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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嘛?”那老妇挠了挠头,很是迟疑的看了百昭一眼:“我是新科探花,五品翰林杜深的娘。”
五品?
百昭闻言的时候,不屑的撇了撇嘴,她的楚宁哥哥可是大将军呢!岂是个五品小官比得起的?再加上楚宁哥哥立了大功,皇上必定要加官进爵,到时定是一品,尤其是这个不知道从哪个山疙瘩里出来的土货能够比得起的?却在后面听到翰林的时候,目光不由得闪了闪,翰林?听说翰林是丞相贮备处,职位虽小,却深受皇上信任,想来这老妇的儿子日后必是个飞黄腾达的人物。
这么一想着,百昭不由得动了些许心思,放下了身段巧笑嫣然道:“是五品翰林?那倒是个不错的职务,伯母可真是个有福气的。”
杜深娘因着杜深中了探花,是个官老爷的缘故腰板挺了不少,加上因着之前杜小九的事情,杜深娘气出了一些毛病,杜深生怕她哪里不舒服,向来是好饭好菜好药的供奉着,使得她原本暗黄的脸色变得红润了不少,腰也粗了,说话也大声了,虽然仍旧跟那些贵妇人们格格不入,但显然也比那些村妇们来的有气度了不少。
上次她回杜家村探亲的时候,村里的大家都夸她是个有福气的,看着就像是个贵夫人一样,可把她哄得乐呵呵的,不过那些到底是村子里的人,上不得台面。所以她虽然欢喜,可在京都她却是个被排挤的人,并未得到那些贵夫人们的高看,到底有些不是滋味。
倒也不是她死扒着那些贵夫人们不放,主要是她不想给自己的儿子丢脸,儿子寒窗苦读几年,如今眼看着岁数也渐渐的大了,可是却连个媳妇也没有。她之所以拼了命想要挤进那些夫人的圈子,其实也是希望那些世家夫人们能够高看她一眼,欣赏她儿子的才华,家里若是有未嫁娶的女儿,能够考虑到她儿子罢了。
要求嘛,不是很高,只要是五品以上的官家嫡女就行了,媳妇家的身份显贵一些,儿子的官途也顺风。
可谁知,那些世家的夫人们,当面的时候都是客客气气,半点礼仪也不失,可说到嫁女儿的时候,一个个的全部都哑了声。
杜深娘也是纳闷了许久,按理说自家的儿子是个探花郎,又是五品的翰林,前途大大的有,用来求娶官家的女儿应当是绰绰有余的,可每每却总被人委婉的拒绝。
她私底下也打听了几次,最后到底是一个家里女儿全部出嫁了的世家夫人看不下去,告诉了她原因:“世家贵女大多只联姻世家,要求相貌身份家世相当。你儿子杜深,我相公说了,倒是个人才,只不过家世却是有些薄弱了。但凡有点儿身份的世家,哪个肯失了身份把自己女儿嫁到你家来。别说是嫡女,就是庶女也不可能!若是只有他一人,那或许还有可能,可……”
那夫人话虽然没有说完,可却也和全说了差不多,说到底,是她这个做娘的碍了自家儿子的前途。这话说的这么直白,杜深娘哪里还敢把目的再挂在脸上。本来以为自己的算盘打的深,别人看不清楚,敢情人家早就看得一清二楚,这是把自己的目的看得清清楚楚的,就看着自己跟个陀螺一样张罗着,纯粹是个笑话!
看清了症结,杜深娘也就歇了心思,今天晚上参加庆功宴的时候也没敢像之前那样到处转悠,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只不过目光却还是时不时的搜罗着,希望能够有什么好的人选做自己的儿媳妇。
谁料,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位姑娘原来就是个身份贵重的。
将军府的小姐,又不是世家的嫡女,配自己的深儿,不是刚刚好吗?
有着这一层玲珑的心思,再加上百昭笑意盈盈的夸她是个有福气的,杜深娘还从未被身份这么高贵的人夸过,不由得一下子就笑开了来,连同方才百昭鄙夷她时留在她心上的那点子不舒服的情绪也一下子烟消云散开:“哪里哪里,只不过是我儿争气罢了,不然我还是那个只能在地里刨食的村妇呢!”
