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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凝目观瞧,方察觉是青沐苏醒,抚胸自安,佯装责备道:“仙子,汝险些惊煞我也。”
青沐唇角干裂,笑道:“君之胆魄,何时变得如此纤弱了?”
胡胖哀怨瞪视,言道:“汝尚能笑,可知自己差点魂飞魄散乎?”
他似老妪般絮叨:“真乃怪哉,身为修者,竟不归静室打坐,偏于厅堂歇息,且窗未闭,纵是金身铁骨,亦难承受此等损耗。若非吾前来探望,汝恐非死即痴矣。”
青沐闻其啰嗦,非但不厌,反以含泪之眸望向胡胖,心间暖流涌动。
于孤寂无助之际,有人如亲人般关怀,实乃莫大之幸。
胡胖一面念叨,一面忙为青沐倒水,忽见其眸中泛红,惊得手中杯颤,水溅四处,烫得他呼痛连连。
“何事如此?”胡胖急忙置杯,甩手询问。
青沐摇头,吸了吸鼻子,笑道:“无碍,只觉君愈发慈蔼。”
胡胖:……
他怎觉青沐似在揶揄?
“饮水吧。”胡胖吹凉水液,递至青沐唇边。
青沐浅尝一口,欲再饮时,病房之门突被推开,一群人气势汹汹涌入,直奔青沐而来。
“秦蛮蛮,闻汝与继母嫌隙颇深,终致其陨,可有此事乎?”
“秦小姐,闻自幼悖逆,海外劣行斑斑,归国亦不安分,不受管束,弑继母之动机何在?”
“与父秦永关系交恶,是否即为弑母之因?”
青沐尚未明了状况,话筒已堆至唇前,记者们蜂拥床畔,连珠炮问,更有甚者,不慎碰落其手上灵液滴注,疼得她眉头紧锁。
胡胖被这突如其来的记者群弄得一愣,随即开始驱赶:“尔等何人?速离!此乃医馆,仙子非罪人,尔等凭何如此质询!”
记者们对胡胖之逐充耳不闻,依旧对青沐穷追不舍。
青沐手足无措,被迫置于镜头之下,眼神迷惘。
“吾未行弑之事。”青沐被推搡间,良久方吐出干涩之语。
记者们显然不信,仍旧尖锐提问。
“杀人被捕,秦蛮蛮,汝意在否认乎?”
“秦蛮蛮,全网皆欲令汝消逝,对此有何感想?”
未待青沐回应,胡胖怒不可遏,推开记者,厉声道:“何来感想?尔等欲何感想?非要仙子陨落以证清白,尔等方心满意足?她乃无辜之人!”
胡胖凶神恶煞之态,使记者们略退数步,青沐得以喘息,面色苍白,秀眉紧蹙。
她抬手,果断拔除断针,坐起,目光如炬,不卑不亢:“吾未弑人,此乃真相,身正影不斜,信警方必能昭吾清白。”
她稍顿,嘴角挂起淡淡嘲讽:“至于全网欲吾消逝,吾无多言,生死由吾,无人可代吾决断!”
其言辞坚决,掷地有声,明亮的眼眸,似有火焰燃烧,不屈不挠。
记者们皆被其气势所慑,一时之间,自觉非质问者,反似有罪之人。
病房内,一时寂静无声,记者们面面相觑,无人再敢向青沐提问。
正当气氛僵持,一阵哭嚎打破了宁静。
“秦蛮蛮,不孝之女,心肠狠毒!柳姨何错之有,竟遭汝辣手摧花!”
秦永破门而入,指青沐鼻尖,破口大骂,满面怒容,视青沐如杀父仇敌。
“秦家何曾亏待于汝?柳姨待汝关怀备至,即便自幼不羁,窃物窃情,吾皆容忍,未料汝竟丧心病狂,行弑之事!”
