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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仲芳想也不想,一扬手,准准扇在沈子斋脸颊上,只听“啪”一响,她一下呆住了。
沈子斋脸颊吃痛,松开夏仲芳,抬起头看着她,眼神渐渐变得阴郁,隔一会道,“芳娘,凡事有个度,超过这个度,便不是能忍受的了。”说着退后,浑身的燥热已消退,拂袖而去。
夏仲芳萎然坐到浴桶内,审视自己的手掌,眼泪一滴一滴滚落,掉在水面上,荡出一圈圈涟漪。
是的,钱婆子和青竹相劝后,她也有心和沈子斋和好了,但不是以这种方式。她只希望沈子斋表露心迹,以一种尊重她,把她放在心上的行为,来讨好她,那时,她就顺势而下,与他和好。她不希望沈子斋以求欢的方式来跟她和好,虽则她身体也表露出某种想法,但这种,是身体上的和好,不是心的和好。
钱婆子和青竹见沈子斋很快就出来了,且脸上有一个掌印,不由大惊,喊道:“王爷!”
沈子斋不理她们,自顾自去了。
这一晚,夏仲芳自是睡得不好。
第二日起来,眼眶下便乌青一片,只得上了粉盖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照常打理府务。
苏良倒是过来禀报道:“王妃,越国公主出了府,往皇宫去了,说是要进宫求皇上赐婚。”
夏仲芳脸色变了变,定定神道:“赐婚?我还在王府呢,她就要去求赐婚了,莫非想当侧妃?”
苏良道:“不管如何,王妃都赶紧进宫一趟,见见淑妃娘娘,让淑妃娘娘想个法子,止了越国公主的想法才是。”
夏仲芳咬着唇,问道:“王爷呢?”
苏良道:“王爷一早领了韦少将到兵部去了,这会怕是不得空到宫中的。”
夏仲芳一听,忙吩咐人备马车,准备进宫。
沈玉仙那里,听闻宇文真进宫求赐婚,却是道:“嫂子不稀罕哥哥,自有大把娘子稀罕哥哥,等圣旨下来,哥哥纳了侧妃,看她到什么地方哭去?”
方执平见沈玉仙这几天性子越加古怪,就劝道:“王妃毕竟是王府主母,将来的太孙妃,郡主何必处处跟她作对?且夫妻之间的人,最忌第三人掺和的,郡主这样,只怕王爷和王妃更难和好了。”
沈玉仙哼道:“我跟哥哥相依为命这些年,王妃在哪儿?她不过是等着享福而已,偏还端着,我就看不惯她这样。”
方执平试探道:“若不然,咱们搬回方家,不跟王妃掺和在一起,可好?”
沈玉仙大怒道:“当日便说好,你陪我住在王府的,这会又想拐我到方家?”
方执平举手投降道:“好了,好了,算我没说过。”
沈玉仙这才转嗔作喜,只让人去打听宇文真求赐婚的事。
到得下午,就有消息出来,说是宇文真是求赐婚了,但不是赐婚齐王,而是赐婚简木玄。皇帝已准了,令他们择日成亲。
这会儿,夏仲芳也从宫中出来了,只舒了一口气,宇文真和简木玄,也是良配了,这下,她也不用再顾忌着宇文真,只怕宇文真作出什么事来,到时沈子斋不得不纳她的。
简家那里,倒是议论纷纷,有说娶越国公主有利简家的,有说不利简家的。简太傅只喊了简木玄进去问话道:“虽说皇上赐婚,但也得问你,你有什么想法?”
简木玄怔怔道:“我没什么想法。”
简太傅愣一愣,一时失笑道:“这是说,你也愿意娶越国公主了?她再如何,可是公主一个,嫁到咱们府中,是下嫁了。”
简木玄回想一下宇文真的模样和性格,也确认自己不讨厌她,一时就道:“既然是皇上赐婚,自然就要接受了。”
简太傅听着简木玄这话,知道他不反感,倒是松口气。
沈子斋至晚回府,便让人请了夏仲芳到书房中说话。
夏仲芳听得沈子斋相请,想起昨晚他拂袖而去的情景,毕竟有些心虚,忙打扮一番才过去。
沈子斋一见她,倒没有露出什么怒色,却是客气道:“请坐!”
眼见沈子斋如此正经,夏仲芳又有些难受,一时坐下,问道:“王爷请我过来,有什么吩咐?”
沈子斋道:“皇上既然给越国公主赐婚,越国公主又住在咱们府中,她的婚事,咱们也要帮着操持一番才是。”
夏仲芳道:“正要和王爷高议这事呢!”
