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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端心中着急无比厉声呵斥吕氏父子:“让开,都不要争了!即便吸毒,也得划开伤口,只是蹭掉一层皮,如何能吸!”
“不能划脸,总得一试!”谁知吕仲寸步不让,将让攥住了赵端的手脖子:“肆子,快为端木氏女吸毒!”
赵端彻底出离愤怒,怒吼:“这就好比脸被蚊子咬了,不切开疙瘩如何去吸毒!好啦,归根结底和端木氏联姻不就是为破解天雷之术,人要是死,你们啥也捞不到!”
一嗓子倒还真把吕氏父子两人激醒了。
吕仲手陡然松开,退到一边小声叮嘱赵端:“开口小一些!只要能将毒吸出来,我等皆可去死!”
可悲啊!滑台吕氏也是方圆百里大家门阀,然而性命也如草菅一般,说要献出去,就要献出去。
时间不等人,眼见端木孟姬脸色青黑,抽福无力,气息变弱,赵端心急火燎,哪还管身边啰啰嗦嗦的吕仲,一剑切下去,切出了一道寸长的口子。
端木孟姬小脸上立时淌出了一股暗黑的血流,不过由于下手过轻,伤口不太深,出血并未持续。
就在赵端欲要再竖切一下完成十字切口时,吕仲再次攥住了赵端的小胳膊:“少主,不可啊,再划脸真就毁容了,老夫用嘴来吸!”
“父亲,让我来吸……”
我去,吕氏父子又争执了起来。
看着端木孟姬紧闭的双眼以及愈发微弱的呼吸,赵端心如火燎怒,暴喝道:“和端木氏联姻不就是为了套取端木胜口中的天雷秘方吗?我就有天雷秘方!耽误了救人,我用天雷轰死你们!”
赵端这一嗓子暴喊,立时让吕氏父子两人愣住了,吕仲痴痴问道:“你晓得天雷之术?”
赵端没搭理他,趁机甩去吕仲的老手,紧捏剑刃,稳准狠的又在端木孟姬脸上切了一道。
顿时血流从端木孟姬脸上汩汩淌了出来,赵端辅助以捏挤,同时喝斥发呆发愣的吕仲和吕肆还有琴女:“快为我准备清水细盐,烧开清水,为我准备软和帛布,还不去给我操办!”
赵端眼中尽是焦躁之色,灰蒙蒙的瞳眸瞪视起来,颇有一种威严之势。
吕氏父子以及琴女全被赵端的果断和犀利慑服,慌忙爬出密室,操办赵端需要的物什。伤口挤出的血色趋于正常后,赵端这才住手,可端木孟姬并未因此而有所好转,依旧昏迷不醒。
将细盐化人热水之中,用来冲洗端木孟姬的伤口,填塞以纱布用来导留残余毒血,这也是赵端能想到解毒的全班办法了。
赵端想到了寻找解药,不由摇摇头,这种小说的情节现实中哪会有?若真有解药,那么后世多中毒患者也不会一到医院就被安排去洗胃注射各类血清蛋白了。
不过仔细观察,端木孟姬气色和呼吸似乎正在慢慢好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寄希望赵端自身免疫机能解毒。
“箭手,可曾抓到?”赵端闲下之后,扔抱有一丝箭手有解药的希望,关切询问一旁搭手帮助赵端的吕仲。
吕仲和之前判若两人,似乎陡然苍老了十数岁,忧虑的说道:“一人自刎而死,一人已逃!此地也已不可久待,万一楛矢石砮箭手身后主人是公子傒,他很有可能会派遣大批死士前来!”
“那就快些转移!”赵端也见过公子傒那群赴死之士,若他们闻讯而来,那就又是一场血战。
吕仲眼神充满期待之意,盯视赵端问道:“少主,老仆想问你一句,你适才所言是真的吗?”
“我说啥了啥是真的?”赵端疑惑问道。
吕仲眼神流露出失望之态,干咽一口唾沫,耐心问道:“就是少主所言,你也懂天雷之术之言?”
原来是这句话啊!自己这才记起适才万分急躁之下脱口所言。
这是个天大的秘密啊,自己真就口不择言说了出来?
