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狼嚎

南极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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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二十三,小年,寿州漫天飞雪。

    寿州良道镖局后院的卢宅大院内,卢良道献宝般把重金买来的玉器,摆到了一双儿女面前,连比带划地说着他如何得来的宝贝,儿子听得眉飞色舞,女儿则一脸肉疼。

    寿州城外驿道被白雪覆盖,一匹神骏的黑马踏雪而来,马头上戴的明晃晃的金络脑,看得埋伏在道边快要冻僵的两个地痞眼热,再看官道上就这一匹马马上还是个穿着红衣裳的小娘们,俩地痞不只眼热,心也热了。

    “大哥!”

    “二弟!”

    “干不干?”

    容长脸络腮胡的地痞满眼冒光,搓着冻僵的手低声道,“干他娘的!马和金子卖了,小娘们留着,咱哥俩今年要过个滋润年!老二,马近了我拉绊马索,你上!”

    瘦脸地痞舔了舔冻僵的嘴唇,“还是大哥上吧,小弟给您望风。”

    “废话!”眼见着马就到了近前,络腮胡地痞用力一扯绊马索,骂道,“你他娘的拉得动绊马索?上!”

    拼了!瘦脸地痞爬起来,抄着砍柴刀冲上驿道。

    雪地上突然蹦出土黄色藤条拧成的绊马索,眼看就要被绊倒的骏马忽然腾空而起,跳过了绊马索!

    拉着绳的络腮胡和刚爬起来的瘦脸惊得张大嘴,眼珠子随着骏马飞起。然后,俩人便瞧见一道寒光,铺面而来。

    “啊——”

    眼见着自己的兄弟惊呼着飞了出去,络腮胡丢下绊马索就想跑。可还没等他迈开腿,冷冰冰的银枪杆便狠狠抽在了他的肋条骨上。

    “啊——”

    络腮胡也疼得大喊一声飞起,重重落在自己的小弟身上。正当他庆幸没摔着时,只觉得脸上一凉,睁开眼见到滴着血枪尖,正冷森森地指着他的脸,络腮胡斗鸡眼一翻,吓晕了。

    “哼!就这点胆子也敢出来劫道?”未穿盔甲,只披了件狐裘披风的沈存玉甩去银枪上的血迹,翻身上马大喝一声,“驾——”

    “哒哒哒——”

    黑马四蹄踏雪,继续向前飞驰。

    不消片刻,两名女副将领兵追了上来,扫了眼横在官道上的绊马索,又看了看路边两个叠罗汉的蠢货,冷声吩咐道,“将人捆了,送去本地衙门按律惩处。”

    官兵上前提起上边的敢拦截沈将军的络腮胡,向下一看,禀道,“喜将军,下边这个死了。”

    沈存玉的副将看也不看,“死了,照样拖去衙门。”

    “是!”

    “哒哒哒——”

    一匹枣红马追上来,马背上冻得脸通红的少年活动着已经冻僵的,握着马缰绳的手,问道,“三喜,你家姑娘呢?”

    三喜用长刀帅气向前一指,“郑少爷想找我家将军,顺着马蹄走。”

    郑省初望着奔向白茫茫天地间的马蹄印,无力道,“存玉这么急做什么,洪水已退,早两日晚两日又有何不同……”

    当然不同,她家将军这一趟不只要查案,还要找回失踪多年的小公子。四雨双腿一夹马肚子,“三姐,走!”

    “跟上!”三喜唤手下,纵马狂奔。

    被扑了一身雪沫子的郑省初正要咬牙追上去,侍卫上前劝道,“公子,沈将军骑的是御赐宝马良驹,您追不上的,还是该乘马车吧。沈将军是去清理道路,她现在跑得再快,也得等着何大人追上来再走。”

    快冻成傻子的郑省初干脆调转马头向回走,钻入了暖烘烘的马车里。

    司隶台大夫何汝明放下手里的公文,递给他一个暖手炉,笑吟吟道,“今日差多远?”

    郑省初垂头丧气,“她一路上收拾了三波拦路的,我还是连她的马尾巴都没瞧见。”

    何汝明一语双关道,“省初还是换个人追吧,这个你真追不上。”

    郑省初眨眼,睫毛上雪花化作水珠滴落,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回道,“存玉一天不嫁我,我追一天;一年不嫁,我追一年;一辈子不嫁,我追一辈子。”

    何汝明好奇问道,“她若嫁了别人呢?”

    郑省初笑得得意,“放眼大夏,有几人像我这么有眼光?”

    宣州城青弋巷,风卷着白雪吹入连廊,飞雪被笼子里绿鹦鹉抖翅膀赶走,落在石碾子上。

    “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随着小阿衡的数数声,石碾子被大福一下又一下地举起,落下。

    望萍镇水门吊起,三艘快舟共载着三十人从门内划出,冒着满江雪线,直奔一线峡的方向奔去。站在镇门瞭望台上的徐月凤双手拢做喇叭状,大喊道,“沈哥快去快回——我和阿翁在家等着你回来吃饺子——”

    沈哥没回头,只扬起胳膊摆了摆,示意她快回去,然后对着左右两艘快舟上的人欢快喊道,“叔伯大哥们,再加把劲儿,天黑之前就能赶回来吃饺子喽!”

    “得嘞——”

    望萍镇最彪悍的汉子和邹顺等人齐声高应,船桨快摇,奔入风雪之中。

    沈戈站在船头,远远望着一线峡,星眸里尽是杀气。一线峡是经水路回乡最险要的一关,贺炯明的人不会不在这里设卡。

    待船到了峡谷之下,沈戈带着众人下船检查一圈,又爬到峡谷之上仔细查看,清理了一些碎石后,留下四人把守,其余人乘船返回望萍镇过年。

    “报统领!”一个身着白色披风的侍卫窜到山沟之中,低声道,“沈戈带人转了一圈,又返回了望萍镇,对面山顶上只留了四人防守。”

    正在擦拭大环刀的靳秋问道,“沈戈没留下?”

    “没有,属下看得清清楚楚,他带着人下山走了。”

    “胆小怕死的怂货!”贺炯明秋字队的统领靳秋骂骂咧咧。

    侍卫嘿嘿道,“如果他不怂,早就被统领您的大刀砍了,还能活到现在?属下带人去把那四人宰了?”

    “不必。”靳秋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心眼却一点也不少,“留着他们,等沈戈的船进入一线峡,将他葬在峡谷里后,咱们好回去复命。”

    “是!”侍卫痛快应了,用雪色斗篷罩住脑袋,出去传话。

    一线峡山谷不远处的山峰上,换了身衣裳的沈戈站直身体,拢起双手发出狼嚎之声。

    “嗷——呜——”

    悠长而平顺的狼嚎声传遍山林,在林中觅食的狼听到召唤,纷纷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