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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打你了,你如果敢再说这种话,相信我,后果会比这还严重许多。www.Pinwenba.com”雷鸣言脸上有着一股戾气,叫人轻易不敢质疑他所说的话。
夜萱表情始终未变,但是脸上的笑容却微微变了味儿,那原本黑如玛瑙的眼珠子竟隐隐闪动着水光。乐雪儿倾慕雷鸣言,自然拿他没办法,这下子火气自然只能往夜萱身上撒,喝道,“你个死女人!”
夜萱在乐雪儿冲过来之前侧了侧身子,堪堪避过她抓过来的手,笑话,乐雪儿那护甲足足有一寸长,这要是抓到脸上不破相才怪!乐雪儿一时不察被夜萱躲了过去,直接撞到桌角,疼得差点没哭出来。
夜萱赶在乐雪儿再次发飙前开口,“乐姑娘,当初天雷阁一事我并非不知,不过不想与你计较罢了,你如果非要处处与我为难,那我夜氏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其实很早之前,当夜萱刚嫁给齐天磊不久,夜静故意被扣押在天雷阁想要陷害夜萱时,夜萱也怀疑那是雷鸣言对自己怀恨在心,同夜静联合起来想要陷害自己。可是在刚刚,夜萱突然发现自己错了。
雷鸣言看自己的眼神,从来都是爱意中带着包容的,也是这次事件更让夜萱意识到,雷鸣言根本不可能会害自己。
加上乐雪儿突然出现在这里,夜萱猛地想起那段时日有消息称丞相要到霍城微服私访,夜萱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也听闻那事是真的。而听说这乐雪儿也是跟着自家舅舅一起来过这里的……这时间怎么会如此刚刚好?夜萱可不相信世界上有如此巧合之事!
乐雪儿面色微微一白,那件事已经过去许久,她原本以为夜萱不可能会知道是自己在夜静背后搞鬼,却没想到夜萱居然全都知道!乐雪儿此刻才意识到夜萱或许真的是个不容易对付的女人,否则夜静又怎么会三番两次折在她手上。
可是要乐雪儿就此作罢她自然也是不甘心的,她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听雷鸣言道,“雪儿,你若是刚再出言不逊,我立即将你送回南方……”
这话比什么都起效 ,乐雪儿双亲并不同意她长久呆在霍城,早就催促着她回去,若不是她苦苦坚持,早就被送回去了。雷鸣言眼底一片认真,显然会说到做到,乐雪儿总算不敢再说什么了。
“你给我记着!”但乐雪儿到底不甘,狠狠瞪了夜萱一眼,这才摔了帘子出去。
“天色不早,我送你出去吧……”雷鸣言说着起身,开门将夜萱送到院子中。
“雷公子止步,夜氏告辞了。”夜萱并不想让雷鸣言多送,虽然别院隐蔽,但门口也时常会有百姓经过,若是让人瞧见他们在一起,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雷鸣言点点头,他自然知道夜萱的顾虑,不过他心中还有许多话想说,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萱儿,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他原本以为夜萱始终都认为他对她当初的决定心存怨怼,可是今日之事却让雷鸣言隐约觉得,夜萱其实是理解他的。不错,雷鸣言是非常想要得到夜萱,但是他不是个罔顾夜萱意思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因着夜萱那句“一女不嫁二夫”就放手让她留在齐天磊身边。
夜萱听到雷鸣言如此说,脚步不由一顿,她并没有回头,所以雷鸣言看不到她脸上微微悲伤的神情。彼时天上有一朵乌云飘过,阵阵清风吹拂夜萱的发丝,大雨好似马上就要来了。
夜萱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放在身侧的手微微用力收紧,“那又如何,信与不信,别无两样。”说完,并没有等待雷鸣言的答复,直接跨步出去,那背影竟有些仓惶。
大雨几乎是在夜萱跨上马车的那一刻就倾盆而下,夜萱捧起手炉暖了暖身子,口中吐出口浊气,紧闭的睫毛上竟挂着丝水渍。
