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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萱心中恨意十足,在她看来真小人都比伪君子好上许多,而宦佩显然是属于后者!但她面上却是不怒反笑,“既然你说上次冤枉我盗窃之事是你爹娘的主意,同你无关,那今日你为何要帮着夜静来诬陷我!”
夜萱声音不大,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容置疑的,她此言一出宦佩的身子轻微地摇晃了下,面上的神色居然又白了两分,笑意已经开始变得勉强,“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妹妹没有听懂。www.Pinwenba.com”
夜萱突然抬手将拂在手背上的纱帐撩开,眼底闪出抹冷色来,方才是她给宦佩最后一个认错的机会,既然宦佩如此不实诚,那便不要怪她夜萱不客气了!
“宦妹妹,姐姐想问你,那日在你院子里出事之后,你为何好几日都闭门不出?”夜萱本不想对宦佩如此咄咄逼人的,可是这是宦佩自己的选择,她 夜萱也无可奈何!
宦佩猛地抬头看向夜萱,在瞧见对方眼底的清明之后,有一瞬间几乎要以为自己的那些事情都已经被夜萱看穿。但宦佩知道越是这种时刻越是要保持冷静,因此打死不承认道,“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身怀六甲,自然不方便到处走动 。”
“是吗?”夜萱冷笑一声,“方才我一直想不通,府上新请的大夫同我也是有些交情的,缘何我怀了两个月身孕居然不自知。现在想来,府上能理所当然和大夫经常接触的,也就只有要安胎的宦佩妹妹你一人了。”
宦佩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夜萱一提到那事她心中就忍不住要感到一阵焦虑,难道夜萱已经知道自己的事了?不,不可能的,她隐藏得那么好,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夜萱将宦佩的神情全看在眼里,知道她并不打算坦白,心底的笑意更是冷冽,“你之所以要三番两次害我,不过是因为你腹中的胎儿已经掉了而已,我猜得对不对?”
宦佩听罢身子剧烈摇晃了下,她原以为可以瞒得过夜萱的,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没错,她千防万防,防着府上众位女眷,可是终究还是防不住人心。余氏在她最喜爱的檀香上动了手脚,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滑胎。
事后余氏将所有证据处理得干干净净,让宦佩找她理论都做不到,差点没恨碎满口牙。偏偏这个时候,她无意中听到大夫说怀疑夜萱已经有了身孕,不过胎象不稳,他要等确诊之后再告诉夜萱。
宦佩知道她其实是嫉妒夜萱的,凭什么夜萱什么都有!齐天磊毫不犹豫将管家之权交给夜萱,夜萱还被允许可以随意进出书房,这是连她都没有的殊荣!而如今,她刚失了孩子,偏偏夜萱就怀上了,这让宦佩心中非常不安。
“你如何得知的?”
宦佩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有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是那个该死的大夫倒戈了,否则夜萱怎么可能知道她没了孩子。更或许夜萱是因早就得知会被陷害的消息,因此今日才能逃过这一劫。
宦佩心里乱糟糟的,夜萱眉目清丽,眼底却有冷光,“那大夫并没有被我收买。”夜萱一眼看出宦佩心中的想法,嘲讽道,“你失了孩子这事,我也是方才才知道的。而今日你同夜静陷害我,若不是我反应快,只怕现在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夜萱面上虽然云淡风轻,但是心里到底也是有些后怕的,被最信任的人在背后捅了一刀,这滋味确实不太好受。
见宦佩一脸疑惑,她倒也不藏着掖着,说道,“你孕像并不好的,当日若水生产,你可是被吓得差点晕过去的。而今日,书房内的场景比若水房中的不知要可怕多少倍,你却无动于衷,所以我猜想你腹中的胎儿已经不在了。”
今日夜萱流产,雷鸣言断了两根指头,书房内的血腥味十分浓重,按说宦佩应该是受不了的,可是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甚至于顺着地上的血渍假装无意中发现夜萱躲在那后面,其心实在是可诛。
宦佩心下大骇,没想到夜萱竟观察入微到这个地步,紧抿着唇站在原地许久不说话。过了片刻却听夜萱幽幽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你走吧。”
宦佩竟一时有些茫然地看向夜萱,她就这样放过自己?宦佩方才虽然没说什么,心下却已经是思量万千,甚至于想到夜萱若是想将这件事闹大,找来齐天磊讨要公道,她该如何应对,可是听夜萱这意思,是不打算跟自己计较了?
