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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心一发动,王府就紧张起来了,余氏高兴又忐忑,因为慧心不足月,怕孩子养不活,所以从发动开始,她便跪在祠堂里烧香拜佛,祈祷慧心能给祁阳王府添一个长孙。
齐氏也来了,她比余氏淡定的多,只有高兴没有忐忑,余氏念经的时候她便张罗着生产事宜,仿佛慧心是她的儿媳妇一样。
“哎呀你们手脚利索点,端个水怎么还能洒了呢!”
“还有你们,快去熬参汤啊,生孩子要力气的!”
“稳婆呢太医呢,怎么还没到,这都是怎么准备的呢,早应该安排好了放在家里啊!”
齐氏一个人叽里呱啦地嚷嚷,所有人都是手忙脚乱的,她越嚷嚷越乱。
准备不足这事真不能怪王妃,谁料到慧心早产呢,按照两个月后预备的,现在忽然发动当然手忙脚乱。像是孩子他爹还不在眼前呢。
“我早说叫你们早准备的啊,你们就是不听!”齐氏俨然是神婆,早有预料。
谢如清来的时候,稳婆太医刚刚才到位,慧心疼得越发厉害,在房间里嗷嗷叫,府里简直一团乱,没人有功夫招呼她。
谢如清先是去看了余氏,然后劝着烧香拜佛的余氏去看慧心。她觉得余氏有必要在跟前盯着,万一有什么事不至于叫齐氏拿主意添乱。
再者验证是不是早产这件事得亲自过去盯着才好,余氏是生产过得,她见了孩子心里应该有数。
慧心虽然叫得厉害,不过听着底气挺足,生产应该不至于不顺利,但余氏太紧张了,提早就叫人给慧心灌一碗参汤,就怕她生产不顺利。
“如何如何?可有妨碍?”她一来便问道齐氏,“太医怎么说,我怎么听着她疼得这么厉害?”
“没事没事,大喜的日子呢,你老担心有事做甚?”齐氏很是不在意,叫谢如清扶着余氏坐,“快扶你婆婆坐下,这小心劲儿的,我瞧着都紧张。”
谢如清扶着齐氏坐下?,问道齐氏,“不是说早产么,姑奶奶为何如此心宽?”
“是啊是啊。”余氏总算想起来问这事,“怎么好好的就提前发动了呢,是摔了还是吃什么东西了?”
“嗐,你们这婆媳俩大惊小怪的。”齐氏一副过来人姿态,“生孩子这种事都是看天意的,提前发动的多了去了,这哪有什么缘故,该着你们这时候抱孙子呗。”
这倒也是,的确有很多不足月就发动的,也好端端生下来了,没有什么妨碍,余氏便稍稍放心。
谢如清道:“姑奶奶说的也有道理,慧心孕像一直很好,身子也比一般女子康健,早几个月的时候,我就瞧着她肚子比一般月份的大,兴许是孩子长得好。”
余氏听见这话愣了一下。
谢如清故意说这个是有缘故的。早年余氏还处在稳固王妃地位,跟王爷后院的小妾们斗智斗勇的时候,王爷曾经纳过一小妾。那时候齐之远才几岁,余氏很担心后院哪个女子再生一个儿子出来,将齐之远比下去,这样于她十分不利。
可巧这小妾刚进门没多久便有了,余氏就百般怀疑她的孩子不是王爷的,便频繁叫张太医给她把脉。
可月份实在太浅了,不好判断,余氏便暗示张太医这孩子的月份比实际大,张太医也是个精明人,便替王妃做了一回假。
但那时候王爷并不相信,便坚持叫孩子生下来。这小妾自从怀孕就在各种压力下,因为她有口难辩,担心王妃害她,又担心真的早产了王爷不替她做主,总之孕像十分不好,最后真就早产了。
这一早产,王爷还没说什么,她自己先吓得不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发动的那一刻她就直接晕了,后来大概是她自己就放弃了,生得十分认命,最后孩子胎死腹中,她自己好歹救下一条命,但身子基本就废了。
谢如清故意说这个,是知道能引起余氏警觉,其实说白了慧心的孩子是不是齐之远的跟她没有半毛关系,但是,她喜闻乐见齐之远的生活过得一团糟。哪怕慧心的孩子真是他的,也叫他先闹心再说。
