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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胥牟回想东方析神祝巫冥的死,便不由想到了陶魂御道,他那诡异恐怖的魂杀之招,还有手持钟铃的仇人,易容女。
巫宾的痒状越来越重,呻吟不断,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巫氏与伊氏相互算计,明明诸般不和,却为何要联手对付我戎胥?”
“哼,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嘶~你一个偏荒子弟,又怎会懂得朝室大人们的想法,嘶~痒~好痒~哪里有永远的敌对,不过是大家在灭你戎胥之事上,利益相合,暂时默契罢了,啊~”巫宾痒得一阵龇牙咧嘴,不时发出怪声。
“是羡王授意,还是你两家与周国暗地里的合谋?”戎胥牟一边回忆,一边追问道。
巫宾忽然醒悟过来,惨然一笑,“你恐怕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对吧?真当我蠢吗!”猜到自己有死无生,反倒硬气起来,忍着剧痒反唇相讥,继而沉吟。
片刻后,决绝道:“解去这该死的毒痒,你问甚么我都告诉你,只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痛快可以给,毒痒,劳烦你忍一忍吧……你帝神教灭我族之利又是甚么?”先前面对伊老五时,他一心追问族人甚至父兄的下落,并未尝试探究伊氏的原由,眼前的巫宾倒是难得的知情人。
巫宾痒得抽搐了几下道:“我若说是因为你一族人不敬帝神,你信不信?”
“好一句不敬帝神,你们帝神教都是靠这句话铲除异己,震慑敌对吗?当年怂恿托王下旨活活烧死了梅伯的玉妃,不就是为了给梅国一个教训,一个警告吗?”鼎人玉秀眼圆睁,愤然抢声道,这么多年的追寻真相,她早已明了了当年的一切。
“咦,这等事你都知道,观你的神情,该不会是其中的苦主吧,哈~哈~嘶~”巫宾咧嘴抖了抖脑袋。
戎胥牟眼中满含忧伤,在昆仑的日子,多与四妹交心,早知道她当年的悲惨境遇,与自己相较起来,也差不得分毫。同是沦落之人,恐怕是天意将他们聚在了一起。今日面对共同的仇敌,能携手了断,又何尝不是一种因缘。
兄妹不禁凝视一眼,胸口中多了一份安心。
巫宾没再理会鼎人玉,反盯着戎胥牟讥笑道:“小君子牟,嘶~那你又信不信,其实是你害死了你戎胥一族?”
“你胡说!”鼎人玉勃然大怒,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红红的印记。
俯视着舔了舔嘴角淌血的巫宾,戎胥牟阴沉着脸,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在浪费时辰,对方自知将死,又怎么会实情以告,“你说是我害死的族人?难道你想说是因为你大哥之死吗?当我是三岁幼童不成?”
说罢一脚重重踢在了对方的裆部,山中人这招刑讯之法,“碎桃”,对于男子来说,是极痛之刑,狠辣无比,比起直接的阉割寺刑,还要令人痛上无数倍。
巫宾想用双手去捂下身,却无法控制断折的两臂,只能生生忍着剧痛,渐渐疯狂起来,断断续续地笑道:“哈……哈……你记不记得你有一柄玄黑的长匕?杀死吴伯的那柄。”
戎胥牟心头一揪,皱紧眉头,“你是说黑匕?怎么了?你们不是早就向阿爷要了去,用来赎我的‘罪’。”
直觉告诉他,对方将要说的,是极可怕的真相。
“黑匕,你是这么称呼它的,哈~哈~甚么破名,真是辱没了娲神的陷山剑。”巫宾大痛中神情几近癫狂。
“陷山剑?娲神?是不是与娲神遗迹有甚么干系?”
“你居然能知道娲神遗迹?”红赤的双眼夹杂了一丝愕然。
“你们帝神教在有苏不是死了不少人么?”
“嘿嘿……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连我教这等隐秘都知道,当年的稚童……果然长成了苍鹰恶虎,看来我巫氏……有大麻烦啦……哈……哈……也好,要受难大家就一起受,枉我……一人孤伶伶的,惨死荒山。”巫宾如血泡的眼眸充斥了怨恨之色。
“别废话,快说陷山剑与遗迹究竟有甚么干系?”
“你猜啊,你从小不是很聪明吗?”巫宾的双眼移向了鼎人玉,露出了消失了一阵的痴迷色胚之相,“可惜了这般美人,不能品尝……”
陡然间,他口吐黑血,脸色紫黑,全身抽搐起来。
戎胥牟大惊,抓起他的手腕,运用霄妘那里学来的号脉搏之术,“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中毒了?”
他与鼎人玉对望,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惊疑莫名。
戎胥牟放下了已狰狞的尸身之手,凝立了许久,不言不语。
鼎人玉担忧地看着他。
黑匕!
竟然是你惹来的祸端。
陷山?陷山!
“陷在山中?巫氏莫非以为我戎胥握有娲神遗迹之秘?这么说真的是我连累了大家?”
心中逐渐充满了极度的自责,脑海浮现着无数惨死的亲人、族人,“原来都是因我而死!可恶,是我连累了大家,而我却苟活于世,我才是真的该死!
心中悔意无尽的放大,恶念丛生,瞬间挑动了心底的魔念,双眼布满了血丝,好似滔天的血海将他淹埋。
就在这一时刻,一只温柔的手紧紧握住了抖动的手掌中,暖意徐徐传来,好似血海中的一叶扁舟,让他一下子爬离了无尽血红。
回过神时,定睛静神,眼里只有四妹的笑容,如晨阳般照散了云雾。
“亏了有你,刚刚险些中了这家伙的毒计,殷都之人真不好对付,个个心计不浅。”他苦笑了一声,“等路上我给你说一说这两日的种种遭遇……”
她轻‘嗯’了一声,“三哥,我虽不知道甚么黑匕,但就算是它引发了无可挽回的灾祸,也绝不是你的错。我们永远不知道别人在觊觎甚么,拥有被人觊觎之物,并不是我们的错。”
“也许你说得对,人玉,倒是越来越会安慰人了。”
“哪有,三哥,我总觉得你有一些不寻常的变化,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指的不是修为……不过妹妹还是先要恭喜你才是!”她第一瞬就发现了他无论巫武还是炼气似乎都有所突破,心中自然欢喜不已。
这时她犹如有苏时习惯的那般,抱拳拱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仍被他攥着,慌不迭抽将出来,脸颊泛红,一阵窘意。
“我将你的剑丢了!”他用话打岔,想消除四妹的尴尬,却没有留意自身。曾经心中有个女子的身影,如今已全然消失不见,空出了一片广阔的天地。
“它若丢了,必是帮到了你,我想它一定也很开心呢!”
“四妹,如今你娘亲与大丁的仇,也算是讨了几分债回来。”
说罢,他自己陷入了沉思。
黑匕,不,应该叫陷山剑,是自己在岐山草庐后,便带在身上,却又不是自己原有之物。
隐隐猜测,自己在戎胥兵营失踪是玉璧之功,而梦中那片黑暗与极度的光亮,应该就是自己在岐山的遭遇,但自己究竟经历了甚么?
陷山剑该是这其间所得,可见自己的经历必然与娲神遗迹有关。
如此看来,岐山也隐藏着一处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