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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袁氏,四世三公,国之所重,民之所望。今有袁氏庶出贱子名绍,鹰视狼顾,牵累父兄。狼子野心,威逼其上,阴谋诡计,谋夺冀州。为一己之私妄开战端,陷天下黎民于水火。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举臂,举州同声。污国害民,无道之臣,以下欺上,天理不容!
州牧韩馥,与民生息,不举干戈,不兴刀兵,心忧天下,多行仁政。冀州百姓,上至耄耋,下至垂髫,莫不感其恩惠,赞其功德。绍本暴虐,无才无德。今有韩公之子名俊,文武秀出,德才兼备,仁政爱民,体察下情。因不忍见冀州百姓于水火,引师北据公孙,不过数日,全歼来犯三万敌寇,阵斩瓒弟范,越。今统得胜凯旋之师,对天盟誓,讨伐不臣,各郡义士闻风来助,响者云集,旌旗蔽天,长戟如林!举武扬威,并匡社稷!”
此文一出,天下轰动,韩俊自不必说,撰文的甄俨也是名动天下,间接的也把整个甄家绑在了韩俊的战车上。
心向袁绍的,自然把这篇檄文批驳的一文不值。也有不忿袁绍以下凌上的,却是交口称赞。不过更多的明白人却是不动声色,对于这件事情看得很透彻,不过是老子被人欺负了,儿子要替老子找回场子来罢了。
中山郡,无极县。
这里是甄家的大本营,甚至就连县令都是甄家族人,因此韩俊也就选择了在此集结手下各路兵马。
任命审配兼领中山,常山二郡太守,任命甄俨的弟弟甄尧为卢奴县令。后方稳定之后,他才能放心的将沮授和张颌以及大部兵马都调来无极县。毕竟相比于气势汹汹的两路袁军,他在兵力上仍然是处于下风。想要获取胜利,兵马数量上自然是多多益善。
兵马集结完成之后,韩俊手下的兵力总数大概在一万五千人左右,相比于袁军虽然仍略有差距,但已经是可堪一战了。
文臣武将济济一堂,韩俊坐于主座之上,心中忍不住产生出了那么一丝丝的满足感,沮授,赵云,张颌,高览,闵纯,甄俨,程奂,赵浮……或者智谋超群,或者勇武不凡,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对自己忠心耿耿,而这,才是韩俊最为看重的。如果心不在此,哪怕能力再强韩俊也会像对田丰一样放弃离开,而绝不会像曹操对待徐庶一样。
沮授在和公孙瓒的战斗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已经充分证明了他智谋,因此他也当之无愧的成为了韩俊旗下的头号谋臣。
“主公,如今州牧安危难测,生死未卜,当下之计,授建议主公暂领冀州牧,由此三军归心,将士效命。”
韩俊召集众人前来,是想着商讨对付袁军的战略,却没有想到沮授开口就让他大吃一惊。
“万万不可!”
韩俊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此非人子之道,公与先生休要再言!”
韩俊的态度很坚决,可是沮授的态度却更加坚决,“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令难行。如今生死存亡之际,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相信他日州牧得知,也定然不会怪罪!”
韩俊还是摇头,他心中或许的确存着争霸天下的念头,但是毕竟现在韩馥还好端端的活着,他可不想背上不孝的名声。
沮授见自己劝不动韩俊,于是拿眼去看闵纯。他当然知道闵纯对于韩馥忠心耿耿,但是他相信闵纯一定不会看不透自己的良苦用心。
闵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公子勿要多虑,此乃权宜之计也!他日救出主公,公子再让位于主公即可!”
满堂文武,如今还以“公子”称呼韩俊的,只有闵纯一人,但是韩俊并没有因此而见怪,对他的意见也很重视,沉思良久之后缓缓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暂代父位,待得救出父亲,再还位与他。”
“主公英明!”
一片赞誉声中,韩俊很冷静地摆了摆手继续道:“如今袁军两路来犯,诸位有何应对之策?”
沮授沉吟道:“袁绍此人,并不长于军略。两路分兵无错,但其所派之将却有很大的问题,因此破之不难。将帅不和,自古乃是军中大忌,而袁绍所遣两路敌军,都存在这个隐患。先看东路敌军,逢元图乃袁绍心腹谋臣,备受袁绍信任,而麹义新降之将,更兼狂惫自大,因此我断言两人之间必起纷争。再看西路军,颜良勇而无谋,郭图人品低劣,背主投敌必不被颜良所喜,故此破之不难!”
韩俊又问道:“如何破之?”
沮授信心满满道:“主公可遣一善守之将,于险要处阻击一路敌军。集结大部兵马全力先破一路,如此可战而胜之。”
韩俊哈哈笑道:“公与先生此计甚妙,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公孙瓒都被我灰溜溜地赶跑了,更不用说他袁绍了!”
闵纯建议道:“麹义傲慢自大,主公何不用骄兵之计?”
