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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长宜当然不明白沈芳的心思,他还以为沈芳怕自己再打她呢,尽管沈芳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彭长宜是不会再向她挥拳头的,拳头,是解决不了夫妻间这种事情的。
他也走出卧室,来到客厅,但是他却没有坐下,而是背对着沈芳,看着自家外面的院落。
沈芳平静了一下说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这样做吗?你坐下,我告诉你。”
彭长宜回身,坐在了离沈芳最远位置的那个沙发上。
沈芳当然注意到了和丈夫的这个距离,她说道:“你常年不在家,就是每个礼拜回来,不从外面喝完酒不回来,而且每次都是大半夜才回来,门口那些摆摊的小商贩,人家都以为我是单身,那天一个卖菜的大姐,拉着我要给我介绍一个对象,你说,我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个事,沈芳跟他磨叨过,而且不止一次,他说道:“一个卖菜的你跟她计较什么,难道,我不经常回家就是你出轨的理由吗?”
沈芳擦着眼泪说道:“我也是人,也需要温暖,需要爱!”
沈芳的话,居然噎得彭长宜说不出话里,他半天才瞪着眼说道:“那照你这么说,在外地工作的男人,他们的妻子就都应当出轨吗?”
“别人的事和我没关系,我只说我自己。”
“你自己怎么了?你丈夫在外拼命工作,为了这个家,为了你跟孩子,我们从一无所有到现在这个样子?你还不满足吗?”
沈芳听丈夫说道这里,她流出了眼泪,说道:“彭长宜,我也是女人,当你搂着别的女人亲热的时候,你想过我吗?是,你现在在别人的眼里,的确是个成功的男人,有多少比你起步早的人,都被你甩在了后面,就连江帆不是都败走内蒙了吗,我知道你很了不起,但是,你关心过我吗?”
彭长宜说:“你要我怎么关心你,我每次进家,听到过你的好话吗,除去指责就是指责,我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做都不合乎你的标准,我干嘛在外面喝酒回来,就是不想听你婆婆妈妈的叨唠。”
“我叨唠你什么了?我早就知道你烦我了,你就是心里不说而已。”
“我烦你什么?”
“你烦我站着地方碍事,烦我不如你那些个女人年轻漂亮有知识,我为什么要当这个主任,就是想让你看看,我沈芳,不次于你那些个女人,不次于你!”沈芳狠劲地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
彭长宜瞪着她说:“我什么女人?”
“你说哪?先是那个叶桐,后来是江帆的小狐狸精,别以为你做的事别人就不知道。”沈芳的眼里就有了不屑。
彭长宜一时竟然语塞,他看了她半天,才说:“我跟她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
显然,沈芳看到了丈夫的心虚,她乘胜追击,说道:“什么叫我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啊?那个小狐狸精被江帆甩了,又投到你怀抱,你拿当宝贝一样,谁不知道呀?”
“你血口喷人!”彭长宜有些生气了。
“我血口喷人,你敢不承认,她跟雯雯那丫头被绑架那天,是谁抱着她,又是谁陪着她去的医院,还守了她一天一夜?是哪个下三滥做的?”
彭长宜憋了半天才说:“那是情况特殊,换了谁都会这么做。”
“得了吧彭长宜,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吗?你是假公济私,借机多跟她接触接触,别把人都当傻子。”沈芳说道,决定不给他留一点面子。
彭长宜忽然意识到,怎么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了,本来今天是由她引起的?说道:“我跟她是清白的,光明正大的,如果我想瞒你,就不会在那个医院了,我不知道那个医院都是你妈的人吗?今天,说的是你,不是我!”