杜深娘竭力的抑制住自己嘴角的微笑,却怎么也抑制不住那不由自主就要扬起的弧度。尤其是百昭的那声伯母,真真是叫到了她的心窝子里了。
果然是粗俗的老妇,百昭心里不屑着,面上却不显,笑眯眯的看着她:“哪里,是伯母您谦虚了。”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到底是没了兴趣再离杜深娘。
翰林又怎样,论身份到底是高贵不过楚宁哥哥,她不过是卖个方便而已。
这么想着,百昭转了转目光,再次将目光停留在杜小九的身上。
若是她,想必就不用像自己一样,委曲求全的应付人,以她那样子的身份,定当是想理人就理人,想不理就不理,何须像她一样。
这么想着,百昭的心里就又开始不平衡了。
杜深娘显然没有发觉到百昭已经没了应付她的心思,她只当这个女娃家教好,身份贵重,又是个知冷热的,勇于认错的,只不过脾气骄纵了些。可但凡身份尊贵一些的小姐们,哪个没有些小性子,以自己的能耐,她若是过了府,日后必定会被自己制得服服帖帖的,还怕她不低头?
这么想着,杜深娘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知小姐你可有婚约在身?”
这话,问的有些直白了。百昭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但是碍于杜深娘是翰林之母的身份,硬生生的掩饰了下来:“未曾。”
“那可就好。”闻言,杜深娘笑容更深,很是满意,连带着脸上的褶皱也深了不少:“就是不知道小姐对我家儿子……啊……”
杜深娘一边说着,一边纳闷的顺着百昭的视线看过去,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好看的,这位小姐一直看个没完没了……说着说着,在看清百昭看得那人的时候,不由得哑了声,活像是被掐了脖子的公鸭。
“咦,那不是杜小九吗?”杜深娘诧异的看向那个端坐着,浅笑从容的人,下意识的的叫了一声,随即又发现自己好像失了礼仪,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惊慌失措的看了一眼四周:“不不不、不可能,杜小九已经死了。绝对不是她。”
“哦?”百昭看着杜深捂着嘴巴好像泄露了天大秘密的样子,不由得被勾起的好奇心,尤其是有秘密的那个还是最让她嫉妒的那个人,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看杜深娘,企图从中套出一些话来。
“没什么,是我认错人了。”杜深娘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像是一只紧紧闭住了嘴巴的老蚌,怎么也撬不开。
只不过内心却活跃的盘算着,那模样,那举止分明就是杜家村的杜小九。不过两年的时间,算不得久,应对是差不了多少的。如果真是这样,杜小九应该身份不凡吧,不然怎的会坐在那么好的位置,打扮的还那么的漂亮。
想到这里,杜深娘不由得有些后悔那时决绝的做法,若是,若是她知道杜小九的身份这么的高贵,比那些世家嫡女的身份还贵重,她定然是不会听信了别人的话而弃了杜小九的。只不过,如今后悔已经无济于事,不如,不如……杜深的娘心思活跃的打着算盘,不甚灵活的眼睛转了转,便想出了牵旧情的方法来。
可是如果那人正是杜小九的话,那日杜家村的尸体又是谁?再从尸体,联想到那日癫狂了的楚宁,杜深娘小心翼翼的用眼神瞄了一眼坐在对面中心的煞神,经不住的一哆嗦,一些想法就淡了。
这么想着,杜深娘不由得又有些动摇了自己的想法。
到底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所以在此之前,杜深娘还是要试探一番。
倒是百昭饶有兴趣的眯了眯眼睛,看着杜深娘扯着皱纹想到了什么好事心花怒放的样子,心里便已经知道,这二人显然是有过牵扯的,只是不知道这牵扯到底是好是坏。
百昭、杜深娘原本相谈勉强算作甚欢的人,此刻因为彼此的心事都没了继续的心思,反而将目光放在了欣赏跳舞的歌姬上。
……
好容易开头用来放松群臣的歌舞结束,年迈的皇帝在大太监小安子的搀扶下,缓慢却又不失威严的站了起来,清了清自己因为衰老而有些松弛的喉咙,“诸位爱卿们,西岐犯我大荆边境多年,是我大荆将士们不畏生死,拼死守候,浴血奋战五年,如今敌军已退避我大荆边界三百里,此功勋不可谓之不大,在此朕亲饮三杯,以示对将士们的尊敬,以示对我大荆战死沙场的勇士们的哀悼。朕,因大荆有如此之多的勇士们而感到骄傲!”