沮授兴奋道:“此计大妙!授与麹义本是同乡,昔日更有同僚之谊。故此授对麹义颇为了解,麹义虽然少有大志,长于谋略,但为人骄恣,故此不被州牧所喜。投奔袁绍以来,虽颇受重用,但因不忿位在颜良,文丑之下,已是颇多怨言。如若我军屡败于麹义,然后再行离间之计,或可起到借刀杀人之目的。”
韩俊霍然起身下命令道:“重将听令!着赵浮,程奂两位将军率从本部兵马并巨鹿郡兵屯兵巨鹿县以抗麹义,如若不敌,切莫恋战,但也不可一战而溃,且战且退,以骄其志,待我大破西路敌军与尔等会师之后再做打算!”
赵浮,程奂虽然能力不算突出,但是执行力很好,否则的话也不会因为韩俊一纸命令就率军北上,当下两人领命而去。
“其余众将,各率兵马,随我迎击西路敌军!”
“韩俊黄口小儿,焉敢如此气我!”
邺城,州牧府。袁绍已经快要被气炸了,手里拿着的,自然就是韩俊授意,甄俨起草的《讨袁檄文》。
自从成年以来,袁绍诛杀阉党,讨伐董卓,再加上出身名门,因此而名闻天下,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屈辱?
因为母亲身份低贱,年幼的袁绍日子并不好过,庶子的身份也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而檄文当中,却拿着这一点大做文章,这又如何不让袁绍怒发冲冠?
田丰一脸云淡风轻的开口道:“无非是狗急跳墙的恶意中伤罢了,主公心怀天下,岂可因这等无关紧要的小事情而妄动肝火?”
袁绍怒道:“哪里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这关系到我袁绍的威望名声,更关系到我袁家的荣辱尊严!”
田丰摇摇头道:“成王败寇,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我认为,现在主公更应该关心的是前方战事。”
袁绍嗤笑一声道:“颜良,麹义,皆乃百战之将!逢纪,郭图,更是智谋超群。韩俊乌合之众,土鸡瓦狗,一战而擒也!其实相比于韩俊,我更担心的是公孙瓒,而且按照我的判断,恐怕在我大军赶到之前,韩俊已经被公孙瓒给收拾掉了。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路途遥远,通信不便,再加上袁绍的目光才刚刚投向冀北,因此目前还并不知道公孙瓒已经被韩俊打的大败而回的消息。
田丰正色道;“主公莫以为此战我军必胜?”
袁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观其父则知其子,韩馥懦弱,韩俊又能强到哪里去?再加上我军兵多而敌军兵少,我军以泰山压顶之势碾压过去,韩俊小儿纵然有飞天遁地之能也是无从抵抗的!”
田丰起身拱手道:“不知主公比之公孙瓒如何?”
袁绍脸色剧变,手指着田丰咬牙切齿满脸的恼怒。
“田元皓慎言!公孙瓒一介匹夫,又如何比得上主公雄才大略?”
袁绍不好说什么,那边自然有人站出来替他说话,辛评不是袁氏旧臣,这会儿自然急切想要得到袁绍的信任,虽然他和田丰都是昔日冀州同僚,但两人关系并不融洽,因此话语间也没有几分客气。
田丰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主公当初为何将渤海太守印信拱手让于公孙瓒呢?”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田丰并不知道,他已经在无意间彻底触怒了袁绍,对于袁绍这样一个好面子的人来说,当众被人打脸比杀了他还要让他无法忍受。
辛评反驳道:“勾践卧薪尝胆,雪耻图强,方有越国三千铁甲吞吴;高祖皇帝忍辱汉中,雄心不坠,励精图治,方有我大汉四百余年之基业。主公为长远计,暂避锋芒以做他图,方有今日之成就!”
辛评的一席话,让袁绍铁青着的脸色有所好转,看向辛评的目光也从未有过的亲切。能够和高祖皇帝相比,这对于心怀大志的袁绍来说,这正好搔到了他的痒处。
田丰怒视辛评道:“丰不屑于和只知阿谀奉承之徒多说!”
转过身来,正对袁绍道:“田丰敢问主公,时至今日,你可曾有必胜公孙瓒之把握?”
袁绍深深地看了田丰一眼,沉吟道:“虽无必胜把握,但也绝不惧他!”
田丰恳切道:“韩俊仅以五千之众就敢北上抗击公孙瓒,胆略过人自不必说,而且据丰了解,韩俊此人,谋而后断,果敢刚毅,实非池中之物,万望主公多加重视,切莫放任其成长。否则,必成大患!”
袁绍虽然不喜欢田丰刚直的性格,但是对于田丰的话还是非常重视的,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郑重起来,“果真如元皓先生所言?”
田丰正色道:“犹有过之。”
旁边辛评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离韩投袁?”
闻听此言,袁绍也不禁用怀疑的目光看向田丰。
田丰也是一声冷笑,“韩俊起疑,故此田丰舍他而去。”
袁绍猛打一个激灵,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呵呵干笑一声道:“元皓先生世之大才,韩俊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我袁绍用人不疑,自是对元皓先生十倍百倍信任。”
田丰拱手一礼道:“感谢主公厚爱!不过丰刚才所言,句句属实,还望主公早做决断,多派兵马,以雷霆万钧之势覆灭韩俊,如此可保我冀州安稳,永绝后患!”
