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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凌珏也并不隐瞒,略点了点头。
八皇子便将笑意收了些,眼中流露出一抹谨慎:“你也是为了凉城的事来的?”
玄凌珏并未开口,只是微微抿了抿唇。
八皇子似乎便已经会意,这件事太过严重,没有确定周围是否绝对不会出现隔墙有耳之前,只怕七哥不会说什么。
可八皇子却偏偏无法保证这一点,八皇子所带来海城的兵力中,有两万是他自己的亲兵,自是比较安全,可还有三万是皇后派给他的,只怕他都调遣不动,这海城若当真起了战争,他胜算几何,尚且未知。
玄凌珏瞧出了八皇子眼中的无奈,目光略沉了沉,才轻声道:“没关系,我有办法。”
乐宁看着沐冉与一个颀长身影从书房走出,一路离去,才不禁皱紧了眉头,沐冉看起来与那男子极亲密,难道是八爷给她指了婚事?
可她以为八爷是对沐冉有些心思的!
乐璇和玄凌珏似乎是第一次如此轻松地漫步,他们似乎做了太多人的假想敌,无论他们做什么,背后总会有无数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时刻不得安宁。
而如今他们易容成一对普通的夫妻,如同那平常人家的夫妇一般,沿着海城不算太繁华的街道一路漫步,行至海边,正赶上那夕阳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仿佛要一路蔓延到天的尽头。
玄凌珏望着那迟暮的阳光,略带了两分迟疑地开口:“嫁给我,你后悔过么?”
乐璇微怔,玄凌珏居然也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乐璇抿了抿唇,轻声道:“有过。”
玄凌珏回头,他似乎没想到乐璇会如此坦白地答有过,那乌黑的眼眸中竟充满了阴郁,所以从始至终,就只是他一厢情愿地将她拴在身边么?
乐璇却看着他的眼睛继续开口:“第一次后悔是在驼城,你想要请十四与你一同对抗皇后的时候,那时我曾后悔,若我不是你的妻,也许十四弟会更容易接纳你的建议;第二次是在萧山,你决定还俗受了佛教的笞刑,那时我曾后悔,若我不是你的妻,也许你并不需要如此赫然还俗,还要受皮肉之苦;第三次是在无忧谷,我因为中毒随时会发作,我也曾后悔,若我不是你的妻,也许你可以放手去做你该做的事,而不是紧紧地守着我……”
玄凌珏的眼睛如他此刻的心情,晃动得几乎有两分眩晕,乐璇的话声声入耳,竟比那仙乐还动听,让他几乎有把持不住的冲动,那炙热的目光似乎要将乐璇看穿,许久才伏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六个月,应该可以做吧?”
乐璇似乎没想到玄凌珏会突然如此**开口,不禁蓦地有些害羞,猛地推开他,整张脸红得如煮熟的螃蟹一般:“你……你们男人还真是下半身动物!”
当天夜里,几乎整个府衙都在传那个沐冉与黄觉苟合之事,三五个人还偷偷跑到沐冉的院子去偷听,似乎闺房中当真有呻吟声传出。好奇心是天下所有人的通病,那闺房外堵得如里面是洞房花烛夜一般,所有人都想探听出个究竟。
乐璇不禁狠狠地瞪向玄凌珏,带上面具,他还真是恬不知耻!
玄凌珏却只是浅笑,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正议论的是沐冉和黄觉,又不是她乐璇和他玄凌珏。
那一室的靡靡之音带着如火的炙热,一路烧向整个府衙。
八皇子在自己的卧房,都听到了那送水的两个丫鬟在窃窃议论,不禁微微皱了眉,才轻轻浅笑:“果然女孩子大了就不能留,如今你们议论别人的闺房之事,是都想要让爷给你们指婚了是么?”
两个丫鬟不禁红了脸,便讪讪地退了。
反而是乐宁略咬了咬唇,看着八皇子那并不太自然的笑容,不知道为何,她总是能在那种笑容中看出一抹酸涩,迟疑了许久,乐宁才敢开口:“八爷,您为何不亲自收了沐冉做妾?”
八皇子抬眼,看着乐宁那略带怯懦的神色,这个傻丫头,又怎么可能懂得他内心的所有顾忌呢?八皇子伸手唤她近前来,小心翼翼地吻,就让她,把他来缓解和遗忘那内心的酸楚吧!
