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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雨季是闷热的、是湿润的,有淅淅沥沥的小雨,也有滂沱大雨。大雨过后的阳光无比刺眼,让人难以睁开眼;小雨过后的彩虹是最美的,薄如绸带又不失本色。雨不停歇地下着,窗户上挂着雨帘,空中渐渐升起缕缕薄雾。
夏千初欢欢喜喜地走进教室,当她视线落到朱易辰身上后,就没那么欢喜了。朱易辰呆呆看着窗外,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要知道他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失去了他的父亲和他的腿。
夏千初的眼神里透着心疼,她知道,他刚一定被过去可怕的回忆笼罩着。她回到座位上,把一包彩虹糖送给他,“二师兄,吃糖。”
朱易辰回眸对上了夏千初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她的眼睛总是这么干净。
“谢谢,不用了。”
“哎哟……别客气嘛!甜甜的,很好吃的。”
夏千初撕开了包装袋,拿出一颗直递到朱易辰嘴边,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啊……张嘴。”
朱易辰顿了顿张口嘴吃下了糖。
“是不是很甜?”
朱易辰“嗯嗯”两声点点头。
夏千初抖出一大把糖塞进嘴里嚼着,她喜欢多种口味混合在一起的新味道。就她刚那一把,留给朱易辰的所剩无几了。她边嚼边念叨着:“要是有彩虹糖蛋糕就好了。”
早上出门时,阳光明媚,蓝天白云,夏千初自然没带伞去学校。殊不知下午就变天了,乌云密布,狂风大作,蚕豆一般大的雨滴狠狠击打着窗户,频率之快,窗户被打得生响,力度之大,感觉下一秒窗户就会被打碎似的。
好在放学时雨势减弱了些,夏千初站在一楼走道上摇晃着,期待着雨快快停。
“小千。”
“二师兄,你怎么这么慢?还没走啊?”
夏千初说完这话后真想抽自己一大耳刮子,他腿本就不便,上下楼的时间要比正常人多出七八分钟,这些她都知道,结果嘴快放了黄腔,她表情僵硬,心想怕是伤到他了,她忙赔笑脸解释着:“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又没说什么,你不用那么在意。”
夏千初苦笑着。
朱易辰抬头看看天,轻轻地说:“这雨估计难停了,我送你回去吧!”
“啊?你……你……送我?”
“嗯。”
“我们又不顺路。”
“今天顺路,我要去我舅舅那儿。”
“是吗?嘻嘻……那走吧!”
夏千初第一次觉得朱易辰当年的选择是明智的,伞不仅能当他的拐杖,下雨天还能及时派上用场,嗯……不错不错,有远见。
朱易辰少了伞的支撑,虽能拐着走路,但时间一长,腿就会胀痛,且走得很慢,夏千初减慢脚步,陪着他一步一步慢慢走。朱易辰倒吸一口气,夏千初迅速挽住他的胳膊撑起他,着急地问:“你是不是很痛啊?”
“没有了。”
“骗人!我扶着你吧!下雨时,你帮我撑伞,我做你的拐杖。”
夏千初无意的玩笑话,让朱易辰冻结的心融化了一大半。
夏千初话锋一转,朱易辰又冷了下来。
“二师兄,我建议你雨天备两把伞。我们不常顺路,你一个人支撑走久了腿会痛,要是还有一把伞在身边就万事大吉了,你说是不是?”
朱易辰淡淡地回答:“嗯,我知道的。”
公交站台,雨天等车的人超多,她扶着他来到了站台最后面的位置,这儿人少,他们不易撞到朱易辰。
车来了,夏千初先过去了,她是人群中最后一个上车,她站在车门那儿对司机师傅说:“叔叔,我同学腿不太方便,走得有些慢,请您多等一下,谢谢了。”
司机师傅点点头。
朱易辰来了,腿拐得更厉害了,坐一排的一个叔叔听到夏千初刚说的话,又看到男孩拐得厉害,起身让座,夏千初很感动连忙道谢。
夏千初扶朱易辰坐下,可朱易辰非说让她坐,夏千初果断把朱易辰按坐在了座位上,“你坐吧!”
“我一会儿换你。”
“不用,说不定一会儿就有空位了。”
过了四个站就有空位了,夏千初坐在后排扣着手指上的倒刺,朱易辰侧身坐着看着她。
雨停了,夏千初在小区大门口和朱易辰告别了,“二师兄,谢谢你啊!你一会儿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明天学校见。”
“嗯,明天见,bye-bye。”
“Bye-bye。”
夏千初折完了99个心,这意味着她要勇敢向陈星光表白了。最后一节课课间,夏千初别别扭扭走到陈星光身边说:“陈星光,放学后你可以和我去花园走廊里吗?我有话想告诉你。”
“可以啊!”
整节生物课夏千初心不在焉的,她在心里修改了一遍又一遍告白词,又演练了一遍又一遍。
徐老师看出夏千初分神了,点了大名,“夏千初,第十六题,胸腔内容纳的器官是什么?”
夏千初一动不动,朱易辰用手肘碰了碰她,她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老师叫你回答问题,答案是B,心脏。”
夏千初慢悠悠地站起来,“B,心脏。”
“那你说说A脑、C肝脏、D膀胱分别在哪儿?”
“哦,脑在头上、肝脏在上身、膀胱在屁股里。”
全班同学哈哈大笑,徐老师无言地扣了扣头,挥挥手示意她坐下,顺带交代她上课别分神,注意听讲。
夏千初坐下后,旁边的男生调侃道:“初哥不愧是初哥,简单粗暴。”
“滚蛋。”
放学后,夏千初和陈星光一前一后来到了花园走廊,夏千初深吸一口气开口了,“陈星光同学,我喜欢你。这是我折的99个心,代表我对你的心意长长久久。我们可以试着谈恋爱吗?”
陈星光上前揉了揉夏千初的脑袋,微微一笑,“夏同学,谢谢你喜欢我。可我不想谈恋爱,我是学生,我只想学习,你也好好学习好吗?”
“啊?!哦,好的。但是……谈恋爱也可以学习啊!相互……进步嘛。”
“可我不想这么做。还有,夏同学,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夏千初心都要碎了,她强忍住泪,呵呵笑道:“谢谢你那么诚实地告诉我,我知道了,我不会打扰你了,再见。”话毕转身跑了,泪水随风洒落。
夏千初不小心撞到了朱易辰,朱易辰重重摔在地上,手腕擦破了皮。夏千初幸得平衡性好,才没摔倒。她一看是朱易辰吓坏了,扶起他,声音哽咽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事。”朱易辰抬眸看到了她的泪眼,着急询问:“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谁欺负我,我走了。”
“小千……”
第二天,夏千初跟陈星光表白的事传开来,夏千初想死的心都有了,是哪个大嘴巴说的?最好别让我逮到,否则非撕烂Ta的嘴不可。
朱易辰心情沉重,但他知道她比他更难受,他安慰她:“别难过了,你今后的路还很长,会谈恋爱的。”
“他说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没关系的,他不喜欢你是他眼瞎,这个世上总有一个人是喜欢你的。”
“真的有吗?”
“嗯,肯定有。”
“那他在哪儿?”
“……他在来找你的路上,所以你要静心等待。”
“谢谢你的安慰,我好多了。”
当天放学,夏千初拉着朱易辰去到学校对面卖小吃的那条小巷深处,一把火把99个心全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