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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今夜难得欧阳至业没缠着涅寒,可她还是没能得安宁。
欧阳至业挠心挠肺的在寝宫里打转,从外殿,走到内殿,叹气,拍桌子,咬牙切齿的哼,一刻没消停。
涅寒黛眉轻蹙,她怎么没觉得哪里不对?
冥神太子和雨儿不在一个寝宫,雨儿此刻正独自歇息,怎么就让他这样了?
起身,走过去,牵住他的手,欧阳至业直觉手一凉,知道是她,平息了怒,回头看她,满目深情从未更改,薄唇抿起,“寒妻,你在奇怪我为何气恼?”
涅寒抿唇摇头,“不奇怪。”
“为何不奇怪?”
“雨儿是你要的,从她出生起,就被你捧在了手心,一尘未染的长大。她第一次叫你爹爹,你高兴的似得了什么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导致只要是个活的,不是女子,靠近雨儿,你就觉得她会被沾染,你不许,冥神太子工于心计,让雨儿抱他那么多次,你气恼。”
“寒妻,为何你不气?你不喜欢雨儿?她是我们的女儿……。”
欧阳至业被戳中心思,也没觉得难堪,反而问涅寒为何不气,可涅寒的想法终归和他不一样,就像他们教育女儿的方式,其实也不一样。
只不过,欧阳至业生的干净,心性干净,故此他对欧阳雨润的教育就完全走的单一路线,把她养的跟只透明水晶似的。
而涅寒,遇到欧阳至业前,从没被谁护着过,生死战场,她永远在第一个厮杀。
没有安全感这种心理,根深蒂固,欧阳至业想让她改,也没改过来,所以到现在她还是觉得,自身强大,或者依靠强大,才是真理。
她的感情单一,在生存方面,血腥而戾气。
“我当然喜欢雨儿。可雨儿迟早有一天会有喜欢的男子,你留不住她永远。当然,我也想留她永远……可只能是想。所以,如果雨儿有出嫁的那天,我希望她嫁的是冥神太子。只要他对雨儿好,将雨儿宠着,视她如命……。”
好吧,实在不想承认女儿会有心仪男子的那天,可还是得面对。
但是这也太早了,他的心肝宝贝才十七岁。
她是不死神,两万岁才成年,这离成年差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急什么?
“寒妻,好的男子多的是,多留着女儿几百几千万年,以后再选也不迟……。”
“可能保护雨儿的,不多。我没你想的那么远,我就希望,我的雨儿一生无忧。”
忧,神女的忧是什么?是修炼!无休止的修炼!
涅寒尝过这个滋味,修炼不是坐在那里打坐就行了,每进行一次高端法术或修为的修炼,她就会煎熬的像是在脱胎换骨。
欧阳至业这就不服气了,“寒妻,你这是在嫌弃我?”
涅寒:“……”
他这是在往哪边理解?
“我没有!我怎么嫌弃你?如果你是从我几岁时就认识我,那么我们只会是半斤八两。你是在我快成为上神之际才遇到我,那时你年少,时间摆在那里,我更不能嫌弃你。到现在你能保护我了,我却还没习惯被你保护,所以……所以我希望雨儿不要有我这样的……唔……。”
涅寒第一次这么急急忙忙的跟他解释这么多,她从没为他的自尊买单过一次半次,所以她总想着,如果有一天,说到了这个问题,她一定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和他生不逢时,只不过幸好都成了不死神,才不至于君生她已老。
没有嫌弃,只有动心。
一番深吻,欧阳至业抱紧她,“不要解释,寒妻,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任何事情。不需要。刚刚是我冲动才那样问,我以后尽量不犯。若犯了,你别理我,我爱你。”
我爱你……
在谁面前,他都有自尊,颜面。可在涅寒这里,爱她才是最重要的,她想什么他都能迁就。她不高兴的事情,他都可以丢。
怎么样都可以,只要她想。
涅寒:“……”
趴在他怀里,喘气,小脸红的,心跳加速,舌头打结。
寒神大人在欧阳至业面前,基本就是这么没出息的样子,他每次说几句好听的,她就又被蛊惑。
相拥,良久。
虽然两个不争了,可欧阳至业还是坚持一样,那就是……
“寒妻,对于我来说,但凡她喜欢的男子不能保护她,但能愿意为她舍命,那么我们就能护着,反正,雨儿喜欢就成,所以我不会因为冥神太子法力高深,就把女儿给让出去。”
“那若是雨儿喜欢冥神太子呢?”
“这个嘛……寒妻,你觉得雨儿她现在懂喜欢不喜欢?”
