑海中浮现出让人脸红的画面,少年不会是好这一口吧,再看少年身边四个俊俏的侍从,就更加不能不往歪处想。
少年看上去才十二三岁的年纪,不会真对男子有感觉吧?许晨临想到此处心里直打哆嗦,心里一阵恶寒,平时相处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猜测归猜测许晨临是不会也不敢表露出半分出来的,只能做好心里准备跟着少年进了楼里。
“贵客临门楼上请。”老勤招呼着汐朝等人往楼上走,红明扔了一锭银子给老|鸨,吩咐备一桌上好的酒菜,当然还不忘点两名清秀小|倌来陪酒。
不多时好酒好菜布了一桌,两名小|倌走进来,红明让两人坐下来弹唱几曲以助酒兴。
“真要在这里用?”许晨临扫了一眼满桌子色香味具全的菜品,十分诧异看向少年,这里可是烟花场所,有些东西是不能随便乱吃的,这些看上去平常的酒菜当中或多或少都会添加一些助兴成分的药物,量少食用不至于伤身,一般来此的客人也不会去计较这些小事,反正最后目的不就是那回事,但少年才十二三岁的年纪,要开荤也得量力而行吧。
“这些酒菜是早已预订好的。”汐朝接过红蕊递上的清酒浅啜一口,淡淡的酒香中带着些微的清甜,入口清润醇厚,不易醉人。
“许公子无需担心,这一桌子酒菜不会有任何问题。”红明从旁说明,打消了许晨临的顾虑。
许晨临见少年自顾自的用着,放下心来,他真就以为少年是来花银子买一夜|春|宵来着,看样子少年早有准备,今日之行必有深意,安奈下心中疑惑静观其变。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清悦嗓音,唱出轻快悦耳的曲调,让人心情放松下来,和着曲调享受起这一宁和的氛围。
许晨临心中存疑,用饭时并不怎么上心,一直在观察着轻松惬意的少年,等待着少年开口说出今夜来此的目的。
“许公子盯着我家主子可是吃不饱肚子的。”红蕊轻言调笑道:“许公子莫要多思,我家主子也是出于好奇,方来此处的。”
“好奇?”有多好奇?许晨临不知道这小|倌|馆有什么能够引起少年的兴趣。
汐朝放下筷子,朝唱曲的小|倌招了招手,揽过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的腰间让其坐在身边,挑起少年下巴仔细打量。
“不过是好奇男人与男人之间是如何一度|春|宵罢了。”汐朝轻抚身边少年的脸颊,漫不经心的开口回答许晨临之前的疑惑。
“嗤”许晨临被少年的话着实吓得不轻,一口酒尽数喷出:“咳,咳,你……”他真不知道说少年什么好,这算什么事,是真好奇还是在打趣自己。
“你说呢?”汐朝眼角扫了一眼失态的许晨临,笑容不变看向身边乖巧的少年,似是询问。
“奴,不知。”少年被汐朝冷漠的眼神吓了一跳,颤声回答。
汐朝本就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至于答案真实与否她又不是没见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谁让许晨临一副戒备的样子,即是试探就不需要过于严肃。
“咳咳。”许晨临接过红蕊递来的茶水,猛灌了两杯,方才压下喉间呛咳。
“他们可都是清倌,不试一试?”汐朝一边说一边解开了身边少年的衣带,本就穿着单薄的少年此时已经果露出大片细白的肌肤,转过头去问许晨临。
“不,不需要,我只喜欢女子。”许晨临赶忙谢绝少年的好意,虽然不知真的是好意还是借此调侃自己,许晨临都不想让少年对自己产生不必要的怀疑,这哪是十二三岁的少年,面不改色之下调|戏起小|倌来实在没办法看下去。
“你不会是专门来这里吃一顿的吧?”许晨临忙转移话题,免得殃及他这条池鱼,他可无法福消受。
“哪能,好戏还未上演,你且等上片刻。”汐朝毫不脸红心跳的摸进身边少年的衣襟之内,抚摸着少年细腻滑润的皮肤。
许晨临只瞧了一眼立即转过头去,他怕再看下去非得长针眼不可,少年虽然谈不上俊美,但举止间流露出的气度摆在那里,叫人无法轻易忽视,少年轻抚小|倌的行径谈不上试玩,只能说是单纯的抚触,但仅仅是这样也给人一种无尽的遐想,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此处可是货真价真的青馆,即便仅是单单的欣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变了味。
