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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子的伤依然沉重,每天不能长期劳作,他必须长时期地保持半躺半卧的状态,好在这种半躺半卧并不影响他的阅读,只要有阅读,他的精神便没有太过苦闷。此时,方明早已熟透蜂场的若干事物,具体养蜂实务,参加不多,加之刘五视之如亲兄,早晚都会跑来蜂场相伴,蜂子的日子过得极为充实。
这一天,蜂子正在蜂场忙活,从小路上上来了一个人,此人40多岁的年龄,圆脸小眼短脖子。见了蜂子,远远就给蜂子微微地鞠了一躬。从他鞠躬的姿态上,蜂子心中一震,因为这种鞠躬的方式是日本人所特有的,但他也并没有太过大意。因为,此地并非战区,加之此人年龄过大,也不是日军斥候兵之类的兵种。随即听到那人用略带京腔的声音问道:“老乡,我想问问,从这里进山有几条路可走?”
“听口音,你是北方人啊?”
“哦,北平人。”
“你一人来到这里,可是走得不近呐。”
“现在国家动乱,我也无心家业。就想学学徐霞客,多来这名山大川走走,写写游记,图一个自娱自乐。”
“哦,你喜欢当代的徐霞客,这倒是个好事,不知《徐霞客游记》可曾看过?”
男人一听,没有接话,而是重复地又问道:“老乡,这进山有几条路啊?该怎么走?”
蜂子说:“你如果看过《徐霞客游记》给我讲讲,他来没来过嵩山呀?我家穷,无钱卖书。”
那人仍然不接话,追问:“我回来再给你讲,这里可有进山的路径?”
蜂子只得说:“这少室山自古以来就没有路进山的路,都是野路,荒山有些地段是人,兽都难以攀爬上去。因此,此处的少室山,在宋代以前可以说就是人迹罕至之处,到了近代,才有些人借助现代工具,能够攀爬进山,有些路段依旧无路可走,进不了多远,便都是绝路。”
那人又说:“我感觉从这个方位往前走,应该就能够走到少林寺这个方位吧?”
“方位大致是对的,但从此地进去,确实无路可走。”
那人冲锋子笑笑说:“我喜欢冒险,我去走走看看。”
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蜂子也不再多问,忙活自己手头之事,但他心中已经起了疑心。
他知道此地是无路可走的,除非他是像驴子哥那样的人,才能在这山中进行攀爬进山。蜂子,把他的斜靠椅调了一个方向,面对着山谷,坐下来看书。
天黑以后,他把一两个马灯挂在自己椅子后面,那条日本秋田犬静静地卧在蜂子的脚前,蜂子看着书,时不时地,向山谷深处观望。
果然那个人从山谷里退了回来,往蜂场这里走来。秋田犬机警地站了起来(那人第一次来时,狗狗跑出玩,不在场),蜂子用手阻止了,为了不惊扰这个人,蜂子叫方明从另一条路走,把狗送到刘五所在的蜂场。
那人走过来以后,对蜂子又像先前那样弯了一下腰说:“早该听你的,此处确实无路可走,我险些掉进了悬崖,应该听你的才是。”
蜂子笑笑,不语。
“我走了一天,饥渴难耐,能否给我些吃的东西,我这里有钱。”说着摸出了20文铜钱,放在了蜂子的身旁边的小方桌上。
蜂子说:“我行动不便,腰部有伤,帐篷内有些吃的东西,木桌上面放了一些吃的,你拿去吃吧,钱我就不要了。”
男人说:“唉,养蜂现在已经不比过去了,现在都有白砂糖的糖厂,机器一开,雪花一样的白糖就会流下来,多得很,现在蜂蜜已经不如过去那样值钱了,我吃你的,一定是要给钱的。”
说着,便走进帐篷,也不客气,拿着刘五中午送来的米饭,便吃了起来。边吃还边夸:“我自进入河南以来,很少能吃到的香米,这种米真是香,好吃得很,有点儿像东北米的味道。”
这句话又引起了蜂子的警觉,追问道:“大哥,从那个方向来河南的,”
“湖北。哦,我是先到湖南,又到湖北,最后才来河南。”
“东北那么远,你也去过。”
“去过我去过东北很多地方,你这米,吃着怎么有些像东北吉林通化的米呀?”
此言一出,蜂子便不再怀疑此人的身份,这米确实是来自通化。通话车站上的认知的厨房帮工张保岭与蜂子关系甚好,每年都会往巧姑家里寄100斤大米。好朋友。都会给她寄100斤米。尽管邮费很贵,蜂子每年都照单全收。把收的上好蜂蜜寄给王保岭,几年来,年年如此。
他自从开始一个人的抗日战争以来,巧姑牵挂他的身体,时不时,就会从家里往蜂子的住外处送来好吃的东西,知道蜂子喜爱吃米,每次都会送来一些,因蜂子居无定所,多次写信,不让巧姑再送,但巧姑不听。知道蜂子又来了嵩山之后,叫上弟弟还跑来二次,第二次把比了化三,方明和刘五脚样的布鞋送了来。
巧姑对蜂子的好,是全方位的,如春雨一样润物无声,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之中完成。让人看着像是无心而为,实则是处处留心,心思缜密。
“哪里的米我不知道,只是我表亲家东北有亲戚,每年回来会带一些,我不知道通化是在什么地方。”
那个人很善谈,看着傻乎乎的,有些可爱。他把米吃完,喝了些水,算是满足了口腹之欲。坐下来,问蜂子:“如果用最快的速度从这里直接走到少林寺,真的就没有其他的路了。”
蜂子说:“问个路,我又不赚钱,如果有路能不告诉你?我在此地年年放蜂。自然知道每一条走通向少林寺的路,我可以保证,从这山中没有路径可以直通少林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