涅寒:“……”
雨儿是不懂!可明天你要送走冥神太子,你就知道雨儿舍不得这个朋友了。
她太孤单了,有这么个朋友,她会偏执的留下。
雨儿自从上次那个神女跑来勾|引欧阳至业后,她发了很大脾气,心里有了阴暗一面,涅寒最后悔的就是这件事,如果当时她坚强一点,不被那个神女的举动气红眼眶,雨儿就不会因为心疼她,受刺激。
其实这件事情也不算事,对于涅寒来说算大,对于欧阳雨润来说,这叫事?
她这么容易受刺激,就是因为欧阳至业将她养的太干净太干净。
稍微有一点瑕疵,她就受不了。
……
这是上半夜的欧阳至业。
下半夜,欧阳至业越想越不对劲,他怎么也觉得雨儿有点太喜欢冥神太子了,当然,是朋友那种喜欢,雨儿她想要朋友。
于是他就问涅寒,“寒妻,雨儿真的很喜欢冥神太子?”
涅寒没回答,欧阳至业觉得自己说错话,可又不好说雨儿不喜欢,于是他就讪讪的笑了一下,改口道,“冥神太子乃是紫冥神,冥主算准紫冥神会出现在冥界,只是没想到是祸妃生出了他。他没那么好喜欢,雨儿嘛……我还是希望她平平淡淡,嫁的男子普通优秀出色就行了。”
这话在涅寒听来就不对了。
她坐起身,面对面看着欧阳至业,一双眸子里面,说不清的神色,就像是利刃般。
“我女儿喜欢的,即便是紫冥神,我也要把他给留下来!我的雨儿这么乖,我希望这世间最好的,都能是她的。择夫,亦是!”
涅寒霸道,她是不争,不辩。那是因为她不稀罕。
可雨儿就不一样,那是她的女儿,为母则刚!女儿要的,女儿有的。她都要给最好的!
欧阳至业:“……”
傻眼,从没发现过寒妻有这么霸道的一面,她的确是适合做女王。
由此可见,这夫妻对于女儿的方面,意见分歧不是一般大。
“寒妻,我……。”
“欧阳至业!对于这一点,我决不退让!雨儿喜欢的,任何东西,活物死物还是神明,我一定要把最好的送到她手里!你别劝服我,别想委屈她分毫!”
欧阳至业没再回话,彻底郁闷,他当然也希望雨儿有的,都是最好的。可是……
他还是坚持一点,那就是把雨儿留在身旁,过几亿年再说。
不死神的一生,没有尽头,几亿年,几十亿年,百亿年,千亿年……
重复,重复,重复……
所以,他想留着雨儿久一点,也没什么。
……
忠犬老爹心思多,美人娘亲是女王。
这两口子,是够纠结了。
……
翌日,清晨。
让欧阳至业更加痛心疾首的事情发生了,他还提前去找雨儿了,打算带她出去玩。
结果……
侍女就跟他说:“小姐和她的那个小朋友一早出去了,说去南海玩。让奴婢通告将军和寒神。”
欧阳至业觉得心肝碎了。
之前女儿出门,就会缠着他,让他带她去玩,现在有朋友了,就把他这个爹忘了。
然后……
就没然后了,欧阳至业在神殿里面坐着,政务也没心思处理了,黯然神伤。
涅寒不想理他,她觉得女儿有朋友,很好。
女儿是自由的,欧阳至业这样瞎折腾,是在限制雨儿的自由。
她刚跟欧阳至业说过这句话,她说雨儿需要自由。
可欧阳至业说,他陪着她,也很自由啊,什么地方都能带她去玩。
涅寒说,雨儿不可能一辈子就只跟你出门,她想要别的朋友,那样她才能看见别的新鲜事物,体会不同的感觉。
欧阳至业说,只有我对雨儿最好。
涅寒:“……”
寒神大人今天没家暴,算她脾气最近有改善。
……
南海。
欧阳雨润和夜溯风来了一会了。
夜溯风站在海边,欧阳雨润在海面上找鱼儿说话,来了一头鲨鱼,她正说的开心,她问鲨鱼海里有没有好玩的。
鲨鱼说,海里有龙王。
欧阳雨润还没见过龙,她就回头问夜溯风,“溯风,龙王好玩吗?”
她要玩龙王?!!!
夜溯风想了想,点头。
“那我们去龙宫,好吗?”
欧阳雨润才说完,夜溯风就隐身到她面前,小手抓住她的,拉着她坠入海里,欧阳雨润才觉自己掉入了海里,结果一眨眼,他们就到了龙王的水晶宫前。
她没见过这样快的法术,南海这么大,水晶宫离南海海边的海面很远,他竟然带着她一眨眼就到了。
忽然有点新奇了。
不过此刻更新奇的是……匆匆忙忙跑出来的……“溯风,那是龙王吗?”