雷鸣言一直站在雨中,夜萱临走时的背影仿佛还在他眼前飘动,他竟是如此卑微。每一次相见他都要更痛上几分,因为不知道下回何时才能再见,更或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没了下回。身子很冷,可是竟不上已经结冰的心半分,雷鸣言一直在原地,似乎与天地同立,直到视线模糊,一头栽倒在地。
五日之后,夜萱知会齐天磊之后便回到夜家,容氏来到夜家之后,拿出不少银两将夜家宅邸翻新。因着容丽要出嫁,夜家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
夜萱下马车,看到夜坤携着秦氏、容氏在大门口处接待宾客。夜坤看着倒是清楚利索了不少,容氏仍旧温柔如水,看着倒像是大家族调教出来的女子,秦氏眼下有乌青,神情看着颇为憔悴,想必这些时日过得并不顺心。
夜坤和容氏见到夜萱赶紧迎了过来,秦氏看向她的眼底有怨恨,但夜萱丝毫不在乎,只是将手中的贺礼递给容氏,“姨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容氏笑靥如花,脸上有受宠若惊的表情,赶紧接过去道,“萱儿,你能回来就是好的,千万别这么说。”毕竟夜家不能和齐府相提并论,夜萱又是出嫁了的姑娘,能回来是给了容氏极大的面子。
夜萱淡淡一笑,突然边上响起鞭炮声,夜萱几乎是下意识地心神一敛,脸上露出些纠结的表情。她刚想伸手捂住耳朵,手却被一只温暖的、软软的小手握住,容氏带回的小男孩仰着脸,天真地盯着夜萱看。
“姐姐,你害怕放鞭对不对?”那男孩小名宁哥儿,此时他软声软语,好像怕吓到夜萱一般,乌黑的眼睛将夜萱的容颜衬托出来,说不上来的让人心安。
夜萱眼眸深了深,那些不好的回忆竟像是长了脚似得蹿出来。她年幼丧母,自小就仰人鼻息长大,夜静又是个狠毒的,很小的时候就经常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想尽法子来欺辱夜萱。
当年夜老夫人有一远房亲戚来人,说是要北上去采购些物资,顺路游玩。夜老夫人想着府上两个孩子出门机会不多,想着让那亲戚带夜萱和夜静一同前往。后面由于马车太挤,便商量着只带一个孩子过去。
因着夜静是曾去过北方的,因此夜老夫人拍板让夜萱去。时值年关,出发前一天夜里,夜萱兴奋地睡不着觉,来到院子中散步,却不想遇到夜静。那夜静也是狠毒,居然吩咐下人堵住夜萱的嘴巴,将点燃的鞭炮丢到她裙子中去。
事后还威胁夜萱若是敢告诉夜老夫人就叫人打死她,夜萱彼时无依无靠,自然只能忍气吞声,说是自己贪玩被鞭子打伤,还因此被夜老夫人好一顿骂。
事后,夜萱伤口化脓,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而夜静理所当然顶替了夜萱,随同那亲戚去北方游玩了一回。
这事夜萱从未跟人提起过,只是每当沐浴摸到脚踝上灼烧的痕迹时,那些记忆便像疯魔般涌出来,也就是从那以后,夜萱再也听不得放鞭的声音。
夜萱并不想跟宁哥儿多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可那宁哥儿却是个较真的,抬手扯住夜萱的衣袖,挺了挺胸脯道,“姐姐不要怕,宁哥儿是个男子汉,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夜萱有些讶然,宁哥儿来夜府的时间并不长,她又鲜少回家,宁哥儿又岂会对自己如此袒护?这样想着,不由将探究的目光看向容氏,容氏会意道,“我平日里告诉宁哥儿,多亏了二小姐我们才能过上正常的日子,许是听多了,宁哥儿就记住了吧。”
夜萱点点头,见宁哥儿那天真的模样,心下也是一软,笑了笑,弯下身子道,“姐姐不怕,宁哥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男孩,宁哥儿会保护姐姐的对吧?”说着,果然见宁哥儿用力点点头,可爱的模样惹得夜萱直笑。
夜萱正和容氏说话间,觉得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扫射在她身上,她不由回头,却见夜静靠在门框上,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神情看着自己。
夜静彼时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衣裳,脸隐藏在阴暗中叫人看不清表情,只是那干瘦的模样却是怎么都隐藏不住,短短数日不见,夜静竟瘦成这般!可见她的日子并不舒心。
