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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越凯尝了她的水,在她回到京城当天夜里,在她的床上。
害羞吗?有点。
更多的是忘乎所以的爽,灵魂好像脱离□□,在一片浩瀚无垠的世界里,飘飘荡荡。
那天晚上折腾到半夜,因为她实在累得不行而宣告结束。
睡着前,她仅剩的最后一点意识,想的是,是否要给周越凯一份家里的钥匙。
睡醒一琢磨,估计大少爷更喜欢住在自家寸金寸土的大别墅里,所以她没给。
除非哪天,他主动开口找她要。
日子周而复始。
早上照常去学校上课,从她骑车进学校开始,有不少人或直接,或间接地看她。
戚烟没在意,把自行车停好,上锁,进教学楼。
上午有公共选修课,跟其他专业的学生同在一间阶梯教室里。
梁紫子发消息跟她说,她睡晚了,叫她帮忙占个座。
戚烟把包放在隔壁空桌上。
课上了五分钟,梁紫子“哒哒哒”地跑了大半条走廊。
取得教授同意后,跟只狐獴似的立在门边左右观望,找着戚烟后,立马风风火火走过来,叫坐在外侧的同学挪挪腿,把她放进去。
戚烟把用于占座的包拿回来,抬手扶着额,挡住大半张侧脸,想装不认识她。
LV包被随手甩到桌上,梁紫子在她旁边坐下,拧开一瓶矿泉水“吨吨吨”地灌。
“去美国领奖的感觉怎样?”梁紫子抹掉嘴角的水渍,悄声问她。
戚烟耸了耸肩:“就那样。”
“我听左嘉石说,你当时很激动,迫不及待要把证书拍给周越凯看。”
左嘉石这个大嘴巴。戚烟无语道:“他怎么跟你说这个?”
“你少听他胡说八道。”戚烟撇撇嘴,指背托着下颌,“他只是被你爸妈叫多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没话找话,瞎几把扯。”
梁紫子愕然看她,“你在帮左嘉石说话?”
“……”戚烟差点忍不住想翻白眼,“我这是在安慰你。”
她夸张地说:“哇!我真有被安慰到耶。”
分贝有点大,附近一圈人回头看她们。
台上的教授点名梁紫子回答问题。
梁紫子就没认真听过课,哪儿答得上来,扯了扯戚烟的袖子。
教授看到了,叫戚烟起来回答。
戚烟刚刚跟她聊得挺忘我,也没听讲。
两人并肩站着,直到第三个人起身回答问题。
那人回答完,教授有意提了一句:
“徒有其表是浅薄粗鄙的,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流失,唯有日积月累的知识底蕴,才能挖掘思想的深度,拓展思维的广度,增添生命的厚度。”
戚烟二人表示虚心受教,教授让他们三人坐下。
一节小课结束,戚烟打开购物网站,一页又一页翻着。
梁紫子问她干嘛。
“我在找着精神食粮,试图挖掘思想的深度,拓展思维的广度,增添生命的厚度。”
戚烟回她,拇指悬在《时间简史》这本书上,犹豫再三,熄灭了手机屏幕。
梁紫子翘起二郎腿,玩手机的空隙里,瞥她一眼,“买完精神食粮了?”
“周越凯那儿的书挺多的,我借他的看就行。”
“都还没结婚呢,这么快就成夫妻共有财产了。”她打趣她。
戚烟摇摇头,“早知道不安慰你了。”
“我跟我那朋友说过了,下个周末吧,我们仨见个面,喝杯咖啡,好好聊聊工作室的事。”梁紫子说,视线没离开手机屏幕。
她最近痴迷吃鸡这款手游,戚烟知道的。
“可以,到时候你把具体的时间地点发给我,出门前也记得叫我一声,我怕我忘了。”
“OK~”梁紫子操纵着人物躲进草丛中,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进,“戚烟,其实,昨晚我跟我家里人吵了一架。”
“嗯?”