年迈龙钟的皇帝,不顾龙体之危,亲饮了三杯御酒,以示对辛苦守卫国家疆土的将士们的尊重和鼓励,激起了在场所有人的血性,其中尤以刚刚从沙场回来的将士们的热血。
在沙场上策马奔腾杀敌无数的将士们纷纷站起,不曾多言,三杯御酒下肚,以示自己守卫国家的决心。
文臣们也纷纷端起了自己手中的酒,齐声大喊:“陛下英明万岁,愿我大荆江山千秋万代,世世安稳!”
“陛下万岁!大荆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顷刻之间,整个御花园因着这呐喊声而热烈不已。
紧接着,年迈的皇帝抬了抬手示意,原本喧闹不已的御花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朕身体不适,不宜多饮,望诸位爱卿们自便。”说着,皇帝坐了下来,神色轻松地和皇后说着话儿,时不时的把目光放在皇后膝上五岁大的太子上面,似乎真的不想给群臣们带来压力。
一时之间,气氛倒也自由活跃了不少,不少人离桌纷纷寻着人敬酒。其中以敬楚宁的人居多,楚宁也不矫情,一一应承了下来。
也有不少人觑着想要敬摄政王酒的,可是一看到摄政王那淡漠疏离的神色,外加周身无时无刻散发着的“你别碰我”的气息便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收回了自己想要敬酒的心。
还有人想要敬宫辞的,却都被宫辞身后的小厮以“我家主人身体不好,不宜喝酒”的理由拒绝,不由得讪讪的摸着鼻子纷纷跑去敬楚宁了。
有些职位卑微、常年熬着的官员,敬完了楚宁,摸了摸嘴巴的胡子,太过贵重的人,不敢上前敬酒,怕被人说巴结,地位太低的,又不愿意前去,怕降了身份,如此一来,酒杯便被尴尬的悬在了半空,回座位也不是,敬酒也不是。目光搜罗了许久,放眼全场的,能够配得上他们敬酒,又不显巴结的人大约也只剩下了金科的状元探花榜眼了,而殿前三甲如今又以杜深最受陛下重用,被放置在了翰林院,因而位卑却居要位的杜深一下子变成了香饽饽,很多人打着笑向杜深敬酒,杜深还不能不喝,否则就是不尊敬前辈。
说起来,杜深今晚的心情也颇为的复杂。
今晚庆功宴的主角,是他曾经的情敌——楚宁。
犹记得,那日楚宁放话说日后见了他不死不休,这两年,一个文官,一个武将,也确实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真要计算起来,这是他们在断义之后第一次见面。
方才入宴之前,他也曾与楚宁于狭路相逢,看着楚宁身后出现的白衣秀丽女子,一种小九被抛弃背叛感顿时浮上了他的心头。当时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立刻的冲了过去:“楚宁!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此生非杜小九不娶吗?你身后的那个女子又是谁?我道你有多痴心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楚宁神色淡漠的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女子与你何干?你凭什么质问我!杜深,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那个眼皮子浅的娘可是在京都里四处给你物色娘子呢。那般饿狼见到肉的低姿态,啧啧,还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别忘了,两年前若不是你太过于懦弱,杜小九也绝对不会一个人出走,又怎么会死?”楚宁说着,越说越愤恨,原本平淡的神色,此刻因为牙关紧咬而显得有些扭曲:“我说过了,日后若见了你,见一次打一次,不死不休,可你居然还是出现在了我眼前,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楚宁因为愤怒而紧紧握在一起,爆出青筋的拳头狠狠的朝着杜深打去。
“唔。”楚宁毕竟是上过沙场的人,加上此刻心情激荡,控制不住情绪,重重的一拳打在杜深这个文弱书生的身上,杜深被打倒在地,因为疼痛,捂着小腹蜷缩在地上。
“是,我是对不起小九,可是楚宁,你敢说你又会好到哪里去吗?你从来没有顾忌过小九的名誉,害的她在杜家村处境艰难。你说是我抢了你未来的娘子,嗬……”杜深说着,捂着肚子艰难的爬了起来,“你一声不响,连句话,连个信都不留给小九,平白无故就要让别人耗费宝贵的年华等你,楚宁你会不会太自私了一点?那个时候杜小九多伤心,你又知不知道?你以为你很专一很专情很了不起?小九凭什么等你,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啊?!这个世界,谁离了谁他妈的不能活啊!”