秦永一番污蔑,言辞激烈,令众记者皆感震惊。
记者们纷纷举摄像机对准秦永与青沐,此事若公之于众,必将掀起滔天骇浪。
胡胖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教训秦永。昔日只道秦永不负责任,未料其非人也,欲置青沐于死地。
“尔尚有人性乎?仙子乃尔亲女!”胡胖咬牙切齿。
秦永冷眼望青沐,无半点怜爱,唯有厌恶,却面带悲痛言道:“此乃大义灭亲,蛮蛮虽吾女,然其行弑,吾不能昧良心庇护。”
胡胖被秦永伪善之态激笑,“良心?尔尚有良心?昔年待仙子如何,尔心无愧乎?”
怒极之下,他拳紧握,欲击秦永。
秦永见状,瑟缩一旁,躲于人群之后,仿佛有了依仗,反唇相讥:“吾言差矣?秦蛮蛮本就不良,羞耻之事屡做不爽,吾有证据。”
言罢,秦永自囊中取出一叠图影,向记者展示:“观之,何等无耻之人才能为之!”
记者们兴奋异常,摄像机频闪,激动之下,秦永被挤,图影散落,几张落入青沐手中。
青沐拾起一观,面色骤变。
图中她赤裸与不同男子相拥,姿态各异。
虽知皆为伪造,她仍怒不可遏,浑身颤抖。
记者们复将话筒对准青沐,追问不止。
“秦蛮蛮,此乃汝不堪过往乎?昔日果真不良少女?”
“汝对此有何辩解?”
胡胖亦怒,欲再逐记者,无奈众人似被魔怔,不顾阻拦,推搡青沐,几欲吞噬。
青沐被推挤,几近跌落床沿,见胡胖奋力护她,秦永于人群中得意冷笑,心如坠冰窖,鼻酸欲泣。
忽闻几声惊呼,围于面前的话筒被推开。
青沐手被握住,抬首,撞入一双关切之瞳,未及反应,已被拦腰抱起,贴于宽厚温暖之胸膛,倾听那熟悉有力的心跳。
慌乱之心,随其心跳,渐趋平静。
路笙禾之现,犹如定海神针,平息了混乱。
记者摄像机仍开,见路笙禾拥青沐入怀,八卦之心再起,闪光灯频闪,对二人狂拍。
青沐被强光刺得欲阖目,一温热手掌覆于眼前,随后,一声音响起:“砸碎摄像机,今日之事若泄,割舌勿论!”
言毕,青沐被抱行数步,路过秦永身旁,路笙禾语寒如冰刃,将其凌迟:“其名非尔等所能玷污,吾必不饶尔!”
秦永被其目光冻僵,半晌无言,心中焦急恐惧交织,未料路笙禾突至,闻二人早已无瓜葛!
眼见路笙禾携青沐离去,秦永欲留不敢,悔恨噬心,别说路家,路笙禾一指即可令他万劫不复。
胡胖见秦永面如土色,心中畅快,路笙禾言出必行,秦永绝无幸免。
青沐一小女子,遭此诽谤,秦永死不足惜!
亲女尚能如此狠心,秦永实非人也。
胡胖唾弃秦永,而后迈着轻快步伐,追赶路笙禾一行。
青沐被路笙禾抱持,脸颊贴其胸膛,明知一切如梦幻泡影,转瞬即逝,仍不由自主贴近,贪婪铭记此刻。
他呼吸拂过头顶,不轻不重,引得她莫名想哭。
“秦蛮蛮。”他忽言,低头望怀中人,嘴角微扬,“知否?吾甚厌女子于吾前哭泣,觉甚烦扰。”
青沐皱眉,忍心痛,瞪目道:“吾未泣。”
路笙禾笑意更浓:“吾非盲。”
他凤眼微挑,言:“吾之意,他人女子耳,汝则不同,若欲哭,便哭吧,吾不觉烦。”
青沐一愣,睁眼望他,其眼中含笑,温暖包容,无丝毫嘲讽。
他非戏言,诚心诚意。
瞬间,青沐似被触动泪腺,泪水不由自主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