小|倌低眉垂首任汐朝施为,虽然眼前的恩客年纪不比自己大多少,但身为小|倌的自己,几分眼力还是有的,身边的少年并不能真当其年少,单这一身衣饰虽简却造价不菲,显然昭示了其身份,这样的人是不能轻易开罪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要有几分思量,否则多说一字半句有可能小命全无。
另一名小|倌依旧弹着琴,半分眼神都不敢落到别处。
“主子,人已经到了。”中途出去的绿琴回来禀报。
“什么人?你还请了其他客人?”许晨临微讶,少年会请什么人来,目光看向一桌子吃剩下的饭菜,微皱了皱眉,难道要重新再上一桌,未免太浪费了些,出于商人的本性,许晨临不喜欢铺张浪费,银子又不是海水潮来的,有多少就能花多少。
“不是。”汐朝没往下言明,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许晨临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微扬起眉角,狐疑少年在卖什么关子。
汐朝鉴赏完身边小|倌的身形,抬手让其回去继续唱曲,复又拿起酒杯畅饮起来,耐心的等着戏幕开场。
等了有一会不见有人进来,许晨临奇道:“客人呢?”他已经没了耐心,想要尽早知析少年此番意|欲。
“许公子稍安勿躁,说是客人即非我家主子的好友,而是我家主子与许公子都颇为熟悉之人。”红明从旁开口。
“哦,是何人?”许晨临越发的好奇起来,脑子里的人物过了一遍没发现有两人均熟识的人。
“盐运使顾安。”汐朝搁下酒盏笑对许晨临:“此人来头不小,想必你也是颇为熟知的。”
许晨临一听,心下暗惊,多少猜出一些少年来此的目的,嘴上却说:“但凡做盐行的买卖都得与盐运使扯上些关系。”
“许家盐行的生意不错。”汐朝意有所指。
许晨临眸色微敛笑道:“盐吗,大家都是要吃的。”当下一句回答了少年话中隐含的深意。
“确实。”汐朝对于许晨临的回答略微满意,最起码许晨临没有掩饰,许家官商勾结私贩盐一事,聪明人一点就透。
许晨临心下早有计较,少年不动声色地探自己的话,自己则借此探少年对私自贩盐一事上的态度,相较之下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看来少年想查私自贩运官盐一事,许晨临非常肯定,少年今夜的作为一是为探听许家是否能够信任,二是有意掌控私盐一事,难怪坐在那里一副闲适松散地样子,原来内有乾坤。
好在许晨临知道轻重,许家毕竟是一介商贾,再富裕能比得过皇家,再有能力仍是让人瞧不起,谁让士农工商,商排最末,再大也大不过皇室去,除非是不想要脑袋了。
少年的身份虽然猜不准确,但要是能借助少年与皇室达成共识,那么许家日后就不必再看那些官员的脸色,伏低做小仰人鼻息说不定还能成为皇商,顶着皇家的名头办事,有谁还会不给三分薄面,对此许晨临早做谋算,一切以少年的意思为先。
盐运吏来此还能干什么,顾安本身就好这一口,有人请客当然却之不恭,再说小|倌馆比之女院好上许多,又没有多少熟识的人注意,有事商谈此处最为合适。
“徐州的几大商户宴请顾安,为的是打探新任两江总督什么秉性。”汐朝淡淡开口:“再就是私盐一事,有人打起了贩盐的小算盘,想最近干一票,赚足了银子免得日后来个突然严查,损失惨重。”
“两人均是二皇子门下奴才,这捞银子的好差事赚足了腰包又能迎逢上意。”许晨临若有所思道:“你想插手其中,还是……”有别的打算。
“银子多了谁都不会觉得咬手。”汐朝略有深意道:“想必许家也不能免俗。”
许晨临微怔,少年的意思不是要插手去管而是要借机狠赚一笔,简直出乎意料,这要是出面的话自然落到了许家头上,好一个一石二鸟,即探明了私盐是如何运送出去的,又赚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小小年纪就这般心思,若是日后长大……
“我三你七。”汐朝自然不会让许家做白工,有利益才有合作,给点甜头才不会中途反水。
“可以。”许晨临自是不会将到手的利益往外推,至于银子怎么分那就看少年是不是真的在意两人之间的盟友关系。
“那私人,他二人?”许晨临不会忽视掉屋中还有两名‘外人’,风声透露出去哪怕是一丝一毫都对两人的计划没有半点好处。
