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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之,位列“双玉二王”,当今武林四雄之一,此人所练入壁功号称刚猛功夫天下第一。
时人若论起双玉二王,常言其余三人武功各有千秋,不分伯仲,唯有王道之的武功卓绝,堪称四人之首。
这种说法在江湖上流传了很多年,傅灵运和夔王等人从未承认,却也没有否认过。
普真和尚此番为了建立佛国,居然愿意和夔王联手,与王道之为敌,着实是下了一番决心。
对此,刘驽心如明镜。佛国固然非他所愿,但守住长安城却是他眼下的第一要务。
他笑道:“大师愿意为长安城出马,刘驽感激不尽!”
普真和尚放声大笑,“佛国若建,贫僧毕生愿望得以实现,做甚么都是愿意的。”
老僧一口一个佛国,听得坐在一旁的刘老学究有些坐不住了。
刘老学究没有儿子那些弯弯绕的心思,他腾地站起,丝毫不惧普真和尚的武功,斥道:“子曰,君子敬鬼神而远之。我中原子民衣冠雍容,素以入世之道治国,怎能轻易听信神鬼之说。”
普真和尚脸上微恙,当着刘驽的面却不好发作出来,“阿弥陀佛,刘老施主所言实属诳语,佛祖割肉喂鹰,心怀苍生,怎能与神鬼相提并论!?”
刘老学究撸起了袖子,“呵,释家的割肉喂鹰只是传说,但关云长熟读春秋,刮骨疗伤面色不惊倒是真的。如此可见佛道为虚,但我中华文化却可教人忠义刚正。我且问你,既然你所说的佛国那么好,为何还有慈恩寺里那帮为非作歹的僧人?小小的寺庙都管不好,何以经营天下!?”
普真和尚昔日做独行大盗时素不读书,加上他出身沙陀族,对汉人文化看得很轻,直至遁入空门后,他方才首次得闻教化,从此奉佛法为天下第一至道。对于刘老学究的话,他心里其实是三分不信、七分鄙视。他本想出言驳斥,却听刘老学究突然间提起一间佛家寺院,不由地大大上心,微愣后问道:“慈恩寺,如何?”
刘驽一听,想着要坏事,急忙示意刘老学究不要再说下去。
怎料刘老学究不肯停,继续说道:“慈恩寺里的那些僧人欺凌百姓,强占土地,凌辱妇女,这等举动可否符合你心里的佛国想法?国家大肆兴建寺庙,比起修几座宫殿更加浪费银两。修建寺庙不仅严重消耗国力,还占去了大片适合耕种的良田。很多青壮年男子为了逃避兵役和赋税,躲进寺庙了出家为僧,国家劳力短缺,人口渐少,农田因无人耕种逐渐荒芜,长此下去必然会发生大乱!”
普真和尚听得脸变了颜色,怒道:“刘老施主,你若非要如此污蔑我佛,只怕我们没法继续谈下去。昔日会昌灭佛,已是我佛宗的一大劫难,贫僧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刘老学究同样不肯让步,“当年若非武宗皇帝灭佛,从寺庙收回了大量人口、土地和财产,只怕大唐早就亡了,延续不到今天!”
普真和尚冷笑一声,“亡了倒好,正好让天下人都拜佛祖!”
刘老学究认真地看着普真,问道:“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犯过甚么大的罪孽,因此心里过意不去,这才要绑架天下人和你一起念经赎罪?”
他的这句话无疑触痛了普真和尚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普真和尚眼神微变,目光闪过一瞬杀机,随即又隐去不见。他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佛慈悲……”
两位老者明显已陷入僵持,谁也无法说服对方,皆是将目光投向刘驽,期待刘驽能够支持自己一方。
刘驽内心认同父亲的看法,认为普真和尚所谓的佛国倡议简直是无稽之谈。但他眼下绝不能和这个武林宗师反目,否则后患无穷,只得道:“你们二位说的都有道理,让我听后受用无穷,必须好生思索方能有所心得,所以一时半刻并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李菁突然冲了过来,将他推至一边,“我就觉得我父亲说的有道理,你凭甚么不肯承认?!”
她的想法很简单,刘驽不赞同父亲的倡议,其实就是在故意跟她作对。既然这个花心男子的心里并没有她,她又何必降尊屈求!
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凶狠狠地盯着一旁的刘老学究,心道:“就怪这个老儿不讲理,一直为难父亲。若不杀了这老儿,傻蛋恐怕不会听我的话!否则即使将来我和傻蛋结婚,日日都要听这老儿聒噪,简直烦死个人!”
她打算趁着眼下有父亲普真和尚在旁帮衬,一刀了结刘老学究。至于傻蛋刘驽么,相信有父亲在旁镇压,他也不敢不服她。
她心里冷笑,“杀了你父亲又如何,你刘驽还不是得乖乖地和我好好过日子!?”
她既然拿定主意,便决定出手,悄悄伸手摸向腰间的刀柄。
可惜刀还未出鞘,她已被刘驽擒住手腕。
刘驽紧盯着她,心中怒极,“你想要作甚?”
这个不讲理的女子,如今连他父亲的命都想要。他性子再好,也无法继续容忍下去。
“啪!”李菁举起空闲的右手,啪地一巴掌打在了刘驽的脸上,留下五道血红的印子。
她吼道:“我做甚么,要你管,你管得着吗!?”
她顺手揪住刘驽的衣襟,使劲一扯,想要把他身上的衣服撕个稀巴烂!
“嗤……啦!”
刘驽的衣裳胸口被撕开,露出贴身所穿的青袍。
青袍布色陈旧,依稀绣着只张翅翱翔的金鹰。
李菁盯着青袍上的金鹰,眼神呆滞,须臾后泪水夺眶而出,颤声道:“原来你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刘驽沉默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是的,从来没有忘记过。即便是现在,心里也满满地都是她。”
说完这些后,他内心感到无比地快意,心想:“纵使与玉飞龙为敌又如何,总不成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要?若真那样,这江山便失却了颜色,不再是他想要的那父慈子孝、盛世荣景的万里锦绣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