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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长宜口中的“侄子”,是肖爱国叔伯大哥的儿子,那天,肖爱国跟彭长宜一起去新一区调研步行街项目,随着韦丽红在东南亚某国家的落,新一区区委书记汤番感到了自危,他有些厌于工作,忙于上上下下的搞关系,尽管问题还没有水落石出,但谁知道,这件事汤番脱不掉干系的。所以,对于市委几次要求新一区重新审计起动步行街这个烂尾项目,新一区始终都不积极,为此江帆两次找汤番单独谈话,要他积极作为,积极消除负面影响,无论怎么说,步行街这个项目还是可行的,不能让它这么烂下去,老百姓每次从这里经过都会指指点点,哪怕顶着多大压力,都要将这个项目继续下去,许多业主也开始往上反映这事,省里给阆诸施加压力,阆诸必然会给新一区施加压力,据区长商剑说,最后两次召开的业主座谈会,汤番都没参加,都是他参加的。其实,这个项目从始至终,都是汤番主抓,区长商剑从来都没有深度参与过,但现在他倒成了唱主角的了。
江帆对商剑敢于担当进行了鼓励,彭长宜前几天去新一区,也是想摸清真实情况,无论是谁的责任,事情发生在阆诸地面上,当地政府都要积极想办法解决问题,问题,前任者是带不走的,尤其是佘文秀已经处于半植物人状态,即便恢复,还要接受党纪国法的制裁。
商剑年轻气盛,市委书记对他的鼓励,让他认识到自己的责任,所以,他现在工作很积极。对于新一区的班子,江帆早就有考虑,但他现在是不会动这个班子的。
所以,摆在新一区面前的工作就是步行街这个烂尾项目。业主们已经请了律师,要走法律程序,起诉新一区政府。在彭长宜来阆诸后不久,江帆特地跟彭长宜强调,要多留意一下新一区这个烂尾工程,只是那个时候,彭长宜正在主持装修常委大院和后来的三局联建工作,对新一区就没太上心,倒不是他忙不过来,而是这个项目实在是有好多不便重启的原因。
现在,江帆让他撤出了三局联建,而且没有跟他谈为什么,江帆的意思是不是让他腾出精力抓一抓步行街这个事?
无论是与不是,彭长宜都该介入了。于是,在宣布他退出三局联建工作的第三天,他就组织各个有关部门,到新一区开展调研,当会议快进行完的时候,区委书记汤番突然晕倒,所以会议临时结束。
下午,彭长宜将商剑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跟他陈述了目前新一区所面临的问题和困难,并转达了市委和市政府对新一区的希望,对商剑本人的希望,希望他这个时候有所担当,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种局面,新一区想躲是躲不过的,只能积极面对,市委、市政府会全力支持他的工作。
尽管彭长宜只是政府副市长,不主管人事,但彭长宜跟江帆的特殊关系,让下边的这些人不敢小瞧他,他,某种程度上似乎就是市委书记的代言人,他的话,在干部们中有着足够的重量,这在阆诸官场已经成为一部分人的共识。
事实上,彭长宜也的确起到了这个作用,许多市委书记不便说的话,在他这里,委婉表达了,使下边的人心领神会,而且还怪罪不到江帆的头上,尽管彭长宜不管人事工作,但他的话有着跟市委书记一样举足轻重的作用,所以,对他的话,商剑是完全能够听懂的。
对于汤番的晕倒,世人有多种解释,有人同情他,有人挖苦讽刺他,同情的说他只是跟在佘文秀后面沾了一点小便宜,挖苦、讽刺他的人则说,这样惶惶不安的日子,对他是一种极刑,是一种身心是一种慢性摧残,还不如主动跟组织坦白自己的问题。
汤番晕倒后,也就是教师节的前一天,汤番意外在医院消失。无论是其家人还是医护人员,对此都感到蹊跷。汤番消失的时间正好是医护人员交接班的时候,这个时候他的家属也没在。当时彭长宜得到消息后就感觉,汤番不会自行消失,他对自己的结局还抱有侥幸心理,不见棺材是不会落泪的。果然,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阆诸市委办公室才接到省纪委的通知,汤番被双规。昨天下午是省纪委的人把他从医院带走了。
