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转机

爱笑的暹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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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的星,只有人不见,梦似的挂起。

    钟鼓楼建得高,可览整座城得风华,郁欢坐在屋檐之上,吹了不知多久的风,浑身酒气散去,眼里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街道无数,她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路了。

    四更声响,人也没有踪影。

    郁家的祠堂里掌了灯,姑娘跪在蒲团,挺直了脊梁骨,望着母亲的牌位,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像是在拥抱,可都是场空,她泪流满面,“娘,你应是抱过我的吧,怎么着也还来得及看我一眼吧,我一出生便害了你,书上说死去的人都会化作天上的星,你有在看着我吗?”

    “你一定很后悔吧,生下了我这样的祸害,是苍生的不幸。”

    矮桌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叠书籍,郁欢垂眸,翻开一本书,原是经书,她又望了眼母亲,这一眼里藏着太多感情了,她铺开纸,划破手心,血滴落在砚中,她执笔,蘸着血,认真地抄着:十方诸佛,慈爱愍我,听我为母所发广大誓愿...

    她不懂这些,只闻以血抄之,可见诚心,掌心被划了不知多少刀,她的唇色愈发苍白,可她仍不知停,就那样跪着抄着。

    院里的都以为大小姐仍如往常般还在睡,便一直在闺房门口候着,这样的酷夏,太阳高悬,热得那些丫鬟汗流浃背。

    砚中的血又尽了,郁欢停下笔,血干的比墨要快许多,她理了理那叠纸,整齐地放在贡品旁边,“娘,欢儿真的不配做你的女儿。”

    曾闻尹叔叔说娘亲温淑娴良风华绝代,祖父还在时也常听他念叨娘亲的好,还要她活得如娘亲一般光明磊落刚正不阿,只是别遗传了那择良人的眼瞎。

    她这个女儿,该是娘这一生唯一的污点吧。

    她推门,这大好的阳光惹得她眼一阵酸涩,守在祠堂正门外的侍卫听见声响,急忙跑去查看,“大..大小姐。”

    守夜的侍卫没说有人进了祠堂,这大小姐怎得会从祠堂出来。

    郁欢瞧了眼院角的沉箭漏,未时五刻。

    青石路两侧松柏林立,遮挡住了阳光,她走在树影之下,走得极慢,听风拂过树沙沙响,难得的宁静。

    一道倩丽的身影撞破了这片宁静,满脸惊慌。

    “郁嫣然。”

    郁欢唤道,“你怎得在这。”

    是了,阿桑那天又为何会在府里见着她呢。

    郁嫣然浑身僵硬,紧张地往左边看了眼,又垂着脑袋,没敢把实话说出来,“想来拜见老夫人。”

    殊不知那一眼便暴露了全部。

    郁欢缓缓走近,越来越近,右手无名指挑起她的下巴,仔细瞧了瞧,莫名道:“或许,你的梦还没碎。”

    杏脸桃腮朱唇皓齿,小家碧玉人畜无害。

    “我不解。”郁嫣然咽了咽口水,试图把那跳至嗓眼的心也咽回原位。

    郁欢淡淡收回手,遥望着左边,那里好像是有处废阁楼的,因为太偏,她道:“你的梦是什么难道你还要来问我吗。”

    郁嫣然眼里的惊恐逐渐变成惊喜,“你的意思是...”她不敢述说,这种事怎敢言说,但她却日夜在心里默念个痛快。

    郁欢颔首。

    “姐姐。”郁嫣然作势要抱她,“我便知道,你是把我当妹妹的。”

    是曾经的郁欢回来了,定是。

    可惜下一秒这份猜想便破灭,郁欢嫌弃地躲开她,以至于她摔了个趔组,格外狼狈。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郁欢居高临下地瞧着她,“别忘记了,你是没资格这样叫我的。”

    郁嫣然眼里的光熄灭,屈辱地攥紧双手,咬牙切齿道:“何必如此戏耍我,看我狼狈,便如此痛快吗?除了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羞辱我,你还会什么。不过是仗着身份而已,而已。”