沈子斋便点点头道:“若是使馆那儿要来接她过去,在使馆出嫁,咱们便厚厚备了礼,也不用太费心。若要在咱们府出嫁,只得帮着备嫁妆,把她当妹妹嫁出去。”
越国使馆那儿,使者听得宇文真要嫁到简家,也是欣喜,忙修了信回国禀报。又来齐王府求见沈子斋和夏仲芳,却是说想让宇文真在王府出嫁的。
沈子斋听着使者的话,倒是明白了过来,看来他们越国是早有想法,只要宇文真嫁的是景国世家大族的子弟,他们就会同意了。至于在齐王府出嫁,自然有一个好处,将来宇文真和简木玄有什么纷争,齐王府还能当半个娘家,给宇文真撑腰的。
宇文真要在齐王府出嫁,夏仲芳自然要给她备嫁妆,且近着年底,事儿多,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她忙着,沈子斋也是忙,两人见了面,客客气气说话,又客客气气分开,看着没有问题,但两人都知道,这回想和好,更是难了。
转眼过了年,沈子斋已是掌握了兵部,又安排了方执平进兵部任职,守着要紧职位,这才往宫中去复命。
方执平这里进了兵部,方大户一家就设宴庆祝,都高兴得不行,方执平现下在兵部挂职,将来沈子斋封了皇太孙,更会步步高升。
方执平得了官职,王府自然也设宴给他庆祝,更是请了方家诸人过来热闹。
方大户现下只遗憾沈玉仙没有怀上,别的,倒是心满意足了。
方执心却是瞧得夏仲芳和沈子斋似是淡淡的,不由暗嘀咕,外间传言,说王爷和王妃不向,莫不成是真的?她先前和夏仲芳关系也算不错,便壮了胆子,试探着问道:“喆哥儿都一岁多了,王妃怎么还没动静?”
夏仲芳也不多说,只道:“这个事儿由不得人哪!”
方执心一想,道:“现下过了年,事儿也少些,倒要约了王妃,到寺里上上香的。”
夏仲芳也想出去散散心,说说闲话,便应了,两人约了第二日到静安寺上香。
第二日一早,方执心就来了,和夏仲芳会合后,就一并到静安寺中。
静安寺主持听闻齐王妃要来上香,早就令人拦住了杂闲人等,只接待夏仲芳和方执心。
方执心笑道:“跟王妃出来,倒是沾光,也清清静静上一回香。以往过来,人多眼乱的,就是解签,也得排队。”
夏仲芳倒有些过意不去,道:“因我们来了,倒拦了别人上香,总有些不好。再若那些人本是偷空起个早,特意来上香的,这会要在外苦候,也是咱们的罪过。”
方执心一怔,隔一会失笑道:“王妃就是会顾惜别人,这静安寺地方大,主持虽拦住了闲杂人,并不是不许她们进来上香,而是让她们在另一个门进来,先往侧殿去上香的。待咱们在正殿上完香,转过静室去喝茶,她们也就往正殿来了,并不耽误她们。”
夏仲芳一听,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上完香,去解了签,这才往静室中抄了份经书,再吃了斋饭,看看天早,也就往后山去看风景。
夏仲芳难得放松,到底是跟方执心说了心事,只把自己和沈子斋的冷战说了,又叹息道:“我就是希望他能明白我的心,可他似乎不明白。”
方执心有些张口结舌,半晌道:“王妃,你想太多了。”
“怎么说?”夏仲芳忙请教。
方执心道:“男人嘛,跟咱们想法是不同的。且王爷这地位,当初愿意娶你进门当正妃,现下又事事依着你,事事和你商量,其实已是极表尊重了。你再要求过多,确实是过份了。”
夏仲芳低头道:“可现下这样僵着,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莫非叫我主动?”
方执心道:“王妃啊,你就主动一回,又不会掉块肉,何必难为成这样?你再冷着王爷,万一他想左了,再被人一挑拨,纳了侧妃,到时,你就后悔莫及了。”
夏仲芳待要回答,却有婆子进来禀道:“王妃,有一个自称是江南石龙镇人的娘子求见,只说和王妃是旧识,先前在江南也是闺蜜。”
夏仲芳一怔,问道:“可有说姓名?”
婆子道:“说是姓史,名唤碧云。”
“云娘!”夏仲芳有些惊喜,这确实是自己少女时的闺蜜,那时节两人极要好的,一起做针线,一起说闲话,后来两人各自嫁人,才少了来往。
“请她进来!”夏仲芳忙朝婆子道。
婆子听得那史碧云果然是夏仲芳的闺蜜,忙出去相请。
史碧云今年二十一岁,十六岁时嫁人,因没有所出,到了十八岁,便被休了。之后一直在娘家苦熬苦阴,有些无望的。不想大前年,夏父夏母上京城一趟,至回了乡,却告诉她,说是夏仲芳上京一趟,认了亲父母,已成了齐王府的王妃,造化不浅云云。
史碧云想着自己年貌和夏仲芳相当,她上京一趟能当王妃,自己何不也上京去碰碰运气?因去年的时候,收拾一番,趁着商人上京办年货,随人车马上京了。
只她到了京城,往齐王府求见夏仲芳时,却被人赶了出去,好几次下来,都没见着夏仲芳。无奈何,只得往大户人家去打短工,待过了年,又到齐王府碰运气,这一回,却是打听得夏仲芳到静安寺上香,尾随而来的。
不想这回运气好,婆子肯跟她通禀,一时就来请她进去,不由狂喜。
方执心听得是夏仲芳旧时的闺蜜,倒是提醒夏仲芳道:“王妃现□份不同,小心有些人借此攀关系的。”
夏仲芳道:“皇帝也有几门穷亲戚呢!我总不能因为成了王妃,连往日的闺蜜也不认了?若这样,也是负义。且云娘和我一起长大,论心性,也不坏,这次上京,或者是有难处。我若能帮她一把,自要帮一下,也全了往日情份。若她有过份的要求,自不会理她。”
方执心听夏仲芳这样说,自不好再劝什么。
很快的,婆子就领了一位二十岁出头,穿了粗布衣裳,头上包了头巾的娘子进来。
夏仲芳只一认,认出对方正是史碧云。
史碧云眼见静室中间坐了两个女子,衣饰皆华丽耀眼,闪得眼睛花,一下子的,却是没认出来哪一位是夏仲芳。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