沈芳梗着脖子说道:“是你问我为什么这样做的,我在给你找原因。”
彭长宜冷笑了一下,说道:“哼,看来这局领导没白当啊,水平见长……”
沈芳听出了彭长宜话里的讽刺意味,就说道:“我知道你翅膀硬了,看不上我这个芝麻小官,但是你知道吗彭长宜,我从这个小官中找到了我的人生价值,找到了我活着的价值,因为我知道,一个女人,真正的价值是在工作上,而不是在你和孩子的身上。”
如果沈芳说她的价值不在他的身上,彭长宜还能理解,但今天沈芳说也不在孩子身上,他就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了,这个女人,肯定被那个混蛋洗脑了,要知道,沈芳对孩子那可是从来都是关心备至,从始至终,孩子,是她的全部。可是,眼下听着她说出这样的话,彭长宜的心凉了。
彭长宜低着头,想了一会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彭长宜这么一问,沈芳的眼泪就又流了出来。平心而论,沈芳对他和孩子是没有打算的,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今天的自己,彻底败露在丈夫的眼皮底下,她能说什么?她又能说什么?只能听之任之。她就是再能狡辩,能辩过丈夫的眼睛吗?无论丈夫从前和现在有多少个女人,她沈芳是没有抓住一个的,但是自己却被丈夫抓住了,她能说什么?
想到这里,沈芳哽咽着,说道:“愿打愿罚,随你的便!”
彭长宜看了一眼沈芳,见她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反而自己没话说了。他疲惫地站起身,拿起手包,就要开门往出走。
沈芳见彭长宜要出门,而且表情痛苦和颓废,她就有些担心了,如果彭长宜今晚真的走出这个家门,那么他就有可能不回来了,这个厉害关系沈芳还是清楚的,她的脑子飞快地转着,突然对着彭长宜的背影说道:“没本事的人才离家出走呢。”
果然,彭长宜回过头,说道:“沈芳,你不要欺人太甚!”
沈芳是吃准了彭长宜,她知道彭长宜的心里窝着火,这样出去后难免一去不回头了,就说道:“事情没有解决,你干嘛要走?”
彭长宜果真走了回来,说道:“沈芳,你就那么希望事情快点得到解决?是不是今晚解决了,你明天一早就又去找那个肥猪亲热去了?他哪点比我好,身材?容貌,职位?还是比我劲大?比我时间长?”
沈芳被男人这样羞辱,脸就挂不住了,通红,感觉有些无地自容,甚至后悔把他拦回来。面对着丈夫的羞辱,她梗着脖子装硬,说道:“彭长宜,你说话放尊重点,我跟他,什么都没干?”
彭长宜逼近了她,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尊重?我怎么对你尊重?你把男人都领到家门口了,是不是经常领进家里领到床上?你今天是跟他没干事,但是谁知道你们在背后干了多少次了?沈芳,我可以忍受你的碎嘴,忍受你的无理取闹,甚至忍受你和他打情骂俏,但是,我忍受不了你的无耻!真没想到,你居然变得这么骚,这么浪!骂起别人来你是振振有词,毫不嘴软,怎么轮到自己就希望别人对你尊重了?”
沈芳再次惊呆了,她没有想到,丈夫再次骂她“骚”,还骂她“浪”,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再看他的眼神,凌厉中,有了几分蔑视和不屑,这眼神,是她所陌生的,不曾见到过的。
她羞愧难当,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她嘴唇颤抖着,说道:“彭长宜,你这话太伤人了……”
“哦?你受伤了?受伤算什么,明天就有人来安慰你了,你不是早就成为他的宝贝了吗?着急让我解决问题,什么意思,是不是早就跟他商量好了,要我赶快让出主权?好啊,我不会碍你们的事的,我明天就跟市委打报告,离婚,成全你们,行了不?”彭长宜说完,开门就走了出去。
随着外面大门的一声响,屋子,顷刻寂静无声……
沈芳的表情本来就是装出来的的强硬,随着这声沉重的关门声,立刻就瘫软了下来……
彭长宜内心羞愤难平,他气冲冲地走回了金盾宾馆,让服务员打开了部长的房间,连澡都没洗,就躺在了床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直快到天亮,他才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第二天,老顾来接他的时候,很奇怪他居然没回家,而且连衣服都没换,眼睛充满血丝不说,嘴唇干裂,面容憔悴,以为他昨晚又喝多了,就从车里的行李箱中,给他拿了一件没打包的新衬衣让他换上,把换下来的衣服装进了衬衣的包装盒后,他们便启程前往锦安开会去了。
