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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娉和碧云担心得差点出言阻止。这样下去,卫九非死掉不可。杀了当今圣上的皇叔,那靳泽也无活路可走。
看靳泽眼中的杀机,他是恨不得就此杀了卫九,但他还是在卫九昏倒前松了手,厌恶地一把将卫九推到在雪地上。
骤然得到了空气,卫九趴在地上猛烈地咳嗽起来。那样子可怜又卑弱,哪有皇家贵胄一点的体面?
靳泽冷冷地睨着他道:“怎么不反抗?你也是从小习武的,却想像只小鸡一样轻易被人捏死?”
卫九忍住咳嗽,唇边荡起一丝满足的笑意:“若是别人,我必然早杀了他。可你……能死在你手里……也好过日夜受相思的煎熬。”
这下靳泽那张无表情的脸再也无法维持平静,他厌恶地道:“卫九,死的滋味不好受吧?你若再纠缠于我,我便见一次,就打你一次,你也知道靳某刀快手重,心机毒辣,纵使你是天家贵胄,我也必让你生不如死。”
卫九跪在雪地上,抬头看着靳泽如皎花的脸,痴痴地道:“那就打吧……我必忍不住会想方设法见你的……”
靳泽又厌恶又愤怒又无可奈何,咬了牙低喝道:“滚!你自尊自爱一点,别让我瞧不起你!”
卫九一愣,眼里慢慢涌出泪水,那泪水又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落到他身上,落到雪地里,片刻就湿了一大片,他哽咽道:“自尊?自爱?你以为我还有自尊吗?你以为一个从小就贵不可言、现在却卑微地跪在这里乞求你的人还有能力自爱吗?自从小时候,看你一舞……那时候,我的自尊就被你剥夺了,我还哪有可能自爱!可是,换来的,却是你的瞧不起,却是你把我的爱毫不怜惜地丢在地上践踏……”
卫九猛地站了起来,抬起手臂用衣袖狠狠地擦了擦脸,放下手臂的时候,那张俊秀的脸上虽尤有泪痕,却已经恢复了原本优雅雍容的矜贵神情。“靳泽,正像你说的,我是当今圣上的皇叔,是太上皇当儿子一样养大的幼弟,是天家贵胄,是王爷,天生高贵,手握重权,是完全可以左右你命运的人。既然我卑微的乞求也换不来你半点回顾,那我就用王爷的方式来求好了。手段可能激烈一点,到时候,靳泽,别怪我。”
靳泽的回答是直接把他推出了院门,并牵上了门栓,大踏步走回屋里。在进门前向惟娉和碧云藏着的角落看了一眼,那眼神是嘲笑而轻蔑的。
就知道他会发现她们。惟娉沮丧地想。在他心里,她们也是贪图他的美色找机会与他私会的吧?这么一想惟娉心里万分不舒服。
也不知道那个卫九是不是还站在门口,两人也不敢出来。万一让卫九看到,为了他的面子和声誉,他会不会杀了她们灭口?
远远地听着,太液池那边的丝竹声渐息,不久就没了声音。惟娉心里一动,祭祀完了,朝臣子弟会各归各家,皇家的人却会接着家宴的,卫九得去参加家宴,定是离开了门前……惟娉咬了咬牙,拉着碧云从藏身地出来,拉开门栓,走了出去。
门外果然没人。
两人一路小心着向太液池走。
等到了太液池,惟娉先是看了眼皇家看台,见里面的人都走了,只剩了桌椅等物。冰面上也不见旗队的影子,想必也是撤了,可身着红衣和银灰袍子的人们却没撤,依然在冰上狂欢着,只是不再整齐有序,而是各自玩着,有人还在那八座牌坊间穿梭来去,一切都是盛典之后的狂欢之相,想必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有人离去了。
惟娉拉着碧云去“浣月流星”水榭里换了衣服,让潘紫捧了送回管理祭服的内侍之处,自己和碧云坐了,让茶香侍候着喝茶。
穿着单薄,又在那小院里一动不动地呆了那么长时间,惟娉早觉得冻透了,极需杯热茶来提提神。
热茶斟上,碧云却视而不见,只管呆呆地坐着想心事。
碧云从那小屋出来,便有些魂不守舍的。自己的未婚夫苦恋的却是自己心仪的男子,任谁看到这个事实也不会不受打击吧?
惟娉把茶碗往碧云身前推了推,低声道:“镇定些,别让人看出破绽来……一切等回了家再说。”
碧云捧了茶碗,也不喝,忽然幽幽地一叹:“不怪九爷……那样的人,那样的舞,谁又能不沦陷……”
这话说得太没道理,看靳泽跳祭祀舞的人那么多,可没几个沦陷到跑去找他私会。
惟娉刚想这么说,就见昭华郡主和沈七娘等人进到水榭里,并向她们走了过来。
惟娉吓得忙道:“妹妹喝茶……”
碧云这才惊觉,忙收敛心神,等昭华郡主等人到身前的时候,碧云看起来已经若无其事,神情和举止都与往常无异了。
昭华郡主笑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大家还在冰上玩呢。”
惟娉笑道:“谁像郡主那般精力旺盛?我们早被冻回来了呢。”
昭华郡主见两人都是面色苍白,像是冻得不轻的样子,便骂茶香:“这丫头,夫人和娘子冻成这样,怎么不拿了大氅来披?”
茶香这才手忙脚乱的拿了貂裘大氅来给二人披上。
昭华郡主又说起祭典时的盛况来:“比之去年要盛大得多……”
为免得她起疑,惟娉便应酬着听她高谈阔论。直到大家都尽了兴,这才散了,各自坐车回家。
等一坐到车里,惟娉这才放松下来,忽觉得全身哪都累,不禁叹了口气,低声道:“可怎么办好?卫九这门亲,无论如何是做不得了。”
碧云忽道:“卫九爷的话可是真的?”
“哪些话?”
“……靳泽对你有情?”
惟娉气得差点没冒出烟来!“你的未婚夫有龙阳之恋,你倒好,不关心这个,倒关心靳泽是否对我有情!”
“那倒底有吗?”
惟娉瞪了碧云一眼,想狠狠地骂她一顿,可看到碧云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的神情,终是不忍,叹道:“怎会有?在太子府的那些日子,靳泽待我跟待那些死物一样!别说对我有情,他对任何东西也不会有情——或许跳舞除外。他真像舞神降世。——要跟母亲和父亲说退亲的事吗?”
碧云叹息一声:“你还是莫管这些了……母亲待你刚刚有所缓和,别因为这事,又生你的气。”
“难道你想自己去说?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怎好开口说这些事?”忽然看到碧云的神情,“难道你想就这样认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