回头看看昏迷不醒的端木孟姬自己心有愧疚,既然说了,那就说了吧,总不能让小女子一辈子替自己挡箭吧!
那这就还是个男人吗?
“是!”赵端点头说道:“我懂天雷之术,端木胜临死时传授给我的!”
吕仲突然激动起来,握住赵端的手臂惊讶说道:“你说什么端木胜已死!”
“不错,六月前,我等被韩非关入炉窖之中,若非端木胜利用天雷炸开炉窖,我等也就早已化成了灰烬,他临时前交代我照顾其女,小子这才和端木氏女休戚与共!”
赵端说此话时,脑海中陡然浮现了适才端木孟姬奋不顾身决死搭救自己的坚毅神情,体内热流立时就汹涌澎湃了起来。
素来果断的吕仲也开始婆婆妈妈了:“真的?此事关系重大,你可不要欺骗老仆啊!”
赵端的心脏突然震颤一下,望望火光下昏迷不醒的端木孟姬,从来没有过的心急,希望她能快点醒来,假扮她的仆童,帮助她一起领导织工缝制热球囊……
难道希望端木孟姬醒来,仅仅如此?
初识端木孟姬时,她曾满腔热忱的帮自己和养父吕伯乐出头,面对韩人的死士,端木孟姬提起门闩博斗,繁阳那夜端木孟姬几次搭救自己。今日一早,为给自己报信,驾着热气球就升空了,适才救他,自己嘴角崩裂,她是那般心疼关切……
眼前浮现一幕幕过往,赵端只觉胸中愧疚之情犹如洪水泛滥便直袭心头。
人家只是个小女孩,而自己心理年龄足可做他叔叔父亲,这是这么多天的交往,除了报恩,自己从未有过一次耐心十足的关爱。
也许是因为自己从小与隐于荒野的弃人为伴,养成了孤僻的性格,也许是自己太过焦虑,忽略了和女孩子交往该有的细腻。
电光石火之间,赵端惭愧的无地自容,再想着去用端木孟姬为自己挡箭,那自己也就太不是人了!
做人不能老鸡贼,太鸡贼,自己都鄙视自己,今日差点害的端木孟姬身死,如果端木孟姬真的为此事而是,自己岂不内疚一辈子。
既然说漏嘴了,那就坦坦荡荡公开得了。
想及于此,赵端憨憨笑道:“太公不信,待会儿,搞个惊天动地的大动静让你看看如何?”
吕仲神情介乎半信半疑之间,亲昵说道:“悄悄的,让我一睹便是,若是世人人人皆知你拥有天雷之术,恐怕就要深陷漩涡之中……”
就在这时吕肆惊慌失措下到地室,惊恐说道:“大,事情不妙,撤于乱坟岗之中的诸位兄弟来报,发现大批武卒携有距来蹶张弩弓从西而来,眼看就要抵达乱坟岗!”
吕父惊恐问道:“来敌,有多少人?”
吕肆说道:“足有千人不止!”
吕仲又问:“卫君可知晓这一情况?”
吕肆焦急说道:“知晓,他已派人前往繁阳城以及西河荡阴魏军大营请求增援,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即便临时召集民壮恐怕也来不及了!”
“如今卫君带有多少人?”
吕肆差不多就要哭了:“百十多人,算上一众宗师学子,我方也就三百人!绝非他们的对手!”
吕肆之父吕仲喉道:“那还愣着干啥,掩护少主还有端木氏女,速速撤离啊!”
赵端挥手阻止吕仲要搬昏迷的端木孟姬:“不必逃遁!即便我等有一百人,也足有击退来敌!”
“啥?”吕肆不可思议的看向胸有成竹的赵端:“你憨了吧?”
“不可对周王子无礼!”吕仲当即呵斥出言不逊的吕肆。
“给我上来,带上你的人,我来教你们如何干退来敌!”赵端说着话便爬出了地室洞口。
在疑惑之中,吕氏父子跟着赵端来到乱坟岗之中,被杂草树木所掩盖的一座青石砌围成的半球顶的坟穴前。
赵端清理了地上横七竖八的朽木之后,来到坟冢前,蹲下身来,掏出坟冢上的一块青石,手伸入里面,传来嘎吱一声响。紧接着轰隆一声,坟冢前的空地升腾出一片土尘,尘土散去,一方坑赫然在目。方坑之下码放着整整齐齐的数口大箱子!