“这一拳,是我代小九还给你的!还给你这个负心汉,一声不哼扔下她,害的她一个人艰难生活,在村子里被人指指点点。”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被迫和小九分开,是,我是很懦弱,舍不得伤害我娘,只能委屈了小九,可是,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和小九分开!”
“若不是因为我和小九分开,小九又怎会……”杜深说着,一拳又一拳的打在楚宁的身上。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打在久经沙场的将军的身上,力度小的像是在搔痒痒一般,可是杜深的话却像拳头一样,打在楚宁的心上,一下又一下,沉重不已。
说实话,楚宁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他都和杜小九说好了,倘若哪天他不在了,她也要在那里等待,可是杜小九却为什么偏偏不等她。直到这个时候,杜深一番带着愤怒的控诉才让他明白,曾经的自己有多自私。他怎么能在一个承诺都不给的情况下要求一个人浪费最美好的时间,最宝贵的青春等一个虚妄的可能。明明,那个时候走的很仓促的自己,就连一句离别的话的时间也没有,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怎么敢要求别人等自己。若是,若是他不回来了,却让小九继续等待,这样子的做法何其的自私。
他说喜欢杜小九,想要娶她,可是倘若真的追究起来,他可曾为杜小九做过什么?反而是杜小九为了他一直在迁就妥协付出。他们之间,自私的那个人,从来都是他。他怎么能,怎么敢,仅仅凭着那些回忆,就让小九活在虚妄的等待里?!
他可以传书给自己的属下,派人保护她,看着她,可是却从来没有给过她一点儿让她安心等待下去的讯息。
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让那个时候的自己那样的自负,自以为是?!
……
杜深一番追究的话下去,楚宁整个人呆呆的在原地,那凄惨恍然大悟的神色让人看了极其的不忍心。强撑着自己不舒服的身子,杜深捂着小腹缓缓的离开:“楚宁,你和我,谁都别看太得起自己,谁都没资格,尤其是你,身旁早已红袖添香。”说着,杜深|深深的看了一眼楚宁身后手足无措的百昭。
楚宁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是,谁都没资格。呵呵……”扬天长笑,面色悲凉,“原来,错的最离谱那个人是我。”
……
此刻,几杯御酒下肚,酒意蒸腾出些许热意,冰凉的液体从杜深的喉咙润过,流入管道,进入小腹,每一个地方都带着些许火烧一般的灼热。被楚宁打到的那个地方,也因为酒的灼烧而疼痛的更加的明显。好在的是,楚宁也知道今日乃是御宴,不可造次,没有下死手,也没有打在明显的地方,所以虽然难受,杜深却依旧强撑着,含笑与人酒杯相交,面色温润无异。
只不过因为到底是心事重重的缘故,所以他并未曾注意到坐在对面上桌的杜小九。反倒是杜小九多看了他几眼,见他过得不错,而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毕竟,到底也是有过些许感情的,对于杜深,她并未有多大的恨意,但也无多少爱意。
百昭坐在角落里,看着被众人包围的杜深,脑海中一直环绕不去的“杜小九”三个字,几经串联,几经推翻,一个不可能的想法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向来楚楚惹人怜爱的脸上,挂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意,使得她清丽的脸庞有些扭曲。
——
杜小九坐在女眷席位,虽未被人敬酒,但是却没少充当一具木偶被人围观着闲聊。
“王妃,这是您女儿荣一吧?瞧着这标致的模样真是跟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是吗?我倒是觉得荣一长得比我还美呢!”
“王妃,不知您的女儿荣一可曾婚配?”