时间似乎比想象中过得更快,皇宫中张灯结彩了十几日,终于到了十月二十八。坤宁宫中,皇后端坐在正中,以二皇子为首,所有皇子、妃嫔、官员排列整齐,执子礼,沐浴禁腥、焚香鸣钟,一应礼节均按礼部罗列的各项仪程进行,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皇帝还在长生殿内昏迷不醒,极尽所能地欢庆喧嚣。
二皇子虽满心不悦,可奈何皇后生辰是件大事,他就算是再不开心,也绝不能缺席,无法,他便一个人板着一张脸,除了按部就班做那些礼仪以外,不与任何人交流。
五皇子却有些诧异,他前后都已经寻找过了,却总是不见乐菁的身影,她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进献寿礼!”老太监一声高呼,便有许多份礼物鱼贯而入,按照进献人的不同分别摆放在了两边,还不等皇后指明要看哪一个,便听闻门口一个极洪亮的声音传来:“儿臣贺寿来迟,特带了南海红珊瑚来给母后请罪!”
所有人向门口望去,便见四皇子带着一株足有一人多高的珊瑚树走进了大殿,所有人不禁都啧啧称赞,这么巨大的珊瑚,可价值不菲!
十皇子不禁瞪大了眼睛,他分明是确定了四皇子已经死了才离开军营的,怎么会……
“老四,你去哪儿了这么多天音讯全无?”皇后拿出一副慈母的架势,略有两分嗔怒。
“老四给母后上南海捞珊瑚去了啊!”四皇子爽朗一笑,也不甚在意,便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指着那珊瑚道:“这应该是咱们天朝最大的珊瑚了,儿臣特意抬来献给母后,祝母后福泰安康,寿与天齐!”
“好好好,你们都是有心的孩子!”皇后浅笑,指了指旁边的画轴:“那是谁的贺礼,画的很精致啊!”
那画轴不过三尺左右,并不甚大,却画风精细,令人咂舌,那仕女图中的人物精细得似乎连头发丝儿都看得见,皇后便也极喜欢,向落款望去,穆婉不禁大惊失色,尖叫了一声便将那画轴丢到地上。
在场的文武百官不由得都有些惊奇,上前去围观,那落款上分明写的是玄策作于大沣十六年十月初。
十月初,那不就是前几日?
可皇上还在长生殿里昏迷不醒呢?怎么可能有时间画如此精细的画儿呢?
“娘娘莫惊,必是有贼人在故弄玄虚!”
“可那字迹分明是皇上的御笔啊……”
“怎么可能!”
那在场的百官竟当真议论了起来,还未讨论出个所以然,便听闻门外一阵惊呼:“万岁爷,万岁爷醒了!”
皇后便猛地起身:“快随我去瞧瞧!”
所有人都是一阵慌乱,那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出坤宁宫,便一路往长生殿而去,长生殿的卧房中,霎时便堵满了人,那“皇上”当真已经睁开了眼,颤颤巍巍地拉住了皇后的手,略有些喘息着开口:“朕不行了,皇后,你要替朕掌管好天下啊!”
“万岁爷您已经醒了,必是要康健的!”皇后说话间,眼泪便已经掉下来了,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皇上这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傻子!替朕……辅佐好储君,传位诏书在宣……”皇上伸手指向宣和殿的方向,还未说完,便噗通倒在床上,再没有了任何生气。
“万岁爷!”所有人蓦地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梁喜站在龙榻前,几乎是用肺在宣告天下:“万岁爷驾崩!万岁爷……驾崩!”随着这一声长叹,整个长生殿都陷入了一片悲痛之中。
许久,郑太医才敢轻声开口:“娘娘,万岁爷死得蹊跷啊!”
皇后抬眼,她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太医请讲!”
“万岁爷的脸上,有中毒的迹象,似乎是中了剧毒,毒气短暂地打通了万岁爷的心脉,才让他得以与众人见得上最后一面,却又匆匆逝世。”
皇后顿时怒气冲天:“你说有人下毒陷害万岁爷?”
这个消息可比皇上驾崩更让人惊惶,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皇后一时心急,便错怪了自己。
皇后扫视了一圈,才冷冷开口:“究竟是谁,敢做如此诛九族之事!”
“臣等不敢!”所有大臣都不曾起身,便又叩首。
“这几日,都有谁来过长生殿?”皇后凤目圆瞪,直直地瞪着梁喜。
“回娘娘的话,就如当日您瞧见的一样,这几日只有宛妃娘娘每日来。”梁喜不敢隐瞒,便老老实实地答话。
“宛妃?”皇后眯了眯眼,扫视着面前所有的人。
“回皇后娘娘,宛妃娘娘自您的寿宴开始,便没人见过。”欣嫔抬头答话道。
“来人,给我去子衿阁,将宛妃押来!”皇后眯眼,一切都按照她预想的一样发展着,接下来,宛妃与野男人一同被押来,这通奸弑主的罪名,就算坐实了!
见有几个御林军接了旨意往子衿阁而去,银荻方朗声开口:“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嫌犯已经去追捕了,还请娘娘前往宣和殿寻找立储诏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