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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宜宁别过头去,避开他的衣袖,恨恨道:“季家不是已经在为你相看大理寺少卿家的嫡女么?你何苦来招惹我!”
她挣开他的怀抱,戒备的站到红木八仙桌后面,睫毛上还有将落未落的泪滴。夹答列伤
分明是埋怨和不满的语气,季渊听在心中却如同三伏天饮下一盏雪水,整个心都熨帖无比。
他的唇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嘴角边两个小小的酒窝:“宁儿,季家为我相看嫡女,你不高兴了?”
其实,他很想说,宁儿,你是在吃醋么?又担心臊着陈宜宁,只好这么含蓄的问了出来。
陈宜宁本来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在看到他脸上又得意又满足的表情后,马上反应过来。
脸上一红,嘴硬道:“我为何要不高兴?季家为你相看谁,根本与我无关!”
见她分明羞红了脸,却还不肯承认,季渊心中甜蜜,脸上笑意更深,也不说话,只看着陈宜宁傻笑。
陈宜宁恼了,扭头不去看季渊,转身准备往外走:“我要走了,你不许再拦着我!”
季渊柔声道:“宁儿,你听我说。北狄犯我边境,皇上派我率军抗击,几日后就要启程。此仗凶险异常,北狄所派之兵皆为精锐,主帅更是沙场老将,此去我并无必胜把握。”
陈宜宁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猛的揪紧,不由放柔了语气低声道:“你素有长胜将军的美誉,此次征战,自然能大获全胜。”
季渊低头看着她白希娇嫩的面庞,轻声道:“你拒绝了我的提亲也好,不然,若我此次战死沙场,你……”
话未说完,已被陈宜宁急急打断:“休要胡说!你武功盖世,谋略过人,定能凯旋归来!”
陈宜宁对他向来不假辞色,今日竟如此褒奖他,季渊一双明亮的眸子里满满的全是笑意,正想再逗她几句,门外传来绿桑和琥珀的声音:“姑娘,姑娘!您在里面吗?”
陈宜宁脸色大变,虽然绿桑和琥珀是她的心腹丫鬟,可让她们看见她和季渊这样共处一室,也是万万不妥的!
陈宜宁扫视了一遍室内,见根本无处可躲,只身旁这个八仙桌,上面覆盖着菊纹苏绣的锦幔,长长的垂到地面,桌下正好可以躲一个人。
“姑娘!您在里面吗?”门外琥珀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铜门环被拨弄得叮铃发响。
陈宜宁顾不得许多,拖着季渊的袖子就把他往桌子下面推:“快躲进去!”
季渊这辈子还没做过这种钻桌底的事,但此刻,便是陈宜宁让他上刀山,他也是千肯万肯的。
刚把季渊推到桌子下藏好,在桌边的锦椅上坐下来。绿桑和琥珀已经打开门冲了进来。
“姑娘!您真的在这里!我和琥珀姐姐快急坏了!”绿桑见陈宜宁端坐在桌前,拍着胸口道。
琥珀也惊喜道:“姑娘!您上来许久,我和绿桑等得着急,想问那苏姑姑,却又找不到人影,心中担心出事,才这么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二个丫鬟说了好几句,才发现自家姑娘脸上泛着红晕,虽然好像是在听她们说话,但垂着眸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夹答列伤
陈宜宁何止是心不在焉,简直是如坐针毡。
那八仙桌并不大,季渊高大的身躯躲在桌下,他的脸正好贴在陈宜宁的大腿边。虽已是夏末秋初的气候,但衣衫仍穿得单薄。
季渊浑身滚烫,呼出的气息更像小火苗一般,贴着陈宜宁大腿敏感的皮肤,将她烘炙得鼻尖都渗出细汗来。
陈宜宁紧紧并拢双腿,竭力让自己离季渊远一点。可桌下空间有限,她再如何躲避,季渊的脸仍堪堪贴在她的大腿旁。
绿桑见陈宜宁脸上发红,额头上有薄薄的汗意,忙道:“姑娘,您可是身子不舒服?为何脸色如此奇怪?”
陈宜宁巴不得支开绿桑和琥珀,快点让季渊离开:“我有些渴,你和琥珀去倒杯茶水过来吧!”
琥珀忙道:“奴婢去楼下找那婢女便是了,绿桑留在这里陪着姑娘吧!”