——“还没呢,我和她父王都还舍不得这么早把乖女儿嫁出去呢!不过若是有合适的,我和她父王也定然是不会阻拦的。”
……
恭维的,试探的,好奇的,嘲讽的各式各样的话语不断,偏偏杜小九还有在旁边故作不知的任人打量,脸上要挂在自然温和的笑容,落落大方,几番下来,饶是像擅长带着面具的杜小九也不由得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硬了,几十年修炼下来的良好涵养估计也要快绷不住了,索性便找了个理由离开宴会,径直的透气去了。
“吁……”远离了喧闹的人群,杜小九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原本不自觉皱着的眉头也渐渐的松动了下来。
“很累?”耳旁揶揄的声音吓了杜小九一大跳,转过身一看,身后站着的可不正是荣哲宇、宫辞、素和三人,原本提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拍着胸脯夸张的道:“吓死我了都,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人太多了,闷,想透透气,又看你走了,索性便一起出来了。”宫辞说着,无奈的耸了耸肩。
素和笑笑,眉眼温润的看着杜小九,却很是不屑的睨了宫辞一眼:“别理他,是摄政王看你出来,不放心便也要过来,宫辞嫌着无聊,索性也跟了来,至于我么,我就不说了……”
“喂!”宫辞不满的睨了一眼素和,“我可是你哥哥!你怎的拆我的台,让荣一以后还怎么相信我的话?”
“哥哥?”曾素和嗤笑,语气淡淡的,却满是自嘲:“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当哥哥。”
“不是哥哥是什么?”宫辞被曾素和毫不掩饰的告白弄得心有尴尬,眼神左右的飘离着就是不敢看她:“反正我只是把你当妹妹了而已。”
“是吗?既然是妹妹,那就妹妹好了。”曾素和显然已经被宫辞拒绝习惯了,虽然眉宇间有着失落,但却竭力的坦然接受:“总好过你动不动就赶我走。”
宫辞沉默。
曾素和看了一眼沉默的宫辞,心里黯然,但脸上却不敢再表现出来,只是扯了扯嘴角,虽然想笑,但是却显得很是滑稽,最后只好无力的垂下嘴角。
气氛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压抑。
杜小九后悔的想着,还不如坐在那里装雕塑呢,至少不用承担这么重的情感包袱。
宫辞和素和两个人,她是怎么也不敢掺合进去的,感情这种事,最是两难,若是想通了就还好,可偏偏两个人都是脾气倔的,看准了自己人的死理不放手。一个躲,一个追,一个死活不答应,一个偏偏不放手。让她这旁人看了都觉得累。
倒是在一旁隐形许久的荣哲宇轻笑了一下:“难得聚在一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又何必拿出来毁坏心境?今夜,就当我们无忧无虑,无牵无挂,一起夜探皇宫,随意走走,如何?”
“好!”
“好!”
“好。”
荣哲宇提的建议很合时宜,三人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就上赶着避开此刻尴尬的气氛,甚至连荣哲宇的话都没有听清楚就很是痛快的应承了下来。
妖娆的丹凤眼没什么温度的扫了三人一眼,荣哲宇似笑非笑的,却是没有拆穿他们犹如做贼一般的心态,很是体贴的走在前面。
夜晚的皇家园林黑漆漆的,哪怕有月光照耀,顶多也只衬得湖面波光粼粼。
四人默然相行了良久,原先颇有不虞的气氛此刻倒是被带着寒意的夜风吹散。
良久,荣哲宇转头:“我们要不要先回去?宴前的时候,皇上说是有事要宣布,想来我们也得在场。”
宫辞看了一眼,因为夜风的凉意而抱着肩膀缩成一团的素和,谁知却正好对上素和一眨不眨看他的杏核大眼,眼睛有些尴尬移开,轻咳一声道:“那就回去吧,那里人多,暖和一些。”
闻言,素和拧了拧唇,虽然没有笑,但是那双眼却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
荣哲宇看向杜小九,杜小九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我不冷,也不大想回去,太闹了。不过既然大皇叔有事要宣布,那我们还是回去吧。”杜小九说着有些调皮的笑笑,语气加重在“大皇叔”三个字上。
闻言,荣哲宇恨恨的看了一眼杜小九:“大侄女!我们走吧!”倒是难得少见的脾气有些起来了。
身后的宫辞见状,晕乎乎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问道:“小九说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哲宇这么生气?”
曾素和无奈的看了一眼在感情上木头的宫辞一眼:“说了你也不懂。”
只不过内心却在暗暗的叹气,叔叔和侄女?