自从方慧死了,谢如清心里那股想让齐之远死的心就消失了。因为她觉得对齐之远最大的惩罚不是叫他也立刻死去,而是叫他在今后的生活里感受绝望,早早死了他依然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反而是在日复一日的生活折磨里,才能叫他真正后悔,继而是忏悔,她要让他后悔当初抛弃方柠这件事。
再者齐之远频繁给她找麻烦,频繁给齐晏之找麻烦,哪怕没有前世的怨恨,她也见不得齐之远舒坦。
余氏果然心里咯噔一下,对孙子的期盼令她放松了很多警惕,比如月份这件事上,她也看出来慧心的肚子比正常要大,但她从来没怀疑过有问题,叫谢如清这样一提醒,她醍醐灌顶,再顺着细想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慧心因为没有孕期反应,所以不好判断具体是几个月,张太医没能给慧心诊脉,因为上次的事齐之远看张太医不顺眼,便自己另外请了一个太医负责给慧心请脉。就像王妃能收买张太医一样,难保慧心不会收买别这个太医,瞒一两个月的月份还是不难的。
单看一样不觉得有问题,如果所有的疑点加在一起就不一样了,肚子大,早产,太医隐瞒,这些只能证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慧心这一胎确实有问题。
“之远人呢!”余氏着急问道,“他媳妇生孩子他跑哪去了,不知道回来看看?”
齐氏又说话了,“女人生孩子男人哪里插得上手,只管回来抱儿子就得了,不然也是添乱。”
余氏叫她气得够呛,心说怎么哪哪都有这死女人,她句句为慧心说话,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女人生孩子都是凶险,慧心又是早产,万一有个什么,他不在跟前哪里行!”余氏着急了,立刻派人去找齐之远,“去找世子回来,立刻马上!”
齐之远最近总不着家,谁也不知道他整天忙什么,慧心发动后立刻便叫人去通知了,只可惜到现在还没找到人。
倒是王爷比他先回来,等王爷回来,刚好慧心生了。
“生了生了!”稳婆抱着孩子出来叫道:“生了王妃,是个少爷!”
“听到没有,是个男孩!”齐氏比余氏还高兴,当即从稳婆手里抢走了孩子抱着,“哎呦你们瞧,长得跟之远一模一样!”
孩子长得确实不错,虎头虎脑的,看着挺精神,但是这个个头……怎么看也不像是早产的,而且刚生下来的孩子哪里能看出来长得像谁,齐氏未免太能吹虚。
余氏看见孩子之后,本该有的喜悦被疑虑给替代,这孩子如谢如清所想,确实不像是早产的。
那稳婆一个劲儿得说好话,“瞧瞧这孩子哪里像早产的,枉费我还紧张的不行,谁知世子妃福大的很,生的顺畅,孩子也健康,一点不费功夫,给王爷王妃道喜了!”
王爷不晓得这里头的事,看见孙子挺高兴,叫人打赏了稳婆,自己还抱着孩子看了一会儿,只道:“这孩子生的像母亲。”
齐氏可不赞同这一点,她争论道:“哪有,明明跟之远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王爷瞅了她一眼道:“之远出生的时候你又不在,哪里知道他长什么样?”
齐氏语塞,狡辩道:“跟他现在也很像啊,眉眼间的神情一模一样,王爷你眼神不好。”
余氏已然不想看孩子张什么样子了。倒是谢如清过去瞧了一眼,给王爷跟齐氏打圆场,“还小呢,哪里看得出来像谁,不过男孩肖母,像母亲也正常。”
齐氏似乎也意识到现在跟人争论这些没什么用,索性顺着台阶下去,“也是,现在是有点不大好分辨,倒是都有那么一点像的。”
慧心状态还不错,稳婆太医说她身子底子好,生了一胎啥事没有,还能自己照看孩子,她没事余氏也就没有多过问,只叫下人们照看好她。
齐之远竟是第三天上才回来的,听闻自己得了个儿子,只是小小惊讶了一下,“这么快就生了?”
余氏看他这样气够呛,“你这是什么样子,生个儿子一点反应没有,你先说说你这两天死哪去了?”
齐之远不想说,十分的不耐烦,“男人的事你们老过问干什么,又不是我故意没回来,谁知道她提前生了呢。”
说起这个余氏问他:“你跟你媳妇好的时候,她可是处子身?”
