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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本是不预备叫毓宁走上这些残酷的路子,一辈子当个闲散王爷也挺好的,至少可以报平安,可现在他居然自己要求去打仗,比那些个出了事只会当缩头乌龟的兄弟们好得多。
但皇上这时候不会把他推出来,九皇子在其他人眼里可是头号忌惮对象,皇上最喜欢的儿子,将来未必不会把位子传给他,若这时候去北疆打仗,手握兵权,那必定成为众矢之的,九皇子身后无势力支撑,恐怕性命堪忧。
皇上严肃道,“这不是怕不怕死的问题,你无从战经验,生死是小,误了战事是大,快别胡闹了,朝中良将众多,如何也轮不到你去。”
毓宁还想争论,被齐晏之一个眼神制止了,他欲言又止地闭了嘴,又与皇上说了两句便告退了。
皇上愁得更不得了了,“一个两个都来添乱,朕真是太纵容他们了!”
齐晏之道:“九皇子并无歪心思,只是天真了些。”
这话若是换个人来说,皇上必定会以为他跟九皇子结党,要么就怀疑对方故意害九皇子,也就是齐晏之说话他不会考虑太多。
皇上又叹口气,他有心保护毓宁,从小就不让他接触国事朝局,只希望他能一世无忧,可到底是想的太简单了,毓宁这孩子有上进心,跟那些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不一样,若真叫他一辈子浑浑噩噩,空非他愿意。
再者皇上年纪越大越觉得不能护他一世,他在世的时候尚且能保他周全,若不在了呢,那些个狼子野心的东西,头一个就要害了毓宁。
皇上也疑惑了,不知道这样的保护是对是错,是不是真的应该叫他去历练一二呢,若他将来有能力自保,岂不是比任人宰割要强?
可又到底不舍得。
“朕知道,毓宁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朕这一辈子到头来,也就是想要保护那么一两个人罢了。”
齐晏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从皇上书房出来已是下午,毓宁在等他。
“九皇子在等我?”齐晏之看向毓宁。
“是,我想跟你聊聊。”毓宁过去帮他推轮椅,齐晏之拒绝了,,“我自己来,九皇子有话不妨直说。”
毓宁收回手,走在他身边,“你是否取笑我自不量力?”
齐晏之笑了笑,“何出此言呢,九皇子想历练自己是人之常情,臣若是九皇子,大概也会主动请缨。”、
毓宁愣了一下,“你赞同我去打仗?”
“有何不可。”齐晏之笑道。
九皇子如今的处境非常尴尬,年幼的时候得皇上宠爱尚还无妨,可皇上如今明显是有心无力,护不了他的周全,他若是再不想法子自保,那才叫自撅后路。
何况,他本身并不平庸,这也是姚贵妃太子忌惮他的主要原因,一个聪明有抱负的皇子,可比一个平庸有野心的皇子棘手多了,如果将来他们两家之一争夺了皇位,恐怕头一个要杀的就是毓宁。
依齐晏之的看法,九皇子应该趁着现在朝局未明,几方势力互相倾扎的时候杀出头来,夺得了兵权,得了军威民心,才是唯一的生路,如果够狠,一并干掉太子姚贵妃才算高枕无忧。
只可惜九皇子聪明有余,魄力不足,故而齐晏之并不知道他此去是个什么结局,是成是败要看天命。
毓宁道,“我都要以为是我自己胡闹了,我其实就是临时起意,并没有考虑太多,被父皇说了之后,才觉得自己天真。”
“九皇子要学会遵从自己内心。”齐晏之道。
“嗯,”毓宁点头,“我不想这样浑浑噩噩一世,直那次在猎场出事,我就觉得我是在太渺小了,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没有能力保护别人,空有一个皇子名号又如何呢,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无用之人罢了。”
齐晏之没有说话,在皇家,有抱负不如没抱负,聪明的不如傻的,希望九皇子不至于沦为牺牲品。
“多谢你听我说这些。”毓宁朝齐晏之拱手,“不知道你晚上可有时间,我想请你吃饭,不知可冒昧?”
齐晏之笑了笑,“今天恐怕要抱歉了,改日吧。”
毓宁倒也不失望,毕竟人家是有家室的人,若换成他,是断然不会撇下夫人出来吃饭的。
齐晏之今日还真是有饭局,是几个大人要请他,不过他现在没什么吃饭的兴趣,只想快些回去陪夫人,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推了。
事后他十分庆幸自己临时起意回了家,不然恐怕要后悔一世。
今日谢如清领着齐少金去了王妃处,本意是想叫齐少金给王妃请安,毕竟是亲孙子,每日总要见见面维系感情。
哪里知道齐少金在大房的时候好好的,一到王妃跟前就告状,说谢如清虐待他。
“祖母,大伯母她叫人虐待我,整日教我练武,我受不住他们就打我,夜里还给我下迷药,我娘说了,迷药对身体有害,他们是想慢慢毒死我!”齐少金人不大,说的话却不像这个年纪该知道的,什么都知道,明显是方慧教他的,“以后若是我出了事,一定是有人要害我,府上没一个干净的,除了我娘!”
余氏眼皮一跳,这是连她一起骂进去了?
方慧虽然心术不正,人也极端,可有些事还是明白的,比如王妃余氏,这府里谁也不比谁干净,尤其是王妃,要么她能是笑到最后的谢如清人呢。
余氏做贼心虚,别人并没有指名道姓,可她知道这就是在骂她。
“你这又是胡说八道什么!”余氏简直是头疼,这个方慧,整日教孩子说什么呢!她看向谢如清,没好气,“你教他练武做甚?”
谢如清就知道只要把齐少金抱回去,以后就必定出力不讨好,打不得骂不得,何况这孩子还会告黑状。
“姨母,是晏之的意思,他说既然少金爱动,不如教他些防身术,横竖日后都是要学的,总比荒废了日子要好。”谢如清不慌不忙抬出齐晏之来当说辞,这府上若说谁最好使,那必定是齐晏之无疑,谁也不敢不给他面子。
果然余氏不好继续发火,撇撇嘴,“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还有怎么能给他和迷药呢,小孩子喝坏了可如何是好?”
“姨母,并非迷药,是安神药,少量的,太医说并无害处,只是有助于睡眠,这孩子夜里睡眠不好,长此以往定然有损阳气,长大了恐体制虚弱。”这也是齐晏之教她的说辞,谢如清就奇怪他哪里这么多歪理。
余氏皱眉,似信非信的,听着好像是挺有道理,“竟然这样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