赵端命令吕肆:“将所有箱子,悉数搬出来!”
所有人无不惊奇,吕仲问道:“箱子之中是何物?”
赵端摇头,自信满满说道:“只是一种弩弓,取出来一看你就晓得威力不输天雷!”
吕氏子弟将墓穴之中二三十口箱子悉数搬运上地面,打开箱后,便看到一种大匣子奇怪弓弩。
“老夫头一次见这种弩弓!”吕仲好奇把玩。
赵端拿起柄,从其中一口箱子之中取出十支八寸长的铁矢,当着众人的面一个个排列整齐放置于弩弓上的箱匣之中,而后拉动输入杆,对着远处的一颗大树,便扣动了扳机。
初始众人还不以为意,从第二发直至第十发连续不断的放箭,令在场所有人都张大的嘴巴。
“世上还有如此连发弓弩?”吕仲惊呼道。
赵端淡淡说道:“一共八百具连弩!”你们一共八十人,一人带上十具,或躲于坟穴之中,或躲在大树之后,纵使来敌有万人,又有何惧?”
吕仲长吁一口浊气,挺直了腰杆说道:“好!老夫一下有了底气,诸子,还不速速熟悉此弩,应对来敌?”
赵端又说道:“既然他们是为杀端木氏女而来,那就必须让他们领教领教天雷的威力!太公你随我来!”
吕仲惊讶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此处就有天雷?”
别人对乱坟岗敬而远之,而自己却亲近的不得了,从小,玩在这里,长在这里,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埋葬有可亲可爱的侯太公,也是自己的军械库和火药库。
整个乱坟岗其实就是个火药库,躲避卫君抓捕的日子里,自己整日都在研磨火药粉末,磨了很多,为了害怕被鬼火引燃,自己特地分开藏储在不同的坟冢之中,取用的时候挖出便是。
赵端来到乱坟岗中最大的坟穴之前,墓碑之上赫然写有“周人侯赢之墓”,吕仲神情一凛,跟着赵端叩拜。
赵端诉苦道:“太公啊,小子好想好想你,世上也只有你对我好,别人都撺掇我复辟周室社稷,只有你希冀我平平安安过一生,唉,难啊!以前以为活在这幽暗的墓室之中是一种苦难,现在我才发现那日子已求之不得!”
赵端半真半假的哭诉,却引起了吕太公的共鸣,老先生竟然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哭了起来:“老兄,你走了,彻底解脱了,可我这未亡人,却整日不得清闲,每时每刻都在为主公的性命担惊受怕,每日都在为恐不能完成老主的托孤之命而自责!做人难啊!”
这时代的人,和活人之间满嘴没有真话,可对死人却有着天然的敬畏,自己所言半真半假,无非是和吕仲交交心,随着老先生既然眼泪哗哗的流了起来,这反被人家感动了一番。
赵端抹了把没有的眼泪,钻入旁边坟穴的一方盗洞中,不大一会抱出两个陶罐。
“这既是天雷,是我所制,待会儿敌贼来了,放上一罐,就会惊天动地,声音大是大,可威力却非我们想象的那般劈天裂地!”
所抱天雷,根本就不纯,比例也不精确,除了听听响之外,还真没有多大威力。
赵端之所以弱化天雷的威力,那是担心有朝一日火药之术被破解出来祸害苍生黎民。
有了天雷,吕仲底气更加足了。
依照赵端吩咐,吕仲在前往社庙的必经之地上,升起一堆大火。
就在大批不明身份的武卒赶来时,火堆之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同时伴有直冲云霄的黑烟,这一幕令所有疾奔而来的武卒惊骇不已。
吕仲随后出现在黑烟之后,暴喝一声道:“这是警告!若你们执意强来,我等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还未等黑压压的武卒反应过来,吕仲俯身将怀中的一尊陶罐放在地上,抽身而走,随即又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千余众来势凶猛的武卒更是面无血色。
“为何不全歼了他们?”吕肆疑惑不解问道。
其父吕仲手捻须髯欣慰的看了赵端一眼说道:“周以文命立世,我等听令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