夜萱没想到夜静会主动过来跟她打招呼,“妹妹,你回来了。”只是简单的一句问候,夜静说完还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脸上的神情有些讪讪,而那头容氏却只是冷哼了一声,夜萱不由心下疑惑。
“嗯。”
夜萱淡淡应了一句,并不想和夜静多加纠缠,带着宁哥儿朝内厅走去。夜老夫人在厅中央,正和其他府的一些女眷说笑,见到夜萱赶紧朝她招了招手,“来,萱儿,快点过来陪我们说说话。”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夜老夫人并不太喜欢容氏,但是时间长了,见容氏只是想好生过日子,并没有别的心思,加上宁哥儿又是夜家的独苗,夜老夫人也总算想开了。
容氏这人十分聪明,她知道夜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但在府上却是说得上话的,因此请安照料得十分殷勤。夜老夫人因着心境好了,加上容氏照料得悉心,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比之前好上许多。
夜萱笑了笑,将眼底那抹复杂收起来,乖巧地在夜老夫人身旁坐下,听夜老夫人和其他女眷说话,她也不插嘴,只是偶尔应了一声。那宁哥儿似乎觉得这些人说话十分无趣,竟抽空偷偷跑出去玩去了。
喜宴很快开始,那容丽容颜倒是清丽和罗家公子也是般配的。夜萱虽然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总是不经意间瞄向夜老夫人的方向。夜老夫人似乎是疲惫了,坐在那里并未开口。
夜萱心神一动,起身对着夜老夫人道,“祖母,今日你应对诸事想必也累了,不如我先陪你回房休息。等容妹妹出嫁的吉时到了再出来热闹可好?”夜萱这么一说,容氏赶紧应和,柳祖母确实也累了,自然点头应承。
夜萱扶着夜老夫人走在花园小道上,夜老夫人长叹了口气,“时光如梭,一晃你们都为人妻为人母了,你小产之事我也听说了,只怪我夜家在霍城说不上话,也帮不了你什么,孩子你受苦了。”
夜老夫人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夜萱心下微微动容,知道这事也怪不了娘家人,赶紧安慰道,“萱儿在齐府的日子倒还顺心,至于孩子以后总会有的,祖母不必替我担心……”
夜老夫人听了这才作罢,夜萱今日陪夜老夫人回屋,其实是有些话想要问她的,她怀中还揣着那封信,她想亲口问问夜老夫人,她的娘亲是否还活在世上。
夜老夫人斜靠在床上,不由叹息道,“老了,真是老了,连这点力气都没有……”说着又朝夜萱道,“刚才宴会上的那些菜我吃着太油腻了,并没怎么动口,现在倒有些饿了,萱儿,你帮我去厨房弄点吃的来可好?”
夜萱眼神闪了闪,终究点了点头,“祖母等着,我马上就去弄。”说着推开门走出去,踏在地上的脚步故意弄得很响。走出一些距离后,竟轻手轻脚地倒转回来,靠在门边上,伸长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夜老夫人在床上正了正身子,朗声道,“你还不出来?”
接着就有一个年方二八的妙龄女子掀开帘子走了出来,那女子脸上还挂着笑意,手中拿到一封信,“祖母,方才那个就是我的姐姐?”
“信给我就好,你走吧……”夜老夫人并没有正面回答那女子的话,而是将她手中的信抽走,过了会儿用疲倦的声音道,“我知道你素来不满你娘亲将你锁在院落之中不让你出现在人前,但你要知道你娘亲也是为了你好?”
那女子显然并未将夜老夫人的话听进去,眼底闪过不满和怨怼,“娘亲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为何要我来替她担着,祖母不觉得这并不公平吗?”
夜老夫人并未同她争辩,只是呵斥道,“子不语父之过,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娘亲,不许你如此说她。好了,你可以走了,萱儿马上就回来了,要是和你遇上那就麻烦了。还有,你娘亲马上就带着你离开霍城了,这段时日你最好安分点,不要给我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