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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王妃很难接受她这种态度,“你可知道,你差点死在她的手里?你难道就不该仔细问问吗?命是你自己的,你自己知道了,也可以防备。”
元卿凌为她注射,眸色也不抬,“我相信老五,这案子是他审的,他心里有数。”
“相信男人?”纪王妃嗤之以鼻,“他如今是对你好,可以后呢?当你们都有危险的时候呢?你敢肯定他会挺身而出救你?你别太天真了,这世间最信不过的就是男人。”
宇文皓刚好转出来,听到了这句话,便跨步进来,“大嫂,这天底下作恶的莫非都是男人吗?”
纪王妃没想到他在,往日她惯会在所有人面前做好人,不说这么尖锐的话,只是对元卿凌久了,才掏心挖肺说几句肺腑之言,却不妨叫宇文皓听了,一时,脸色讪讪,却也只能怼了回去,“女子都是迫不得已为恶。”
宇文皓坐下来,温润的眉目里含着几分讽刺,“迫不得已?若有私心野心也叫迫不得已,那确实很多迫不得已。”
纪王妃猛地抬头,“你说我吗?”
“大嫂何必对号入座?”
纪王妃看着他,苍白瘦削的面容有隐隐的苦气,“我如今有求于你们,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我今日提醒她,是出于好意,放心,我以后不会这么好心。”
宇文皓静静地道:“如果是好心,本王替老元谢过,但是,本王不想听到有人挑拨我们夫妻感情,什么男人信不过之类的,你是一棍子打死一群人。”
“我原没这个意思。”纪王妃显得有些激动。
元卿凌轻嗔,“好了,都闭嘴。”
她抬头看了纪王妃一眼,“夫妻之间,若能推心置腹,互相信任,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
纪王妃不甘心地道:“自然,可总不是每个人都这样。”
“他为我能做到什么地步,我心里头清楚。”
“可谁又知道,这里头有几分真几分假?”她看着宇文皓,道:“老五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我只是觉得,没有人可以推心置腹地相信另外一个人,这对自己太危险了,不管我承认不承认,楚王妃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有时候,我也不忍心她受伤害。”
元卿凌有些诧异,没想到纪王妃会说这句话。
她回头看了宇文皓一眼,宇文皓也几乎呈面瘫状态,诧异得很。
纪王妃恼羞成怒,“你们不爱听便罢,不说了。”
元卿凌为她挂好点滴,道:“不管如何,谢谢你的这份好意。”
纪王妃木然着脸,只是眸色动了动。
过了两天,天气越发寒冷了些。
一早起来推开窗户,便见外头满地雪白,映着光芒。
喜嬷嬷推门进来,便有冷风嗖嗖倒灌,她抖了抖肩膀上的雪,道:“王爷,首辅来了。”
自案子一事,褚家那边从没问过,宇文皓也只按照宗卷所写,递呈明元帝,算是做了一个结案。
他以为首辅不会问,没想到,今天却来了。
“你带他到书房里头稍等片刻,本王马上就出去。”宇文皓道。
元卿凌手肘里搭着一件披风走过来,为他系好,整理立领和发冠,轻声道:“好好说话。”
“我不至于会迁怒他。”宇文皓道。
“嗯!”元卿凌踮脚亲了他一下,“你官复原职的事情,还需要他为你在父皇面前说话,所以,必要时候,多说几句好话。”
宇文皓笑了,“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奉承?”
元卿凌轻轻叹息,“我留得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你惦记衙门,我知道。反正说几句好话自己也没损失,别人爱听,还能哄哄人家高兴。”
“你倒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宇文皓确实是放不下衙门,倒不是说多敬业,而是衙门里头,有需要提防的人。
元卿凌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去,他白色的披风几乎与这雪地形成一色,她抬头看天,雪花还在纷纷扬扬,煞是好看,只是,到底遮蔽了日光,便叫人心头莫名的阴翳。
书房里头点了炉子,十分暖和。
褚首辅身穿一袭黑色暗云海图案的团花袍子,黑色的大氅搁在了罗汉床旁边的扶手上,脚蹬同是云海图案的锦缎靴子,手里捧着一杯方才喜嬷嬷端上来的姜汁红枣茶,吹着吹着,便慢慢地饮了一口,热气萦绕而上,朦胧了他瘦削的脸,把他眼底的锐光也遮挡起来。
喜嬷嬷本来是出去外头伺候的,但是褚首辅说外头风大,叫她在旁边坐着,说只是简单叙话,不存在谁听不得的情况。
宇文皓进来之后,喜嬷嬷便起来给他倒姜汁红枣茶。
褚首辅看看自己杯子里头的,再看看宇文皓杯子里那满满一大杯,遂也顾不得烫,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杯,道:“再给老夫一些。”
喜嬷嬷端过去,把他的杯子续满,他一手便拿了茶壶,放置在旁边的小几上,道:“搁着。”
宇文皓道:“首辅今日过来是要问案子的事情?”
褚首辅放下杯子,双手笼在宽袖里头,眼皮微抬,光芒若有若无地飞了过去,“嗯,她死前,可曾招了什么?”
宇文皓没隐瞒,道:“招了,说一切是首辅指使。”
首辅神色不动,喜嬷嬷却整个震惊,定定地看着宇文皓,“她这样说?”
宇文皓道:“没错,府丞在旁边纪录。”
“但是老夫没有看到这份口供。”首辅淡淡地道。
“本王叫府丞撕掉了。”宇文皓说。
首辅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为什么?”
宇文皓说:“口供不实。”
首辅问道:“王爷凭什么判断为口供不实?人品推断吗?老夫似乎没什么人品。”
宇文皓反唇相讥,“首辅有自知之明,不过,倒是和人品无关,她的口供有错误引导之嫌,本王不采信,是基于本王断案的经验,和其他无关。”
褚首辅点点头,“你这话,虽然不足以让人信服,但是,在老夫的立场看,对老夫是有利的,除了指认老夫,她没说旁的?”
宇文皓摇头,“案子的事情,她只说了这么多。”
“换言之,王爷对于幕后之人,一点头绪都没有?”
宇文皓清隽的面容染了一丝深思,“倒不是,头绪是有的,证据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