为此,鲍志刚打电话请示江帆,江帆指示,暂由区长商剑主持全面工作,当天下午,市委组织部长就到新一区党政班子会议上宣布了市委这项决定。
谁都知道,同僚的落马,对于周围的人都是机会,商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立刻接手了新一区的全面工作。彭长宜也抓住这一有利时机,积极帮助新一区走出步行街的阴影,无论佘文秀、韦丽红、汤番在这里负什么责任,他们都不可能再回到新一区了,步行街这个项目不宜久拖,否则新一区政府真的坐到被告席上,丢的也是阆诸政府的脸,摆在眼前的是,必须有一个开发商,自愿而且不求眼前回报收拾步行街这个烂摊子,甚至前期要往里搭钱。
正在这时,肖爱国找到了他,说他有个叔伯侄子,经营着一家地产公司,今年刚搬到阆诸市区,原来在老家是靠收废铁起家的,在当地做得很大,积累了一大笔财富,侄子的爸爸也就是肖爱国的叔伯大哥是个典型的守财奴,钱都存到了银行,侄子跟爸爸的观念正相反,说钱总到银行会贬值,不如扩展家族事业,就这样在当地成立了房地产公司,盖了几栋商品楼,今年就把公司迁到了阆诸,肖爱国的意思是想让侄子的公司介入步行街的重启工程,这个工程肯定不会有太大的赚头,甚至还要往里垫钱,但要想在阆诸站住脚跟,必须要舍得眼前利益,做出点成绩,将来才能扩大知名度,赢得政府好感,才能接到其它赚钱的工程。由于肖爱国跟江帆的关系,他对彭长宜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了彭长宜,彭长宜对他这个建议表示赞许。就这样,彭长宜决定跟肖爱国来见见他这个侄子。
由于提前得到肖爱国的授意,肖爱国的侄子对彭长宜的到来显得有些低调,他只带了公司两名高管在大门口迎接,没有搞其它的任何仪式,但从周边车辆摆放的位置、公司人员的着装和内外环境中,还是看出他们是经过精心准备过的。
彭长宜下了车,打量了这个显然是新建不久的办公场所几眼,便在肖爱国的陪同下,走上楼梯,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这个办公室倒还朴素,没有彭长宜想象中的那种暴发户式办公室的张扬和低俗的豪华,白墙,几盆绿植,墙上没有所谓的名人真迹,也没有跟歌星影星的合影,只有一个别人祝贺乔迁之喜的大电子钟。
坐下后,在肖爱国的正式介绍中,彭长宜才得知他的这个侄子叫肖进,今年32岁,毕业于省内建筑学院土木工程系,四年前成为家族房地产公司的掌门人,今年刚刚变迁到市里。
彭长宜感觉这个人还算老实,在他唯唯诺诺小心的陪笑中,从镜框后面,透出一种特有的憨厚和精明,这个跟他想象中的收废铁的人的孩子完全相反。
肖爱国说:“我这个侄子从小就在省城他的姑姑家上学,直到大学毕业。”
难怪肖进身上少了一些暴发户子弟的低俗做派。通过闲聊,彭长宜进一步感到他想创业、想不同于父辈那样的激情。
彭长宜单刀直入,说道:“听说你对新一区那个步行街项目有兴趣?”
肖进说道:“是的,因为我刚来阆诸时间不长,我知道,对于我这样没有社会根基、没有标志性工程的公司来说,要想跻身阆诸分得一杯羹吃,实在是太难了,所以我就把目光放在了那些没人理会的项目上了。”
“不挣钱你也干?”彭长宜问得很直接。
肖进说:“我爸爸说了,不挣钱没事,陪个两三千万也没事,阆诸不会有现成的钱等着我挣。不瞒您说,我是这样想的,阆诸在这一任领导的手中,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变化一个最显眼的就是城市建设,城市建设,工程先行,如果我能凭实力进入领导的视野,就算这个工程干赔了,那以后再有工程的话,领导肯定会想着我,这是我果个人打的小算盘,另外,就是以后我拿不到政府的其他工程,我干步行街这个项目,就当是拉队伍练兵了,对于我来说也是赢。”
彭长宜笑了,说道:“想法不错,肯说实话,我喜欢跟目的明确的人打交道,那你就说说你准备怎么重启这个项目?想必你已经对这个项目了解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