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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田院的居住环境并不舒适,大通铺的房间很拥挤,耳边充斥着震耳欲聋的齁声,空气中还有弥散着酸腐的汗脚味道,这些鲍太平都能忍受了。
窗外有窸窸窣窣的铲土声,不定期的发出用力的“嘿”“咻”声,貌似有农夫在夜间劳作,像极了鲁智深。
窗外的声音起伏跌宕,毫无规律可循,闹得鲍太平精神无法放松,可他实在太累,眼睑开开合合数次,上下眼睑终于和在一起,任凭齁声滚滚,尘土飞扬。
朦胧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华丽,身处一处豪华的院落,正在伤心的抽泣。
那人背对着鲍太平,看不清模样,鲍太平觉得那就是自己,然而自己又置身事外,更像一场身临其境的电影,他能完全感受着少年一样的哀伤,而自己又是一个旁观者。(很多梦境都是这样,觉得某人是自己,自己又置身其外)
一对青年的男女,衣着同样华丽,满脸怒气,对着他指指点点,似乎在指责少年犯了他们不能容忍的错误。
少年很委屈,却没有太多的争辩,不停的抽泣着,反复碎碎念着:“我没有……我没有……”
屋内还有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妇女,一直都是背影,鲍太平觉得很亲切,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潜意识中,只有那中年妇女出面,便能解决这一场没有由头的争论,能够安慰自己心中的委屈,然而自始至终,那个中年妇女也没有回下头发出一个声音,让人觉得很心寒。
一对夫妇越说越恼火,没有旁人阻拦他们更加嚣张了,二人甚至和力推少年出门。
少年死死抱住了门框不肯就范,心中凄凉至极。他没有大声的哭号,依旧只是委屈的念着:“我没有……我没有……”
最后,那个衣着华丽的青年,发起雷同之怒,不知道在哪里抄起了一根门栓,咬牙切齿的挥舞向少年。
四棱的门栓,坚硬如铁,乃是赫赫有名的“四大硬”之一,被砸上一下,恐怕能要了人命。
少年惶恐至极,松脱了抓住门框的手,只顾着躲避能要命的门栓,小腿一阵麻木,门栓正打在了他的小腿上,怕是已经折断了。
“啊——”
鲍太平一声惨叫,恍然清醒过来,下意识的抹了一下眼角,早已经被睡梦中委屈的泪水打湿。
这梦既委屈又真实,让他心中泛起无限的压抑,他望着阳光明媚的窗外,抚摸着胸口反复告诫自己:“只是南柯一梦罢了!”心情才渐渐的平复起来。
院子里早已经热闹起来。
福田院的主持觉远和尚,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吆喝着,隔着窗也能听得真切。
“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踢,今上最好这个蹴鞠……这两日汴梁城的李妈妈要带女儿前来布施,表现出我福田院的精气神,肯定能拿更多的赏钱哩!这李师师,哦,对,就是李妈妈的女儿,心地最是善良……”
蹴鞠?不就是宋代版的足球吗?殿帅府的高太尉就是靠踢球得道君皇帝的赏识吗?
鲍太平万万没想到,自己穿越到宋代还能踢到自己喜爱的足球,顾不得玩味自己的梦境,飞一般的跑出去,一睹宋代的蹴鞠盛况——老年足球队。
毕竟是三流业余老年球队,头发半白的老年人,没有国际巨星范儿,连前世绿茵阳光足球队队长宝哥,脚法都比他们强。
两队老年人,明显是为了满足主持的个人欲望,并无太大兴致,各个无精打采,丝毫没有一点精气神,脚下更是无根,漏洞百出。
鲍太平在屋檐下静静的看了半晌,心中早已经技痒难耐,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远不及前世,小腿搞不好会抽筋,可好歹意识和理念还在,比这些老帮菜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鲍太平正在苦思自己改如何出场,偏在此时,球被老者们踢飞了,球不偏不倚的飞向鲍太平。
鲍太平提膝,抬腿,内脚背早已经轻轻的将球停在脚下,自我感觉停球颇为完美,还不忘得意的摸一下眉毛,酷酷的甩一下头发。
“高俅不就是同样的机会发迹起来的吗?该怎么样秀我的球技呢?”