    “不,我希望你死。”郁欢漠然道,“也许,你很快也能有身份了。”

    郁嫣然怔愣,“什么意思。”

    路过的两位侍者忙小跑着到这里,行了礼,得了指示才把郁嫣然扶起来,见了这人,心中都是惊讶。

    郁欢不在府的时候,也是郁弘闹得正欢的时候,这位郁嫣然可是风光得很,在不在族谱这事,他们这些下人,也是不清楚的。

    郁欢阖眼,揉着眉心,一脸疲倦,吩咐道:“扶她回那废弃了的阁楼休息,便安排她在那住下吧,此事不可声张。”

    “喏,大小姐慢走。”

    临走之际,郁欢又道:“去请家主来海棠居一趟。”

    说罢,拂袖离去,她似乎有了破局之法。

    海棠居。

    长廊的丫鬟们各个热得头晕眼花,端着洗漱用的,站在闺房门口等,抱怨连连,“初夏姐,要不您进去瞧瞧吧。”

    阿桑是没那个胆的。

    初夏蹙着眉,“小姐身子为重。”

    两人之间有了隔阂,心便贴得不近了,小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也许从让她夜间不用在房里陪着起,便已经生疑了吧。

    “小姐。”阿桑眼尖,瞥见院门口的那抹倩影,忙不迭跑了过去,“您什么时候出去的呀。”

    瞧姑娘脸色苍白,她便拖扶着她的手。

    众人皆疑。

    “在祠堂待了一夜。”

    郁欢进屋,更香还有一小截,时间还足,她静静洗漱着,手放在装满水的瓷盆里,血便留了出来。

    丫鬟惊呼,“啊,您这。”

    离得较远的一丫鬟则是暗暗里翻了个白眼,低喃道:“疯子。”

    “无碍。”郁欢擦干手,在镜台前坐着,那二字没躲过她的耳朵,她手指一点,“你来替我包扎。”

    初夏正替她梳着发髻,不禁道:“还是奴婢来吧,奴婢手轻,不会疼着你。”

    郁欢透过铜镜看她,“那日若没有你,也不会有他。”

    那份难得的心,恐是要设计许久才能得到。

    趁着那丫鬟出去拿药箱的机会,蓄谋多时的一个丫鬟道:“大小姐,奴婢有一事要汇报。”

    郁欢食着燕窝,“说吧。”

    “待会要替您包扎的丫鬟,之前在私底下对您不敬,设宴那日,她说您..大小姐又在发什么疯,这是她的原话,我们好几人都听见了。”

    郁欢抬眸。

    几个丫鬟异口同声道:“是真的,我们都听见了。”

    初夏眼里掠过一丝寒光,“郁府给你们份差事,给你们口饭吃,伺候主子不周到也罢,倒是有闲心在背后出言不逊。”

    郁欢不紧不慢地吃着,“那你为何当日不讲呢。”

    丫鬟:“当时奴婢念及旧时情分,提醒过她,可她仍不知悔改,奴婢不得不如此。”

    取完药箱的丫鬟回来,屋里的其余人齐刷刷看向她,郁欢漠然道:“带下去吧,杖毙。”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断了一人的性命。

    “大小姐饶命啊。”那丫鬟愣了愣神,立马跪地求饶,“不知奴婢是犯了什么事。”

    初夏眼神有些复杂,“小姐。”

    盛着燕窝的琉璃盏见了底,郁欢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奴婢名柯妩。”柯妩眼里冒着精光,因为兴奋导致身子都有些颤抖,终于要到她了,近身伺候这位主。

    郁欢有些想笑,“可恶?也带下去吧,仗责三十撵出府去。”

    阿桑却是明白她为何这样做,她不喜自作聪明的人,像柯妩这样花花肠子多的,她是不会留的,一是麻烦,二是这样的人利大于义。

    柯妩惊,“大小姐,为何?奴婢犯了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