辛评反对道:“如今冀州方定,人心不稳,主公身边务必要留下足够的兵马以为屏障,如若全都派往前线,一旦后方生变,悔之晚矣!更何况区区一个韩俊,两万大军已然足够了!”
“兵马自然是够了,但是领军之将却并不妥当!”
“有何不妥?颜良勇冠三军,麹义知兵善战,皆乃当世第一流大将!”
“颜良焦躁易怒,勇则无谋,不可独任!麹义骄恣傲慢,虽然知兵但恐为敌所趁!”
“颜良乃是主公麾下头号大将,勇冠三军,天下闻名,为何不可独任?麹义冀州宿将,通晓兵事,又有逢元图从旁纠错,怎可为敌所趁?”
“好了,都别吵了,我再考虑考虑!”
袁绍烦躁地摆摆手,径自起身离开了,内心里他更倾向辛评的说法,但田丰的话又让他有一些动摇,左右摇摆之下只能是搁置争议了。这也是袁绍最大的缺点,也就是曹操所说的好谋而无断!
袁绍左右为难,他手下的头号大将颜良这时候也很头疼,盖因为他得到了公孙瓒兵败的消息,经过反复确认,他最终还是相信了公孙瓒被韩俊打得大败的事实。
大营之中,颜良眉头紧锁,他固然性情暴躁,但毕竟统军多年,也曾经和公孙瓒的兵马交过手,对于幽州兵的强悍也是印象深刻。
“公则先生,看起来,这韩俊小儿不简单啊!”颜良眉头紧锁,收起了之前对韩俊的轻视。
郭图却是捻须轻蔑一笑,“公孙瓒有勇无谋,再加上师出无方,败北也在情理之中。”
颜良强忍着心里的腻烦呵呵笑道:“公则先生可知,主公曾经数次败于公孙瓒之手?”
郭图回道:“彼一时此一时也!用兵之道,以计为首,一味逞强斗狠,乃是匹夫所为。”
颜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自己的不快压了下去,“既如此,还请公则先生教我。”
郭图冷笑道:“韩俊黄口小儿,纨绔子弟,又岂是知兵之辈?我猜测公孙瓒之所以败北而归,盖因为沮公与之计策也。”
颜良终于忍不住,啪的一拍桌子冷声道:“我问的是破敌之策!”
郭图也不是个好脾气的,斜眼瞅了颜良一眼道:“用兵之道,在于因地制宜,如今我军距离贼兵尚远,计将何处?”
颜良闷哼一声,也不再理会郭图,径自背着手离开了大帐。
常山郡,元氏县。
这里是韩俊选择的战场,西邻井陉,河流密布,地形复杂,并不适合大规模军团作战。韩俊现在的底子很薄,想要在已经乱象渐显的天下站稳脚跟,他就必须要稳扎稳打,不奢望依靠一场战役就灭掉颜良所部,而是通过一场又一场的骚扰站集小胜为大胜,这样也能最低程度上减小兵马的损耗。
沮授对于韩俊的战略也很赞同,两个人并立于元氏县城头之上,乍暖还寒的春风吹来,沮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问道:“想必这个时候颜良已经知道了公孙瓒被主公大败的消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勇气来送死?”
韩俊哈哈笑道;“公与先生你也太小看了颜良的勇气,我想这个时候,哪怕明知道前方是刀山火海,颜良也一定会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冲过来。”
沮授也笑了,笑的很开心的样子,“这倒也是,要说袁绍手底下最不怕死的人,恐怕颜良要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了!”
侧后方的赵云却没有这两人乐观,蹙着眉头上前一步道:“遵从主公将令,我已经派出大量斥候,并且发下严令,一经发现敌军斥候,立即合围捕杀。只是主公请恕末将愚钝,不明白此举意义所在。我军尽在城中,且元氏县地形本已不是秘密,何故遮掩踪迹,引得敌军生疑?况且龙骑兵用于战场之上,岂不是作用更大?”
韩俊哈哈笑道:“我的目的,就是要让颜良疑神疑鬼!子龙啊,打个比方,斥候就好像是大军的眼睛和耳朵。试想两个人打架,其中一个被蒙住了耳目,他又怎么可能打赢呢?”
赵云讶然道:“斥候重要若此?”
韩俊正色道:“两军交战,所比拼者不仅只有士卒勇武,粮草多寡。情报作战,在某种情况下甚至会决定一场战役的成败走向!所以,子龙你接下来的任务将无比艰巨!”
赵云躬身抱拳道;“主公请讲!”
韩俊眯着眼睛道:“我打算将龙骑兵一分为二。之前派出的五百骑用作斥候,打探消息,侦察敌情,捕杀敌方斥候。另外五百骑由你亲领,绕到敌军后方,一讫两军交战之后,切断敌军与后方的一切联系!粮草辎重,书信来往都要给我完全切断!让颜良变成一个睁眼的瞎子,在这元氏县城之下任由我军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