鲍太平下意识的这样想,他想把握好这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哪管成功不能复制。
“嘿,太平郎,把球踢过来!”昨日丢帅得老伯,懒洋洋的喊道。
“老伯稍歇,换人!换人了!”
丢帅老伯气喘吁吁,如临大赦,鲍太平等不及老伯的答应,毕竟昨天将钱返给老伯,老伯欠他人情呢,他球也不发,已经带球入场。
过人!
嘿嘿……没我快!
假动作,穿裆!再过一人!
嘎嘎,没想到吧?
准备射门……
哎……后卫怎么不动了?认输了?
丢相老伯,就算我昨天把赢你的钱给你了,你可以不要放水这么明显吗?根本彰显不出来小哥儿我的球技。
鲍太平果断的停下球,想数落老伯两句。
后卫老伯,却冷冷道:“主持喊你数声,太平郎为何不应?”
福田院主持觉远和尚,掌管鲍太平的吃住,鲍太平寄人篱下,知道得罪不起。
“啊?主持喊我?根本没听见啊!”
鲍太平自语着看向场外,果然,觉远老僧铁青着脸,正破锣般的呼喊自己的名字。
该死,打扰人踢球!
鲍太平无奈,三步一回顾,恋恋不舍的离开蹴鞠场。
“主持师父!”鲍太平很恭敬道:“我想踢球!”
老和尚换了一副模样,和颜悦色:“太平郎啊,你可知道,这几日李妈妈要来布施了?”
一早晨,满院子都是老僧破锣般的吆喝,鲍太平岂能不知?不过这个貌似和鲍太平没有关系。
“我想踢球!”鲍太平又道。
老僧只关注这个大东主,并不能体会少年爱玩的心性,继续兴致盎然道:“你可知道李妈妈在汴梁城的地位之高,连当今圣上都要恭敬呢,连她家的小厮,每顿吃的都是大鱼大肉。”
她家有钱有势跟我有何关系?鲍太平只想踢球。
“我想踢球!”
老僧摆出了夜壶,可鲍太平根本不尿他,老僧很无奈,只好坦白道:“老衲准备荐你到李妈妈处做小斯,日后前途无可限量啊。”
小斯?岂不是失去自由的奴才?鲍太平太不感兴趣了。
“我想踢球!”他又焦急道。
老僧又利诱道:“太平郎面貌清秀,李家交际广泛,倘若被富家娘子相中,买你去做面首,不失为锦绣前程,且看武皇年间的张氏兄弟……”
面首?不就**吗?说白了就是出卖男色的,鲍太平不感兴趣。
“主持,我想踢球!”鲍太平无奈道。
老僧不依不饶道:“你颇通音律,今上最好音律,这李妈妈的女儿李师师,和今上多有来往,日后可推荐你入宫,切看当今隐相梁师成,权倾天下,连蔡太师都要礼让三分哩,你道风光不风光!”
不就是切了丁丁的太监吗?小哥打死也不干,风光无限和我何干。
鲍太平一心想踢球,老僧絮絮叨叨的,比《大话西游》里唐僧还烦人,而且指的都是歪门邪道,老僧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多谢主持师父一番美意,我现在只想踢球,给我金山也不去李家!”鲍太平果断的回绝道。
老僧被果断的回答惊得无话可说,脸上却阴晴不定起来。
鲍太平不管那些,问题解决了,头也不回的奔向球场。
老僧的跟班,猥琐的跟老僧耳语一番,不知说了什么歹毒的计划,老僧的脸上终于漏出满意的笑容,阴森森的点头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