这之间的沟壑可比自己和宫辞还要深,若是哪天大白于天下,就是冒天下之大不讳,又是一对痴男怨女。不过看起来,应当也只是哲宇一个人上心吧?原来出尘若荣哲宇,也会有动心的一天,只是这心动错了人。
但愿,希望不是她想着的那样,素和暗暗的呼了一口气,安慰自己,随即秀丽的脸庞上挂起了一抹笑,一转头,便看见了荣哲宇带着警告的目光,忍不住一哆嗦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也黯淡了下来。
荣哲宇自然知道素和猜到了自己对荣一的感情,可是他知道,目前全天下都不会同意他和杜小九,在没有绝对的保证之前,他是不会轻易的暴露出自己对荣一的心思,更不会把她放在遭受全天下谴责的位置。更何况,他和荣一……
想到这里,哪怕是万能如荣哲宇眉宇间也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些许烦躁,但即使如此,他迈出的脚步还是有意的放缓了,等待后面两个步子小上一些的女人。
路途本来就不远,几个人相携着走,很快就到了。只不过在临近的时候,杜小九的裙裾不小心被路边的枯枝勾住了裙裾,被绊住了不少时间,回到坐席的时候,便看到皇上身边的小安子直着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他们。
杜小九有些歉意的朝小安子看了一眼,小安子表情麻木的转头,目光盯着自己的脚。
些许不详的感觉浮上了杜小九的心头。
“去哪儿了?害的我一阵担心!”耳旁荣王妃爱娇暖糯的语气使得杜小九打破了心里的不详。
杜小九笑笑:“没有,就是方才人太多了,我有些不习惯,觉得闷,就出去走了走。”
“哦。”荣王妃点了点头,目光放在歌舞的身上,没有注意到杜小九有些苍白的脸。
正当此时,恰好又是一曲完结,站在皇上旁边的小安子往前一步,举手示意歌舞暂停:“安静,陛下有事要宣布。”
年迈的皇上这次没有再站起来,而是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如鹰一般犀利的眼索罗了一下全场。
群臣和家眷们被皇帝如此慎重的扫视弄得有些许无措,正当面面相觑时,沙哑的声音在全场响起:“不知楚将军家中可有娇妻?”
——“未有。”
“可曾婚配?”
——“曾有未婚妻。”
“曾有?”皇帝显然被引出了兴趣:“那未婚妻现在在何处?”
——“不知所踪。”
其实楚宁一直是不愿意相信杜小九死了的事,所以宁愿说不知所踪也不愿意说不在人世。那四个字,如有千钧重,这辈子,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愿意轻易开口。
“既然不知所踪,那想来过去的婚约必定是算不得数了,不知楚将军觉得吾儿平阳如何?”
皇帝带着笑意,状若温和的话语从他的口中不紧不慢的吐露,却像是一道惊雷炸在了整个宴会上。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满脸娇羞跺着脚的平阳公主,抱着太子笑的眉目舒展的皇后,顿时只觉得目光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陛下的这一句话虽然是建议疑问的语气,可是皇家的尊严,却迫使了楚宁不得不答应,不管他愿意不愿意!
那平阳公主最是骄纵的,虽然身份高贵了些,可若是娶到自个儿家里,那是少不得低头弯腰伺候着的,这这、这哪里是娶媳妇,分明是娶了个祖宗回去?!
这么想着,群臣怜悯的目光飘来飘去的,最后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无动于衷的楚宁身上。
楚宁沉默着,久久没有回答。
倒是皇上最后等待的有些许不耐烦了,喝到:“可是不喜吾儿?”
原本温和的声音在此刻紧绷如雷,大有你一说是朕立马砍了你的威胁之意。
“回陛下,”这句话,楚宁说的很慢,在斟酌着怎么回答。
可是他这一慢,顿时全场的心就被提了起来,百昭的手狠狠的绞在了一起,寇红的指甲深陷入手掌抠出了一道道的血印子也不自知,心里不断的叫嚣着“楚宁哥哥,别答应,千万别!你是我的,我的!”