绿桑也觉得此处相当诡异,满屋子的珍稀珠宝首饰,却连个管事姑姑都没有,就自家姑娘一个人坐在这里。
自然要留一个人陪着姑娘才是。忙对琥珀点点头:“你快去罢!我陪着姑娘便是。”
桌子下面,季渊的煎熬也不比陈宜宁好多少。
陈宜宁身上的香气一阵阵传入他的鼻端,让他心跳如擂鼓,整个身子都滚烫起来。
隔着薄薄的丝绢,陈宜宁柔软馨香的身子近在咫尺,只要把头稍微侧一下,就能贴上她的腿。
可是季渊却不敢,也不愿。
若此时他做些什么,陈宜宁碍着丫鬟在旁边,自是不敢言语,只能仍由他予取予求。可季渊知道,只要他稍微动一下,他这辈子,便再也和陈宜宁无缘了。
只是这种感觉太过煎熬,仿佛是在一个快要饿死的人面前放上丰盛的菜肴,却又用铁笼子将那菜肴罩了起来。
只许看,不许吃。
这比看不见也闻不见更让人痛苦。
季渊深深吸口气,拼命的压抑着心中的渴望和*。可因为深呼吸,陈宜宁身上的香气满满的灌入他的鼻腔,让他身上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了!17R96。
琥珀端了茶水过来,绿桑递给陈宜宁,看到桌子上一个梨木雕花镶各色珠宝 的盒子,便好奇道:“姑娘,这盒子里是什么?”
陈宜宁这才发现这个盒子,方才一直和季渊说话,根本没注意到桌子上还有个盒子。听绿桑问,下意识的打开盒子道:“你瞧瞧就知道了。”宜避后他去。
盒子一打开,珠光大盛,竟是一套顶级的绿宝石头面。总共十二只发钗,有五福大金凤的挂珠钗,也有轻巧细致的小偏簪和端庄典雅的扁簪。每只钗上,都嵌着成色极好的绿宝石。
绿桑喜道:“姑娘,我瞧这套头面送给表小姐便很相宜。又贵气又不过分华丽,表小姐一定很喜欢。”
话刚落音,苏姑姑笑着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绿桑和琥珀道:“咦,方才梅儿说你们都上来了,我还不信。你们是怕我吃了你们家姑娘么?”
绿桑道:“我们刚才来的时候,就我们姑娘一个人坐在这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你还好意思说嘴!”
苏姑姑瞟一眼桌角边一线青色的袍角,不动声色的走过去,用鞋尖将袍角踢进锦幔底下。
绿桑和琥珀没注意到苏姑姑的动作,陈宜宁却看的分明,脸一下子红透了。
苏姑姑知道季渊在桌下,今日若没有苏姑姑从中推波助澜,她又怎么会沦落到要避开自己的丫鬟在桌下藏一个男子?侯门千金的体面,已经被葬送得干干净净了!
陈宜宁心中又羞又恼,狠狠瞪了苏姑姑一眼。
苏姑姑却恍若不觉,表情泰然自若。
陈宜宁气不过,抬脚狠狠在桌下踢了季渊一下。只是怕引起两个丫鬟的疑心,她不敢太用力,动作幅度并不是太大。
季渊正意乱情迷之间,腰间突然被陈宜宁轻轻踢了一下。这么点力道,对季渊来说就像瘙痒一样,简直有点*的意味了。
季渊心中痒痒的,想去捏一捏那穿着浅绿绣花鞋的脚丫,却又怕陈宜宁生气,只好生生忍住。
浑身绷的快要爆炸了。
苏姑姑听见绿桑盛赞那头面,又见陈宜宁眼中也有喜欢之意,便笑道:“小姐若是喜欢,一百两银子便可成交。”
“一百两银子?”绿桑琥珀和陈宜宁都睁大了双眼。
这也太便宜了吧。且不说头面上上好的绿宝石,便是这套金饰下来,也远远超过100两银子。
苏姑姑笑的意味深长:“小姐有所不知,我们东家开这玲珑阁,一是为了赢利,二是讲究个缘分,若首饰碰见有缘人,便是低价,亦可卖出。”
绿桑和琥珀对视一眼,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傻子。今儿姑娘可是赚到了。
苏姑姑故意将“我们东家”“有缘人”咬的很重,话外之音陈宜宁如何听不出来。
心中羞恼,当即站起来冷声道:“这头面固然便宜,我却不敢冒昧自许是有缘人。绿桑琥珀,我们走罢!”
