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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迟两只小肉手巴在玩偶小熊上,抿嘴站在那,目光躲躲闪闪的瞧。谢知声只觉自己是在游戏里放了个大招,砍倒了终极宝箱,美玉宝石金币水晶总之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各种美好倾泻,宛如星河流淌闪烁而来。
他一低头,喝了一大口亲手调制的十全大补水果茶,里头冰块将眼前幻象驱散,总算将林语迟还原成昨天那个一脸水汪汪的小不丁点。虽然好像也还挺好看,但是哭唧唧的东西太麻烦了,不能碰不能碰。
谢知声转身去厨房倒水,后头余娇娇满怀期待的问陈清:“不能喝冰水,她能不能吃雪糕?”
陈清再次蹲下身子,轻声夸赞:“宝宝今天好棒啊”,然后才斩钉截铁的对着余娇娇道:“不能。”
比起昨日,显然今天这场会晤更刺激些。林妈妈来的不怀好意,余娇娇门开的心怀鬼胎,但最后居然成为莫逆之交,除了原因可能是林妈妈对智障耐受力特别强,另外就是俩人目的异曲同工,都是为了自己的珍珠。
这日过后,谢知声名义上的专属书房多了套粉色的多功能儿童书桌,和他那寒碜的木板架子形成鲜明对比。
余娇娇以谢知声长这么大从未见过的谄媚,坚决接下了陪林语迟学习的艰巨任务,并且再三推辞了林妈妈要给谢知声家教费的请求,完全无视谢知声个人意见。
谢知声抵抗着终极宝箱的诱惑,在林家母女走后对余娇娇发出了严重抗议。余娇娇谆谆教导:“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要互相帮助,知声是个善良的小朋友对不对。你看林妈妈还特意给你带了礼物,语迟又那么可爱......”
谢知声:................
如果一个不正常的人突然很正常,那就是天大的不正常。
他借了个机会作业遁到自己屋,直到晚间时分谢瑾瑜终于忙完了所谓工作,被余娇娇大发慈悲的放了出来表示既往不咎,你做个饭吧。
到底是多年父子成兄弟,吃晚饭的时候,谢瑾瑜十分理智的向余娇娇请示:“我看那个小姑娘,好像有点被宠坏了......”
余娇娇扒拉着碗里花椰菜,她最近减肥,吃的眼睛鼻子皱成一坨。听见谢瑾瑜提起这茬,瞬间如暴雨梨花针散开,眉毛上挑成利刃:“你有意见?”
谢知声低头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发肆以后还是要对爸爸好点。
谢瑾瑜一丢筷子,极不耐烦道:“有啊!我就见不得世上还有比娇娇更受宠的女性,奶娃也不行!”
他捡了筷子,接着嘟囔:“这总让我自责做的还不够好”,说罢从桌下踹了一脚谢知声的椅子腿儿。为难的抬脸看向余娇娇,深情道:“娇娇,你不能这么对我。”
椅子往后退了至少得有十厘米,谢知声身体前倾脸差点扣碗里。他顿了半晌站起来扶了扶椅子,面不改色的继续坐回去往嘴里刨饭。
余娇娇戳着碗里佳肴,在椅子上扭成一条水蛇,拖长了嗓子嗲嗲喊:“老公~~~~~~~”
谢瑾瑜乘胜追击问:“所以让知声哄两天就算了吧。”
余娇娇霎时恢复原貌,花椰菜还是那个花椰菜,果断道:“不行”。力道之威武,谢瑾瑜觉得自己脸上肉都跟着抖了一下。
“她家住顶跃啊!”
余娇娇掰着手指头给谢瑾瑜父子数了一下陈清身上的行头,最后恨铁不成钢的问谢知声:“知道你那乐高吗多少钱吗?限量版的。崽啊,傍大款要从娃娃抓起啊,过了这村没这店,妈妈要不是为了你.......”