全场尚未婚嫁的闺秀们原本听到皇上赐婚的时候,脸色都不由自主的白了白,只要楚宁尚未婚娶,她们便是还有机会的,可若楚宁尚了公主,那么她们就连侧室的资格也没有了!大荆有令,但凡臣子尚了公主郡主,绝无妾室。哪怕妻无所出,皇家的尊严,绝对不容寻常人践踏!
强迫着自己安安稳稳坐了一个晚上的平阳公主双手托腮,期望而又希翼的看向楚宁,希望从他的口中吐露出一个自己满意的答案。
杜小九捻着点心的手顿了顿,也不由得多看了楚宁一眼。
平阳原本娇羞带着红晕的脸此刻也不由得惨白,皇后原本笑意盈盈的脸,此刻脸上的笑容也挂的有些许勉强。
“回陛下,臣自知身份卑微……”
楚宁话来没有说完,“大胆!放肆!”一连窜的话便从雷霆大怒的皇上口中吐露。
“刷”的一声,楚宁跪在地上:“陛下恕罪,臣只是觉得长于平阳公主太多,公主尚未成人,想来尚不知人事……臣怕怠慢了公主。”
最后一句,楚宁说的坚决:“臣立业未稳,不想成家,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好好好!好的很!”年迈的皇上说着,松弛的脸皮上此刻满是青筋:“楚宁,你置朕皇家的威严于何地?!吾儿平阳可有何处配不得你?!楚宁,你敢?!”
因为过于愤怒,皇上的胸膛一起一伏的,看起来很是吓人。
群臣们惊慌的跪下:“陛下息怒!陛下圣体金安,切莫动怒啊!”
平阳公主看了看楚宁坚决的没有一丝动摇的侧脸,觉得自己落了面子,跺了跺脚,大哭着离开了。
“啪!”的一声,盛怒中的皇上扫落了桌面上的东西:“来人!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给朕压下去!”
“陛下息怒啊!”
“陛下保重龙体啊!”
“楚宁乃国之功臣啊!”
……
跑远了的平阳在听到皇上要发落楚宁的时候,呜呜咽咽又跑了回来:“父皇,平阳……平阳不嫁了就是!日后平阳天天陪在父皇母后身边,哪儿也不去,平阳不嫁了,求父皇放了楚宁大哥!”
宫辞也上前一步,不顾自家老祖的阻拦求情道:“皇上,楚将军乃是无意,求皇上息怒。”
一连窜的呼喊声更加激怒了陛下的怒意:“尔等……”
见状,荣哲宇也站起了身子:“皇兄息怒,儿孙自有儿孙福,眼下平阳还小,急不得。更何况楚宁常年征战在外,日后怕是委屈了平阳,皇兄勿怒。”
荣哲宇淡淡的清冷的话语平静的叙述就像是冰水浇在了火焰上,使得一下子在盛怒之中的皇上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又见自己最疼爱的幺女平阳泪水盈盈求助的目光,当下心肠不由得软了软,但依旧怒不可支:“哼!念在立了功的份上,朕且绕过你一会,若有下次,罪无可恕,定斩不饶!”
“谢主隆恩。”楚宁本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没想到最后倒是荣哲宇为他解了围,不由得朝他看去。
荣哲宇神色平淡,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予,好似自己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一般,更显得坦然。
“咳咳……”宫辞因为方才皇上要发落楚宁,楚宁算得上是他的好友,一时着急,心血汹涌,顿时咳出了一口红血。
白皙的手掌上,一朵红梅血迹斑斑,颜色分明,刺红了宫辞的眼。
宫辞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张手帕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了手上的血迹,笑意温和从容,宛若平常,只是思绪却斑驳疯狂的滋长。
良久,他看了一眼坐在高位上,虽然已经平静下来,但仍旧散发着怒气的皇上,含笑出列:“陛下,臣有一事请求。”
高位上的皇上此刻正心情不畅,若是寻常人上赶着出来,他必然是要趁机发作的,不过看了一眼眼前风姿出众,但却掩盖不了病弱的宫辞,他的心绪反而平静了下来:“不知爱卿有何事相求?”
宫辞看了一眼坐在座位上的素和,垂头:“臣请陛下为臣与曾家女郎解除婚约。”
隔着案桌,曾素和在宫辞上请的时候就有了一些预感,此时再听宫辞的话,不禁笑容悲凉,手脚不自觉地颤抖着:他做了,终究还是做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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