“怎么了,闺房里的事你也问?”齐之远切了一声,“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反正她不敢背着我怎么的,你根本不用怀疑这个。”
余氏一听就不好了,着急问道:“你这意思是说她跟你第一次没见红?”
“是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慧心说她小时候干重活给不小心弄坏了,所以就没见红,对你她绝对没跟过别人就是了。”齐之远颇不以为然,“您也想太多了,放心吧,她没问题的,我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是不是第一回我还是分得清的。”
“你这心可真够大的!”余氏要早知道有这一出,当成说什么也不会叫慧心进门。普通人家的姑娘不比官宦人家的家教严格,整日抛头露面的跟男子打交道,谁知道她们干不干净呢?“她说什么你都信,你也太大意了,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与你做戏,你又如何?”
齐之远皱眉,被余氏这样一说,心里也有些膈应,“我是觉得没有问题的,您可是发现问题了?”
余氏便将自己的怀疑说与他听,“你媳妇怀孕的时间很有问题,我看她不像是早产的,你现在回去看看你儿子,这模样相似早产两个月的吗?”
在齐之远心里,慧心就是个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叛他的老实姑娘,身边谁都可以不信,唯独能相信她,所以余氏这样跟他讲,他感情上是不大信的。但余氏肯定不会害他,无缘无故的不可能挑事,便心存疑窦地回了院子看儿子。
“世子回来了!”院子里的丫头看见齐之远回房,高兴叫道。
“夫人可还好?”齐之远随口问。
丫头道:“好着呢,奶水特别足,这两天都是她亲自照看小少爷的,就等着您回来瞧瞧了呢。”
齐之远点点头,挑帘进了屋里。
房间里有婴孩轻微的哭声,还有慧心轻声哄着的声音,听起来一派天伦之像。听见齐之远回来,慧心高兴道::“你回来了,快来瞧瞧咱们的儿子,还等着你给取名字呢。”
齐之远先远远瞧了眼儿子,两三天的日子倒是张开了一些,模样比刚生下来的时候容易分辨。这打眼一瞧,几乎跟慧心一模一样,反正齐之远自己看来,跟自己一点也不像。
他不由皱眉,想起余氏的话来,越发有点怀疑。
慧心扒开襁褓给齐之远瞧,“你瞧瞧,父亲说跟我像,我看着也是,想来儿肖母,女肖父,再生一个女儿就像你了。”
慧心可谓十分会说话,她知道齐之远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如果她像齐氏一般一直强说孩子像父亲,齐之远必定反感,何况根本就不像。但她知道齐之远对王爷有逆反心理,如果是王爷说孩子像母亲,齐之远必定不以为然,一定会跟王爷反着来。
“这么小哪里那样明显了,我瞧着谁都有点像。”果然齐之远再看儿子就觉得没有那么十分像母亲了,凡是他爹说的话,他必定要反驳一二,这就是所谓的心理暗示。
慧心见好就收,没再讨论这个问题,随后她将孩子叫奶娘抱走了,转型伺候齐之远。
齐之远还在为那件事膈应,有点不太想亲近慧心,哪知慧心很是会撩拨他,先是引着他喝奶,又帮他舒解,一番下来,齐之远很是受用。
但齐之远心里藏着事,受用完了还是忍不住问道她:“你的身子真是小时候干活破的?”
慧心一愣,怔怔地看着齐之远,神情里有哀伤也有震惊,“世子不信我为何还要娶我?”
这句控诉说得齐之远十分心虚。当初人家告知实情,他也信了,事后再算账,倒是显得自己疑心病重。
“我哪有不信你,只是觉得咱儿子不像是早产的,所以问一句。”齐之远有些后悔问方才这问题,现在自己理亏,不好收场了。
可慧心依然很受伤,“您这还是不信我,你若是真不信我,我这就抱着儿子出府住,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在日复一日的怀疑里过日子,这样对咱俩都不好。”
齐之远的怀疑这会儿已经不剩多少了,这时候肯定不能把他们母子赶出去,那就不能再提这事,索性就暂时搁下了。
谢如清对慧心的手段可谓佩服至极,这样居然都没事,可见她已经将齐之远拿捏的妥妥的。不过来日方长,如果这孩子真的有问题,迟早会出事的。
不过,她没想到,这事说出就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