说完,看也不看苏姑姑一眼,带着绿桑琥珀便朝门外走去。
见陈宜宁和两个丫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苏姑姑方笑道:“少爷,您还不出来么?”
季渊一个轻巧的翻身,掀开桌子便跃了出来。
脸上和眼中都是笑意。
苏姑姑打趣道:“少爷,我这次的差当的如何?”话中尽是促狭。
季渊这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微笑道:“若刚才能留陈姑娘多说几句话便更好了。”
说完方觉不妥,心中有些懊恼。宁儿若知道他背后这样打趣她,不知又会如何气恼呢。
苏姑姑看见他的表情便猜到了他的心意,笑道:“少爷,这位陈姑娘虽然高傲,但真真是个大美人。”
季渊皱皱眉道:“今日之事确实是我唐突了宁儿,她平日最是和气温婉。并不高傲。”
苏姑姑在心中暗笑,还没如何呢,就已经这么护着那陈家的二小姐了!若真是进了季家的门,那还了得?
也不敢再拿陈宜宁说事,只好打趣季渊道:“我看陈姑娘以后不会再来玲珑阁了。少爷,我看不如关了玲珑阁,再开一家绸缎庄罢。夫人小姐们,有时也会逛逛绸缎庄。”
季渊点头笑道:“这个法子不错。”
苏姑姑大笑道:“少爷,您不嫌累,奴婢还嫌累呢!夫人过世时,让奴婢照顾您,可不是为您开首饰铺和绸缎庄的!”
季渊语气有些萧索:“除了你,府中我并无可以信任之人。此事关系到宁儿的闺誉,只有交给你办,我才能放心。”
苏姑姑叹口气道:“少爷,林氏和老将军都不答应您求娶陈二小姐。若是勉强为之,怕以后只能和家里生分了。”
“季家的儿子多,并不少我一个。”季渊语气冷漠,眼中却有一抹痛苦之色闪过。
苏姑姑心中怜惜,轻声道:“陈姑娘对您的态度也并不明朗,为了她和府中闹翻,值得吗?”
季渊并不答话,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盯着那梨木盒子里的绿宝石头面,半响,才低声道:“值得。”
见苏姑姑不解,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宁儿对我如何,我心里自然明白。你不用多说。”
这句话他说的很快,但语气中的甜蜜却根本掩饰不住。
苏姑姑心中暗暗惊讶。她是季渊生母最得用的陪嫁丫鬟,季渊母亲嫁入季家不久,便把她指给了季家最得力的一个管事。
这管事人品相貌都出众,对她也恩爱体贴,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管事便害了急症去世了。她成了寡妇。季夫人怜她孤苦,对她多有照拂。
季夫人临死之时,只对她说了一句话:“替我好好照顾渊儿。”她感念季夫人的恩德,对季渊也是忠心不二。
伺候季渊这么多年,苏姑姑太了解季渊了。他生性坚韧隐忍,城府极深。她便是做梦,也想不到季渊在提到陈宜宁时会有如此甜蜜的表情。
“若没其他事,你先下去罢。”季渊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定了定心神对苏姑姑道。
苏姑姑应了一声,便走出门去。16648928
关上门的时候,她看见季渊站在窗边,正朝外面张望着。
他的侧脸英俊如斯,带着点温柔的笑意,眼神中尽是依恋和宠溺之意。
不用猜,苏姑姑也知道此刻从窗外看出去,正好能看到陈宜宁离开的背影。
苏姑姑突然很羡慕陈宜宁。能被季渊这样的男子钟情,真是天底下最幸福不过的事情。
季渊站在窗边,一直等到陈家的马车看不到影子了。才坐回桌边。
脑中尽是方才和陈宜宁见面时的片段。她的笑,她的嗔,她的娇羞和生气时瞪他的眼神。
他魔怔般举起自己的手,细细看着掌心的纹路。就是这只手,方才拉过陈宜宁的手,接触过那细腻柔滑而温热的肌肤。
季渊将掌心靠近嘴唇,在上面印下一个深深的,滚烫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