夜萱扯了扯嘴角,神色中的疲倦怎么都掩藏不住。今日她痛失腹中胎儿自然是有恨的,只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的。
何况今日齐天磊的反复无常已经让夜萱寒了心,她必须要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日后该如何自处,该如何面对齐天磊。因此,现在最好的方法是按兵不动,而不是急着要找人报复。何况,有很多事情,即便她不动手,也会有人自投罗网去撞头,那她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夜萱见宦佩迟迟微动,不由又出口下逐客令。
直到从书房中出来后,宦佩还一直处于茫然的状态下,今日许多事都超出她的预料,夜萱的反应实在太过奇怪。但是想到自己那因塞着棉絮而微微隆起的肚子,宦佩突然又觉得夜萱的态度并不那么重要了,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事处理好……
书房内的夜萱,望着宦佩离去时背光的背影,许久之后才发出声冷笑,“你自以为聪明,却没想到总有一天要作茧自缚……可怜……可悲……”
说完之后转头朝向墙面,微微闭上眼睛,这才有抹清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仿佛无声的控诉。夜萱觉得好疲惫,那沉沉的睡意像是钟鼓般在她脑海中撞击,她一面睡去,可是却不安稳地做了许多的梦。
梦中,雷鸣言的两个指头在喷血,那温热的血将夜萱的整个衣裳都染红了。夜萱又回到小时候,有一次她在家中后院玩耍,突然来了个蒙面的女人,那女人将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夜萱,然后就只是蹲在地上哭……
很快画面转变,却是夜静和秦氏围着夜萱,劈头盖脸骂她的画面,夜萱沉睡中的眼睑一直在轻微闪动,显然睡得极为不安稳。
三日后,周家婚宴。
周家在霍城虽然有些地位,但是并不是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加上周家这些时日生意上频频受挫,这次婚宴的规模并不大。但是,差不多半个霍城的人都赶来看热闹了,只因周家二公子居然同时娶两个妻子,还是以正室和平妻的身份迎娶,这实在是闻所未闻!
沈白绢坐在新房之中,整张脸虽然涂着厚重的胭脂,但还是难以掩盖眼底的乌青,可见是彻夜未眠了的。她放在身侧手紧了又紧,想到夜静就在隔壁的房中呆着,她真是恨不得立即冲过去将她千刀万剐。
沈白绢正兀自出神着,却突然听到门外丫鬟的声响,好像是有人来访,果然很快就见贴身丫鬟推门进来,脸上有惶恐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小姐,齐府上夜氏说是想来看看您,不知道您是否要相见?”
沈白绢眼眸中迅速闪过抹恨意,犹豫了下很快道,“你去叫她进来。”这里是周府,她就不信夜萱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夜萱从门外款款而入,由于刚小产不久,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看着倒是比以前清瘦了不少。到底是个下不了蛋的母鸡,沈白绢冷笑一声,“夜氏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望我?你失了孩子,不该好好呆在家中养身子吗?”