会上,彭长宜毫无疑问地走私了,领导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楚,但却想清了一件事,那就是要拯救他的婚姻,他不能轻易离婚。
尽管沈芳背叛了自己,有了婚外情,给他戴了绿帽子,这在当今社会里,似乎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自己冲她发了火,打了她,骂了她,真要和她离婚,他还真得掂量掂量。
平心而论,自己也对不起沈芳,无论从感情还是家庭上,自己做得都有歉疚。想想自己当年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沈芳不嫌弃自己,乐意嫁给了山区走出来的自己。刚结婚那会,他们条件不好,他那点当教师的薪水,寄给老家父母一部分后,剩下的根本无法养家,有的时候,老家如果有个大事小情的,比如买化肥籽种什么的没有钱,他还要去跟同事们借,所以,结婚开始的前几年,他的工资几乎都贴补老家了,沈芳不但把自己的工资全部贡献了出来,时不时地到娘家去蹭吃蹭喝,还捎带着吃拿卡要。后来,尽管彭长宜依靠沈芳妈妈的关系,调到了那时还是县委的组织部,成为一个小秘书,但工资没有变化,仍然是一个穷酸小子,徒有虚名不说,没钱没势,处处小心,如履薄冰。尽管自己后来出人头地,但当初如果没有沈芳妈妈的关系,自己不可能认识部长,不可能每天出入亢州最高权力机关,成为这里的一员,在这里得以锻炼成长。尽管沈芳总是把这些挂在嘴边,其实这些也是事实,是不争的事实。
一想到这些,彭长宜的心里就乱糟糟的,开会的中途,他出去了好几次,打了好几个电话,他要为自己努力,努力挽救妻子,挽救他的家。
散会后,他没有回三源,而是去做了两件事。他首先去到了锦安供电公司一局,见了这里的局长,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甚至可以用惊艳两个字来形容的女局长。这个女局长不是别人,正是亢州供电公司总经理,被陈乐俗称“电局长”,也就是跟沈芳有染的那个男人的妻子。
彭长宜发现,电局长的妻子至少要比他年轻十岁,难怪他的妻子被上司看中,是男人的,只要生理正常的,都会多看他几眼。
当这个女局长,身着职业套裙,优雅地请他坐下的时候,彭长宜自我介绍道:“我叫彭长宜,是亢州供电公司办公室主任沈芳的丈夫……”
不等彭长宜往下说,那个女人优雅地笑了一下,说道:“我们夫妻有约定,互不干涉对方的政务,如果您是来给妻子走后门或者说情的话,请打住。”
彭长宜这才知道她误会了,说道:“你误会了,我今天是以一个丈夫、一个家属的身份来找你的,想必你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女局长怔了一下,一丝惆怅和忧虑,从她的双眸中升起,她有些木讷地点点头。
彭长宜继续说道:“因为我知道你是有知识有见识,不是普通的家属,所以才来决定找你,既然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接下来就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那个女人感到彭长宜的气宇不凡,而且说话凌厉有度,对他谈话的内容不好奇,却对他的身份产生了好奇,她试探着问道:“请问先生在哪儿高就……”
彭长宜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正色地说道:“这跟本次谈话没有关系,你只需知道我是你丈夫单位一个女职工的丈夫就行了,我们俩目前的身份是家属对家属。”
那个女局长果然被彭长宜的气宇震住了,她惆怅地说道:“我知道您来的目的了,可能,您对我们的家庭状况不太了解,我们尽管名义上还是夫妻,但是分居很长时间了,他的事……您的事,我可能爱莫能助……”
彭长宜发现她说话没了底气,心想这是什么夫妻呀,还互不干涉内政朝政?从心里就更加看不起这对夫妻了。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后,站起身,说道:“算我没来过。”说着,起身,迈开大步就要往出走。
“等一下。”女局长也站起来,说道:“先生,听我一句话,婚姻就是那么回事,别太较真,跟谁过都是一辈子,她找她的,你找你的,别去为难任何人,弄得鸡犬不宁没有意思,真的。”