她吞了一口花椰菜,心疼的肝肠寸断:“妈妈一定要让她赔!玻!璃”!说完又挥手对着俩人道道:“算了算了,本宫也不要什么劳什子珍珠了”,她拿筷子头一指谢知声:“你,把那个小珍珠儿给我看牢实了,二十年后我要采。”
多年之后,谢知声都觉得珍珠这东西杀伤力巨大,言语之间杀人于无形。他貌美如花的老娘随口一提,林语迟假期来谢家玩耍之事便一锤定音,谢瑾瑜按着谢知声点头连夸:“娇娇真是太聪明了。”
第二天,林爸爸与陈清两人一起大包小包亲自护送林语迟来谢家,水杯纸巾小饼干熊熊,道是两家离的近,直接放一份在谢家,美其名曰学习不是目的,林语迟开心才是意义。
景瑞小区都是高端宽敞的大户型,尤其是谢家再穷不能穷教育,实际就是谢瑾瑜经常沦落到睡书房,而且不能睡自己的,所以谢知声的书房也格外宽敞。
多这么些东西原则上并不拥挤,但从此谢知声敲键盘都觉得束手束脚,因为他说话语速一快,林语迟就要红眼。
那个暑假好像过的及其漫长,虽余娇娇一副贪财好色样,私底下谢瑾瑜却对自家老婆深以为然。手机网络电脑更新迭代,廉价的欢乐唾手可得,谢知声又太跳脱了些。
借着林家将女儿丢在这,磨磨自家儿子的性子,也给他个负担,免了偷溜出去遇到危险,两全其美的事。尤其是现在大家都独生子女,凑成一起,凭白得出个好字来。
这情形一直持续到林语迟上中学,姑娘家大了有所不便。谢知声长她两岁,却因为上学早一年的缘故,彼时已经升入高中。学业繁忙,也无法如小时候一般玩闹。
而经过多年纠正练习,林语迟普通话发音已经极为清晰准确,一点听不出曾经腭裂带来的影响。唯一有所遗憾的就是,她在外人面前,仍有些口吃。尤其是情绪波动如紧张时,其程度就越发严重。
这多少有身边人太纵着她的缘故,远了不说,林谢两家连带余娇娇后头都学会了与林语迟说话时将语速放慢一倍。习惯使然,旁人说话一快,她就既急又觉得委屈。
心理上的问题无药可医,林毅夫妻这么多年轻声细语,反而觉得女儿无比正常,能开口就行,快快乐乐一生足以,再没强求林语迟改。
她过的安乐,也不强求要见天的认识新朋友,反倒因为喜欢独处,学习颇为优秀。至于谢知声......他学霸是天生的。
二人一路同小学同初中又同了高中,只是谢知声始终比林语迟大了三级,自他小学毕业后,两人虽地点相同,时间却不同,按理无法同行。
但好歹这些年求学皆在家门口,谢知声年岁渐长,少年顽劣退去,脾性与谢瑾瑜夫妻相去甚远,反而与林爸爸斯文气颇像。
他与林语迟自幼相识,纵是仅差了两三岁,但被保护的极单纯,谢知声便落得个亦师亦友,如兄如父。即使不同校,仍习惯每天踩着单车绕一段路接送林语迟上下学。
直到一九年九月初,谢知声提前往大学就读。虽还在本市,到底不比往日每天都回家,林语迟婉拒了林毅开车送她的慈爱,独自一人早晚上下课。
景瑞小区到A中公交不过三站路,倒也没什么不放心。如此宝贝女儿的陈清都能允许她去,偏谢知声在宿舍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那粒珍珠长这么大连下楼丢垃圾都没独自走过,更莫提初去了高中全是陌生人。
林语迟与自己爸爸说的信誓旦旦,一下楼就无端多了几分胆怯。报道事宜前几天早已办理妥当,今儿她仅仅是入学而已,但入学也是个极大的挑战,这些年无论去什么地方,总有人提前打点,安稳是安稳,却又无趣了些。
今儿有趣了,又觉得不安稳。
兜里手机在响,林语迟拿出来先看了眼屏幕,下意识抿了嘴,接通电话,里面谢知声比往日多了些迟疑,喊:
“语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