“他们呀?”汐朝似笑非笑地看向两名已在许晨临说出那句话之后,吓得不轻的小|倌:“绿音,处理掉。”
“是。”绿音站起身走向两名尚来不急哭求的小|倌。
许晨临以为少年这是要杀人灭口,眉头不禁微蹙颇不赞同道:“这里死人会被注意到。”要灭口也不该在人家的地盘上动手,凭白落下把柄,日后又是麻烦缠身。
“我说要杀人了?”汐朝岂会听不出许晨临话中的提醒。
那边绿音捏住一人的下颚送入一粒药丸进去,另一人同样。
“什么药?”许晨临心中仍有疑虑。
“可以消除这一日记忆的药。”宫中御医新研制的,送到汐朝手里今日刚好能用上,头一次试用就不知效果会如何。
许晨临是第一次听闻还有这样的药,好奇心驱使之下问绿音要了一粒,置于掌中放于鼻下闻了闻,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再观两名被喂了药的小|倌,两眼无神有如痴傻,怎么看药效有点过了,别吃出个傻子来,那可就坏事了,他去哪里再找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交给揽月楼。
“需要半盏茶时间。”绿音开口解释。
许晨临这才按下心中的忧虑耐心等待,果不其然,两名小|倌眼神恢复如初,只不过一脸茫然的样子,看来是不记得怎么回事了。
绿琴再度回来,手里多了一样东西,将其呈至汐朝面前,待汐朝看后,又递给了许晨临:“这是今日宴请商贾的名单。”
许晨临看后直接凑到烛火前点燃消毁,心里已经有数知道该如何去做。
汐朝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妥,这就准备要回去了。
原本少年说有戏看的,这下也不了了知了,弄得许晨临着实纳闷得很,好在他现在顾不上戏不戏的,有生意上门自然先顾这头,若真有好戏也不缺这一回,与汐朝告辞后先行离开,有些事需要好好思量一番再着手去办,想要事半功倍就得多动脑筋,多从细节处着手。
汐朝带着红明四人回到凤阳楼直接歇下,私盐一事全部交由许晨临去筹备,她只需要坐等银子流入荷包。
许晨临一面思考着私盐一事,一面往许家就近的铺子走去,忽然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确实没有听错抬头一瞧,是一家酒楼二楼临街的窗户旁坐着自己熟识的好友,心下高兴极了,快步入得酒楼,直奔二楼而去。
“你什么时候到的?”许晨临坐到一袭墨衣男子对面。
“不久,在你进揽月楼之前。”墨衣男子笑着回了一句。
严律也是碰巧了,晚上闲来无事四下闲逛,恰巧就看到在揽月楼前的许晨临,因其身边还有人,便未上前打扰,寻了一处就近的酒楼等候。若是没等到人也可在酒楼留宿一晚。
“严兄当时若是一起便能见识一番我身边的少年。”许晨临话音中透出几分可惜。
“哦?”严律似笑非笑地看着许晨临。
“我可不想打扰你的好事。”严律调侃道。
“严兄莫取笑我了。”许晨临被对面之人看得略有些不自在,忙道:“可曾看到那位身边带着四名小厮的少年?”他说的正是汐朝主仆。
“见到了,怎么?”严律端起茶盏浅啜,狐疑的看向颇有话要说的许晨临。
“一观之后有何感想?”许晨临迫不及待的询问。
“一面之缘而已,能看出什么来?”严律挑了下眉不解道:“他邀你去揽月楼的?”话音中透着几分惊异,那少年看上去也不过十二三岁,小小年纪尽然会邀人去那种地方?
“确实。”许晨临笑道:“还有你更想不到的呢。”说着便将自己是怎么才出虎穴又入儿狼口,最后不得不签下长达五年之久的‘卖身’契一事告知好友。
“好深的心机。”严律如此评价,设身处地的想想许晨临当时真没有可以拒绝的理由,好在只是五年,若要一辈子供人驱使,不如趁早拒绝为妙,免得被拖累。
“何止。”许晨临见到好友大有不吐不快的意思,在心里憋了好久的话一一道出,吐着心里头的苦水,揽月楼发生的事说了出来,最后不禁感叹一句,“别看他年纪小,心思可不得了。”
“他的来历你可查清楚了?”听了许晨临的话严律头一次对少年多了几分兴趣,如此‘年少有为’连许晨临这种一向奸滑之人都能制住,手段高超可见一斑。
“具体的查不到,不过我猜与皇家有关。”许晨临压低声音说了一下自己对少年身份的一番猜测。
严律认真听着,时不时皱下眉,从许晨临的话中分析少年背后的家世
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