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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一直为父亲对宁王的疏离感到困惑。
世家固然有世家的骄傲,可是适当地向本地掌有实权的藩王表达一下善意,却是巩固家族地位的上好手段。不说印州的几个豪门孔、李等家族,就是另外两大世家张、何二家,对待宁王也远比宋家亲近地多。若非有李琳、李珍这一条线的关系,宋家在印州的地位恐怕早已是摇摇欲坠,被各个有野心的家族群起而攻之了。
心里胡思乱想着,宋江耳朵里也没有放过父亲与二哥的对话。
宋惊海说道:“当我们杀入重围的时候,他们还有二十来个人,不过几乎人人带伤。”
宋知鉴马上察觉到不对,问道:“怎么那么多人?还有谁在?”
宋惊海答道:“大姨也在。”
宋江马上反应过来是李珍。他见过这位王妃几回,印象中是一位雍容华贵,和蔼可亲的妇人。让宋江印象最深的一点,是李珍的排场极大,出入都有二三十人随扈,就连进出李府,都要有人泼水净地,撒花添香。
这么一位贵妇人,居然也参加到秋猎里来,这让宋江简直不可想象。她怕不是把秋猎当成秋游了吧!就她那种阵势,野兽隔着几里地,就早逃光了,恐怕就连兔子狐狸都逮不到一只。
宋知鉴问道:“你们遇上了几只妖兽?”
几只?宋江被吓着了。这么恐怖的东西,有一只已经是大灾难了,居然还要有几只!
却见宋惊海心悦诚服地答道:“我们只看到一只独角赤豹,不过听大姨的手下说,之前平二先生曾击杀了另一只。”
平氏双雄平野、平原是宁王府的正副卫队长,对宁王忠心耿耿,一直随扈左右。这次李珍出门散心,由平原带人保护,并不奇怪。
宋知鉴皱眉问道:“平原也受了伤?”
宋惊海答道:“是,二先生也伤的不轻。不过另外那只还活着的妖兽同样也受了伤,一直在外围吼叫指挥,不肯近前。”
荒兽需要地级武者才能对抗,而妖兽的实力更是荒兽的数倍,就连天级武者也不愿正面对上。天级下位的平原以一对二,杀一伤一,战果已是不俗,无法要求他做到更多了。
宋江插嘴问道:“死的那只妖兽是什么品种?”
宋惊海答道:“也是一只独角赤豹。”
宋江点头道:“难怪了。这两只赤豹当是一对,否则不可能伤了之后还指挥群兽继续围攻的。”
兵为将胆,将是兵魂。
人是如此,野兽亦然。
野兽天性恐惧强者。兽王被杀,兽群只会四散奔逃,它们没有为王报仇的概念。一般来说,两只妖兽是不可能混在一起的,不过若是一公一母那就解释得通了。妖兽已经有了智慧,通人性,不惜一切为伴侣报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按照李珍的习性,他们这一趟出来,没有个几十上百号人,简直是不可能的。可宋惊海方才已经说过了,他们接应到对方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二十来人,可见损失之惨重。
宋江接着想到,虽然宋惊海将李珍、姚立轩接应到了,但是这么一来,他们也等于是吸引了妖兽的注意力,将他们所受的妖兽压力接了过来,这下可就麻烦了。
果不其然,宋惊海说道:“接下来的一天一夜里,我们的压力大大增加,根本抽不出人手编制绳索,直到那只赤豹见兽潮无法攻破我们的营地,这才转猛攻为围困,想要把我们困死在北枞河边。”
宋江心道,这妖兽果然如传说中那样,通了人性,有了智慧,难缠得厉害。
按照大哥二哥之前的描述,他们的队伍本来虽然是从兽潮中一路杀来,可是机动性并未丧失,想打就打,想走就走,之所以停留在河边这个绝地,只是因为没有料到杜原桥断掉,需要时间来打通罢了。
然而,接应到李珍这些人之后,看似人手多了不少,可是因为伤员很多,实际上真正的实力并未增加多少,而且因兽群有了指挥,他们突围而出,另择渡口的可能性已经可以说是没有了。
宋知鉴问道:“后来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宋惊涛答道:“当时我的意见是固守待援,派两个人分别去佑城和界堡寻求援军。河边不缺水,有那么多野兽尸体也不缺食,应该能守得住的。”
宋知鉴扭头看向宋惊海,问道:“你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吗?”
宋惊海低下头道:“不是。孩儿的意见是抛弃所有物资,立即强渡。”
宋江联系到秋猎队伍损失惨重的结果,觉得他们后来还是采用了二哥的方案。
平心而论,两位兄长的方案各有利弊。
大哥的方案,实则是将主动权交出,将希望寄托在援军身上。按理说,因为他们之中有宋惊涛、宋惊海、李珍、姚立轩这几个重要人物在,援军绝对是问讯即来的。只是这样,他们得要在河边再苦挨数日,这几日之中会遇到什么危险,也不得而知。
而二哥的方案,等若是要放弃一部分人殿后,好处却是能保住几个重要人物的安全。
宋江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宋滨的大姐宋雪,虽然身份比不得宋惊涛宋惊海这几人,可是在家族中排名也是相当靠前的,若是按照二哥的方案行动,她应该是不会出事的,难道其中又有其他突发情况而导致她香消玉殒?
宋江猜不透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静静地听二哥继续诉说。不过他还是有些感慨,大哥二哥果然还是有些变了。一个由莽撞变得沉稳,而另一个却由冷静变得激进,这就是争嫡带来的后果吗?
谁料宋惊海继续道:“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立即突围比较好,没想到……”
宋江听到前面两句,暗暗点头。通常情况下,坚守可能是最稳妥的方案,然而兽潮只是方兴未艾,能否守到援军到来,或许就是提出方案的大哥宋惊涛心中也没底,换做他在哪里,应该也会选择采用二哥的方案。待到宋惊海又是一句“没想到”,宋江心中咯噔一下,心说,难道接下去发生的事情,就是导致宋雪死亡的元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