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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沙走石,夜风呼啸,如同在嚎哭。
五行剑诀在宋蘅的施展下,终于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展示了出来,她没有练成那五道剑光,不过习剑也有两年多,每日不落。
粗粝的枝条抽打在她的身上,很痛,痛得快要晕厥过去,但是她不能停。
这一停,或许连命都保不住。
她和三叔公打交道的时间不过,不过她看得出来这个老头从第一次和她打交道就深深地防备她,恶感极深,如今想来原因再简单不过了。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方兰芝跑过来,在大动干戈的两个人旁边急得团团转,又插不上手,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宋蘅用余光看了方兰芝一眼,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同时又为自己的眼拙感到好笑,这些天跟一只树妖待在一起竟然毫无察觉,真是可笑。
三叔公对于宋蘅的分心略微不满,他手下没有留情,右手一挥,无数的藤条将宋蘅一下拍出去十几米远。
真的很疼!
宋蘅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缓缓地起身,看着站在远处的三叔公,此刻也愤怒了。
“我本无意与你们为敌,为什么一上来就不留情面?”
三叔公嗤笑道:“你是人,我们是妖,又何来的情面?至于你,到我蓝瓶镇来恐怕也未尝存有好心,还说什么无意为敌,真是虚伪!”
宋蘅哑口,她来时确实是为了除妖,如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看看方兰芝,又看看三叔公,心中天人交战。
平心而论,方兰芝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至少她没有看到,可是……
他们是妖,是妖。
是妖。
妖会害人。
那是师兄们一贯的观点。
妖不修道,修的是害人的法,吸去人的精魄强大自身,妖会害人。
宋蘅犹豫着,站在那里不说话,身形摇摇欲坠。
她很累,受了伤,是要继续还是离开?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三叔公是不会让她有时间发呆。
宋蘅看到了三叔公的脑袋变成了更加粗大的枝条朝她刺来,她抬手一剑刺去,那枝条却变得柔软,如同蛇一样缠绕上剑身。
摩擦声从剑身上传来,宋蘅抽不回剑,她的目光变得坚定,就看着树身,手上灌注了全力,持剑朝前面猛推。
她的身体悬在半空中,眼中只有她的剑,这一刻,她好像和剑融为了一体,她什么都看不到,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她的剑。
她的眼前一道红光闪过!
轰!
炽热的火焰从剑身泄出,红色的火光溅向四周,火焰升腾而起。
三叔公已经退后,不敢相信地看着宋蘅,“你的剑,剑光!”
那道红色的剑光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练成,宋蘅看着手上的剑,已经废了。
三叔公和方兰芝在大声叫着,四周的树林已经燃烧起来,他们看着熊熊而起的蓝色火焰,想上去救火却又被火焰阻隔。
宋蘅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慢慢往后面退去。
失去了手中的剑,她就像是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在没有剑的时候,她不知道还要怎么样才能和三叔公斗。
好在他们没有注意她。
宋蘅转身艰难地朝外面走去。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片蓝色的山岭,或许,这样的奇树这一生都不能再看到了。
夜空下,蓝色的光点汇成一条蓝色的光河流向远方,而在那蓝色的光河之下,火焰熊熊而生。
这最后的美丽多么美妙。
她能够想象得到当大火吞噬整座山林,那让人赞叹不已的光河也将一并消失。
不知道什么时候,蓝瓶镇燃起了大火,宋蘅心里一突,赶回去时,眼前的一切让她不敢相信。
无数人在地上打着滚,在痛苦地哀嚎喊叫,而他们除了脑袋,身体化成了一棵棵树干,树干上燃着火,火焰的灼烧让他们痛苦不已。
他们一个个伸出树枝的手,在噼啪的爆响声中化为了焦炭。
这些人里面宋蘅认得一些,甚至还跟他们说过话,但是眼前的这一切让她感到难以置信,他们竟然全都是……
忽然想到了什么,宋蘅跑过一个小巷,一间屋子里传来惨叫哀鸣声。
她跑进去,踢到一块焦炭,差点绊倒。
她没仔细看,但是她认出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女人来,那个小东口中很坏的婶婶。
“小东!”她跑进着了火的房子里,一个小小的火人倒在桌边,“姐……姐。”
“小东!”宋蘅跑过去,但是小东没再说话。
一缕香气传入鼻尖,软掉的糖人早看不出先前的模样。
“小……小东。”宋蘅看着那个小小的身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眼前这样呢?
她想不通,甚至觉得匪夷所思。
她只是放了一把火,然后好像就改变了很多事情。
直到坐在风水城的一家医馆里,任凭医师在她脸上的伤口敷上细细的药粉,她还在思考那一个问题。
“大夫,你说如果一片树林被烧了,还会再长出来吗?”她突然开口,同时也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她想掉眼泪,当时怎么就不觉得疼,现在过了这么久反倒更疼了。
“那树有种子吗?如果有来年的春天就还会回来,又或者没有烧到根,说不定过个几载还会发新芽的。”大夫笑着说:“就跟我这医馆一样,不管是什么样的伤,都会好的跟以前一样的。姑娘,你就放心好了,你这点伤不是什么大问题。”
宋蘅失笑。
付上了一大笔银子,离开医馆,宋蘅朝着蓝瓶镇的方向看过去,就算长了新的,还会跟之前的一样吗?
她又嘲笑自己,若是输了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里伤春悲秋,说不得已经做了肥料去养树了。
有个卖糖人的小贩挑着担子经过,宋蘅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有些眼熟。
她很快想到了在蓝瓶镇的那个卖糖人的手艺人,可是眼前的这个分明和他不一样,一个是个中年汉子,一个却是个白头老翁,或许他们唯一相像的只是都是卖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