“我觉得我在家里待不久了,打算在跟家里人彻底闹崩前,先给自己准备好后路。”准星透过窗口瞄准蹲在房里的人,梁紫子秀了一波十分漂亮的一枪爆头。
戚烟听到她低低地吹了声口哨。
她完全没有跟家人决裂的担忧,看着挺开心的,甚至还能笑着说:“要是我画不好,以后就要回家继承家产了。”
关于梁紫子的情况,结合她透露出的部分信息,戚烟大抵是能猜到的。
她是家中独女,父母不支持她搞艺术创作的路,哪怕跟左嘉石有点交情,也不会让他拉她一把,相反,一直在寻机打压她。
要是梁紫子跟家里闹翻,出来自立门户,肯定少不了经受磨难。
戚烟作为她的同伙,届时跟左嘉石的合约也已到期,估计她未来的道路也会受阻,变得举步维艰。
“但我觉得你画得挺好的,比我认识的很多人,画得都要好。”戚烟说。
“嘣!”一波极限操作后,又收获一个人头。
梁紫子停下手上的动作,偏头看戚烟。
她右手执笔,低着头,在纸上写着东西。
从侧面看,她的睫毛很长,轻缓地上下扇动着,一头蓬松卷发扎成高马尾,发丝被窗外的阳光照射,笼着一层金棕色的暖光。
身上是件白色长袖连衣裙,布料反射出朦胧白光。
忽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梁紫子勾唇笑了笑,眸光往窗外瞥。
春日和煦,高高的蔚蓝天空中,一架飞机穿行而过,留下一道清晰的航空云。
比起梁紫子被家里人赶出来,更早到来的,是校园宣传片和微电影的流出。
戚烟许久没上过校园论坛,也没关注校园的公众号。
视频是在周一发的,等她发现,已经是周五了。
不论是宣传片还是微电影,关于她的画面都只有短短两三秒。
偏偏那两三秒,把她从头到尾拍了个一清二楚。
论坛里,众人把她的事又提了一遍,最近一则“HOT”贴里的最后一句是:
【天天扒着人家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放,烦不烦啊!有本事扒点新料,OK?】
至于公众号,因为留言是需要官方在后台操作才能放出来的,所以看着还挺干净和谐。
这两条视频被校园官方账号上传至各大视频平台。
A大好歹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排面必须有。
尤其这一次拍摄的内容很精,分量很足。
出镜的几个人要么是校内外小有名气的,要么颜值足够高,加了一层厚厚的高颜值学霸的滤镜。
张芷荷跟李乔妤都出镜了,两人都是甜妹长相,前者因网红采访视频而火过一阵,后者打小就被冠上“天才美少女画家”的头衔。
戚烟竟在这种情况下,因为短短两三秒的镜头,杀出了另一条路。
【前凸后翘大长腿,姐姐杀我!】
【她最后瞥向镜头时,嘴角是不是在上扬?挖槽,好像电影里的恶毒反派(褒义),看着好酷好带感!】
【总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
很快就有人扒出她的信息,回复了那条“管家,三分钟内,我要她所有资料”的评论:
【她是我校美院的戚烟小姐姐哦~】
“戚烟”“美院”“7YAN”“油画家”等词汇一组合,再加上之前#7YAN的画#曾在微博上过热搜,很快,她的微博就被人扒出来,挂在了评论区里。
赞很多,被顶得很高。
戚烟切进自己的微博一看,她的微博已经被攻陷了。
最新那条微博,还是上次她去美国领奖时拍的,只是随手拍了下展厅,没有配字。
【怎么一张本人照片都没?爆照爆照爆照……】
【真的是A大美院的戚烟吗?】
【从#7YAN的画#里搬来的糊图。[图]】
回复:【感觉是有点像。】
……
因为这件事,戚烟的热度再次被炒起来。
左嘉石把她的简介发给她,里面包括她所获得的协会会员头衔和参展经历等,要她挂在微博上,还劝她抓紧机会,好好经营一下自己的微博,以后她要真单打独干,粉丝资源对于她来说,还是蛮重要的。
戚烟没答应。
A大的招生宣传无疑很到位,#各大高校招生宣传#的话题因此被带起来。
有人在模仿他们学校的招生宣传,尤其是模仿戚烟懒坐在画室里给人当模特,冷眸瞥镜头的那一幕。
连带着短视频平台发起了“画室超A御姐”的挑战。
突如其来的爆火出圈,带来的不是受宠若惊,而是惶恐不安。
捧得越高,摔得越惨的道理,她懂。
她也知道,自己原生家庭的情况摆在那里,披着马甲远比被人扒干净要安全无虞。
但不知道是哪一步开始走错,她现在完全躲不起来。
有一次出门去菜市场买菜,甚至还被人认出来,直接问她是不是网上那个特别火的A大美院的戚烟。
一周后,就在戚烟的马甲和历史几乎被扒了个干净,人人都在网上传她照片,明里暗里问她是私生女的事是否属实,问她是否真的是援丨交女的那个晚上。
梁紫子给她转发了一条微博。
戚烟当时瘫在沙发上,两指夹着一根烟,慢悠悠地抽着,脑子纷纷乱乱的,想着该怎么解决网上那些破事。
收到梁紫子的消息,点进去看。
战战兢兢过了两三个月,那两个男生的报复到了。
他们在网上爆戚淑仪的视频,还冠了个极其挑逗人的标题——新晋御姐网红的女星妈戚淑仪生前珍贵片段。
本就脆弱的神经瞬时绷紧。
“艹!”戚烟气到爆粗,手在抖,香烟在烧,燎上她的手指,她被烫了一下,把烟蒂摁进烟灰缸里。
手指生疼,心脏揪紧,她自虐似的翻看底下的评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生怕错漏哪个人的丑恶嘴脸。
他们说着“新晋御姐网红”是不是戚烟,说着戚淑仪生前拍过的三级片以及她曾被谁潜规则,说着她们跟李家的纠葛。
他们是那么的随意,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总以为不会有人在盯着他们,不会有人把他们那些胡侃当真,不会想这些话会对某个人造成伤害。
戚烟恶心得想吐,胃里翻江倒海。
再往下翻评论,一刷新,这条微博被删了。
揪痛的心脏蓦地一沉,她再去搜相关字眼,已经搜索不出任何东西。
当下就明白,是前几天就跟团队出国搞学术交流的周越凯,在私下搞的鬼。
他说过他会看着她的。
直到现在,那条短信的截图,都还留在她的相册里。
她决定把那两条短信截图换成壁纸,再也不改了。
就算会被人发现,也不要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