沈白绢心思歹毒,一开口就直接戳向夜萱的痛点。夜萱神色不变,像是没听到沈白绢的话一般,只淡淡道,“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我特意过来道一声恭喜,往后你和我姐姐共事一夫,定要和睦相处才是。”
夜萱干净利索地给予反击,沈白绢气得浑身发抖,不由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俩姐妹心肠都好歹毒,先是陷害我在先,如今又如此羞辱于我,夜萱你给我记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如果不是碍于外面宾客太多,沈白绢真想上前撕裂夜萱的脸。夜萱却只轻轻拍了拍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露出浅浅一笑,“对了,差点忘了,我今日来便是要送沈妹妹一句话。那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希望沈妹妹好自为之吧……”
夜萱说完就带着熙儿头也不回地从新房里出来,很快身后便传来碗碟打碎的声响,夹杂着沈白绢的咒骂声。熙儿皱眉,心底不安,“二小姐,这沈小姐真是泼辣,按说她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了,你何苦再来刺激她。”
熙儿并不是心善,而是觉得沈白绢并非善类,害怕夜萱将她惹急了之后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夜萱却摇了摇头,叹口气道,“熙儿,你太不了解沈白绢了,她如此记仇,即便我不今日不说走这番话她也会为难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熙儿张大嘴巴想要反驳,后面发现夜萱说得有道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安静地跟在夜萱后面。
夜里,参加完婚宴之后,齐天磊留在周家和其他男人们聊时下政事,齐府诸位女眷因着乘坐不同的马车,便各自回府。夜萱靠在马车窗户上,眼神飘渺不定,窗外风景不断在变换,她似乎陷入深思之中。
熙儿也昏昏欲睡,却突然听到夜萱大喊一声道,“停车!”一个激灵吓得瞌睡都没有了,好在车夫反应快,将马车缰绳勒住。熙儿迅速掀开马车帘子,在看到外头的店面之后变了变脸。
“二小姐,这地方乱得很,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熙儿不知道夜萱为何会让车夫在这个地方停车,但她直觉地感到有些不安,若是让人知道她们来了这里,那就太可怕了!
夜萱却恍若未闻,只是盯着店面那里几盏大红的灯笼出神,过了会儿嘴角牵扯了下道,“沈小姐既然如此看得起我夜萱,我自然要送一份大礼给她,希望她不要太感谢我。”
夜萱说着已经掀开帘子走了下去,熙儿一脸惶恐,犹豫了下还是跟了过去。熙儿追上夜萱的时候,她已经来到店门口处,一个浑身是冲人香气的老女人迎了出来,见来者是个女人有些惊讶,但她到底混迹世道多年,心底虽然惊讶,面上却笑得越发殷勤。
“这位夫人,请问老身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那老女人的笑容谄媚,眼角的皱纹怎么都藏不住,看着有些骇人。
夜萱却仿佛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霍城的民风淳朴,但是重男轻女的现象也颇为严重。他们对女人的要求严格,但对男人的容忍度却要强上许多。比如眼前这琉璃阁,里头接客的都是男宠,专门用来伺候那些有断袖之癖的男人。
“给我找个男宠,要求是……”夜萱附在那位妈妈耳边,如此这般地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听得那妈妈是脸色大变。
“看这位夫人说的,我这儿哪里有这样的人,你这么说可就折煞我了!”那位妈妈神色间有惶恐,只当夜萱是过来拿她开刷的,心下不由提高了戒备,语言间也没有方才那么热情了。
“妈妈,你就不要隐瞒了,大防你们这种地方,总不缺那种人的,你放心,我不过是有所需要罢了,自然会为妈妈保密的。”夜萱眼神笃定,知道那位妈妈不过是不放心罢了,出言抚慰她。
但那位妈妈到底不是个肯轻信他人的人,急忙摇了摇头道,“这位夫人你请回吧,我这里是真的没这样的人!”
说着就要往店里去,夜萱朝熙儿使了个眼色,熙儿会意,上前将一锭沉甸甸的银两悄悄塞到那位妈妈手里,“妈妈放心,我们将人带走了,他日出什么事也落不到你头上来,你就当帮我们这一回吧!”
那位妈妈悄悄掂量了掂手中的银两,终究牙一咬道,“那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后头领人,可千万别让别人知道啊!”
“这是自然!”夜萱笑靥如花,留下一个下人在琉璃阁候着,自己则带着熙儿率先回到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