彭长宜站住了,他凝眉打量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原本指望她能给丈夫施加压力,管住丈夫,但是现在看显然做不到,他们都是一路货色。他怀疑,这个女人,当年,作为贡品,被自己的丈夫贡献给上司后,可能就有了这个婚姻理论了,他仍然正色说道:“我无权评价你的这套理论正确与否,我只能说你的审美出现了问题。”
“哦,怎么讲?”那个女人来了兴趣,她一耸肩,同时冲彭长宜媚笑了一下,故意装出无所谓的神态。
彭长宜说道:“以丑为美。”
女局长的脸就突然红了,她尴尬地嗫嚅几下,居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出。
“告辞!”彭长宜看了她一眼后,开开门,大步走出了接待室。
彭长宜没有回家,也没有回三源,他又来到了锦安第二人民医院,因为他得知,这个电局长的脸,由于连续挨了他三记猛拳,早已经面目全非,他谎称昨晚喝多摔了一跤,摔破了脸,连夜住进了锦安第二人民医院。
彭长宜早已经打听好了他所住的房间号,推开门后,正听见电局长在打电话:“宝贝,我都在你眼皮底下住了快一天了,你也不来看我,上次给你的礼物喜欢吗,那可是正宗的意大利名牌啊……”
也许,这个“电局长”感到了异样,他猛然回过头,才发现进来的不是护士,而是一个凶神恶煞……
彭长宜再次看到他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这张脸,的确是太滑稽了,本来肥硕的他,此刻无官全都变了模样不说,两眼淤青,肿的只剩下两条缝儿,嘴唇严重偏离了人中,歪到了一侧,这是自己昨天晚上的杰作,他很高兴看见他这个样子,但就是这样,他都没闲着,又在招蜂引蝶。
看见彭长宜沉着脸走进来,电局长“腾”地一下子坐起,惊恐地看着他说道:“你,你怎么进来了?你要干嘛?出去,出去,再不出去我叫护士了。”说着,就拉过床头的呼叫器。
彭长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镇定自若。
电局长见他没有进一步侵犯自己的意思,就说道:“你,你究竟来干嘛,我告诉你,这里可不是亢州,是锦安,我的地盘,你要是再敢动手,我就报警,我告诉你,110的头儿是我的一个小弟兄。”他一边说一边举着手里的电话。
彭长宜冷笑了一声,说道:“什么弟兄,狗屁,你是不是也给你的这个小弟兄戴了绿帽子?告诉你,我如果想揍你,到哪儿都照样揍你,别说是110,就是在公安局大院都敢揍你,你信不信,要不咱们就试试?”
看见彭长宜凌然的样子,电局长赶忙又给他作揖,说道:“兄弟,你的确是冤枉我了,我可真的是什么都没干,不信,你回去问她,我就是动了动手,本来昨天晚上我不想送她回家,但是她下面占线,什么都办不了,只好送她回家了,结果就挨了你一顿揍,你可以回去验证一下小芳她到底占没占线……”
“住口,小芳是你的叫的吗?”彭长宜听他说沈芳“占线”二字,又像遭受到了极大羞辱,脸色顷刻间变得狰狞可怕。
电局长一哆嗦,就不敢说话了,下意识地往床里面蜷了一下身子。
彭长宜就像一堵墙似的逼近床边,说道:“我今天来找你,不想揍你了,我是来跟你私了来了,你如果有诚意,我们就谈,你如果没有诚意,我就公了。”
电局长尽管心里有鬼、有愧,但他并不糊涂,战战兢兢地说道:“私了怎么了?公了又怎么了?”
“私了就是这个?”彭长宜说着,就将一张白纸和一支笔放到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
“我要你给我写个保证书,保证今后不再跟沈芳有任何的来往,不再跟她发生任何的男女关系。”
电局长一听,就拉下了脸,因为他意识到这个保证书的作用,就说道:“我要是不写呢?”
彭长宜说道:“不写就公了。”
“公了怎么了?”他问道。
“很简单,你跟我一块去见你们的领导,甚至是分管你们系统的市领导,把这些照片给他看看,要不给媒体也行。”说着,就将一沓照片摔在他的面前,这些,全是电局长和不同女人亲热的照片。
电局长拿起照片,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就垂头丧气了,说道:“你从哪里得到的?”
“这个你就别管了。”
“我要告你,告你侵犯个人**权和肖像权。”
彭长宜冷笑了一下,说道:“收回这话吧,你不觉得这话是最没有力度的吗?退一万步讲,就是我真的侵犯了你的**权,又怎么样呢,照片的人是你吧?这是无可否认的,何况我是正当防卫。”
电局长抬起变了形的脸,看着彭长宜,说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我知道什么?”
“知道我们俩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