龙王刚刚上前来,拱手作揖,打算拜见忽然驾临的冥神太子,结果话没说出口,欧阳雨润就跑到了他面前,纤细白嫩的指尖点了点他脑袋上的龙角,“哎?龙王,你这角能掰下来吗?”
龙王的话被堵在了喉咙,被她一句话吓的还不轻,这个姑娘是个神女,和冥神太子一起来的,他……
算了!
“神女,本王这龙角乃是身体一部分,若是脱落,龙身则不全。”
“哦。我听太上老君说,龙须可以炼丹,是真的吗?”
龙王心里:噗……
一口老血吐三升。
“老君他也就是说说,龙没了龙须,则少了威严。”
这太子来干什么?他就是带个神女来折磨他这一把老骨头的?
欧阳雨润觉得龙王这说法真稀奇,“龙王,我还没见过龙的样子,你能变出来,我看看吗?”
龙王觉得他好歹一方君王,被这么个神女颐指气使,太丢面子,可夜溯风忽然开口,“我也很想看看。”
欧阳雨润觉得找到知音,蹲下身握住夜溯风的两只小手,笑眯眯的跟他点头。
龙王:“……”
算了,变就变吧。
……
可事实上,变了后,欧阳雨润又想要坐在龙王身上,看他行云布雨。
夜溯风带着她去了龙身上站着,龙王又行云布雨,在南海下了一场雨。
他是不能无端下雨的,不过有冥神太子当挡箭牌,天界问罪,他也不怕,一句话就推给冥神太子了。
……
到了乌云散开时,欧阳雨润才笑眯眯的跑到龙王面前,他此刻还是龙身,她的小手点了一下他的龙鳞,很轻。
“龙王,你真好,谢谢你。下次我给你送礼物好不好?对了,我叫欧阳雨润。我是涅寒的女儿,礼物我就让娘亲带去凌霄殿送你,反正你们早朝时候要遇到。当然,如果我自己来南海,我就自己带。”
龙王立刻收了龙身,伸长脖子,面色震惊,打量她一番,欧阳至业和涅寒的女儿?
还真看着有点像。
“原来是郡主。本王荣幸之至,毋须郡主再送礼。下次郡主还想来南海玩,直接到水晶宫来找本王即可,本王带你去看南海别的水域。”
涅寒是天界的镇南王,所以她的女儿,就是天界的郡主。
“真的?谢谢你!那龙宫还有别的什么我没见过的吗?”
龙王眼珠子一转,心思一打,“本王还有九个儿子,各不一样……。”
“龙王,你的九子还要修炼,很忙,对不对?”
夜溯风把话接了过去,龙王这才想起来,身后还有一个冥神太子,回头,笑呵呵的点头,“对对对,不过郡主要是想来看,本王的九子会闲下来的。”
欧阳雨润是很好的搭档,反正夜溯风说什么,她配合的很好,不是专门的,而是她的教养所致,夜溯风基本上话里带坑,方向带对了,她就能往下掉,精准计算。
比如此刻。
“龙王,那不打扰你的九子修炼了,下次还是你带我去看别的水域就行了,娘亲说了,若已开始修炼的神明,中断是大忌。”
其实,这只对不死神来说是大忌。
龙王只是笑呵呵的点头,一脸慈祥的样子,欧阳雨润觉得龙王特别好,脾气好。
夜溯风心里还在琢磨,他怎么就没看出那老秃驴哪点好?这丫头还夸了一路……
……
出了南海,他们两个腾云回去的。
一大一小,并排坐在腾飞的云朵上,夜溯风问她,还想去哪里玩。
欧阳雨润想了很大一会,特别遗憾的摇头,“我想去很多地方,可是太远了,爹爹和娘亲就不让,他们说我现在太小,修为不够,走出去我被欺负,他们来不及救。如果我要出去玩,就一定要好好修炼,有能力自保,他们才放心我出门。”
“你想去吗?”
她摇头,“溯风,我现在不能去。如果我被欺负,爹爹会难过。等过几年,我修为再高一些了,等你长大几岁了,我们再去远一点的地方玩,好吗?”
“你希望我长大?”
“嗯嗯。你长大了,我们就能结伴出去玩了。这样娘亲和爹爹也不会担心我是独自出门。溯风,好不好?”
“那我现在长大的话,你会不会被吓着?”
夜溯风想,要他长大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前提是她这么点儿大,胆子也不大,别被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