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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在见完宋学桃后,这两天一直呆在老宅,因为章庆德的精神不太好,整个人怏怏不乐,一句话也没说过,章老太十分担心,所以便把祁在给叫了回来。
只是他偶尔回想起宋学桃说话时的神情,总是觉得怪怪的,不过分手前,宋学桃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告诉他父亲她已经回来的消息,因此尽管不安还是选择尊重宋学桃的决定。
章家老宅是复式的三层小别墅,自从祁在的母亲和舅舅相继去世后,偌大的宅子越变得空旷了。是以好些房间都闲置着,隔不久家里的阿姨都会全部打扫一遍,唯独母亲和舅舅曾经煮过的房间,外公从不肯假手与他人。
这不,母亲忌日快到了,祁在便独自在房间里打扫着卫生。
母亲年轻的面庞被掩盖在迷蒙的尘埃下,那时候他太小,对于自己母亲的记忆早就已经模糊了,只隐隐能够回想起一个笑容,轻而易举便能让他安定下来。
祁在将厚重的窗帘拉开,阳光射进来的时候,尘埃在光中一一现行,舞动着四下游走。他一边清扫这积久的灰尘,一边整理房内的物品。
沙后背的缝隙里,他拧干了毛巾,撤掉沙垫子,细细地擦着。掏出遗漏下来的杂物,纸巾、杂志、耳钉……还有深红色的小本子……
轻轻身体落在地板上,激荡起一阵尘,长久被扭曲压抑的身体,即使得到了自由,也仍然保持着狭小空间被胁迫的姿势。卷曲的扉页就这样门户大开,青涩的脸庞,浓眉下一双澄澈的小心翼翼的眼睛。
“麦麦……”
祁在下意识地喊了出来,他的思维在脑海中浮沉起落像过了一个春夏秋冬,他置气一般坐在地上,西装裤上沾满了尘埃。
护照果真是麦冬的,还是去澳大利亚时候的了。
可是,为什么护照会出现在这里呢?
祁在一上午都没有喝水了,可能突然觉得渴了,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有些脱力,直直地坐在了沙上。
被淹没在岁月的尘里的遥控器,长久压抑终于得到了释放,宽大的液晶屏幕上由暗转明再转黯……
女孩子稚嫩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着青苍色的绝望,口鼻里流出红色的汁液,肿得像两只小笼包的眼睛像被割破喉管的即将死亡的牲畜的眼睛,阴翳着看不清生命的迹象。
偶尔有高大的男人赤身**穿过镜头,黑色的荧幕里传来狠毒的骂声,交混着其他人的笑声……
短短15秒的视频,却让祁在眼前黑蒙蒙的,再也看不到任何光亮。
刚好有个电话进来了,干练的苏秘书在手机彼端有条不紊地陈述着公司目前的惨烈:又损失了一笔大单子,股票一路下跌,需不需要采取什么措施等等。
祁在耐心地举着手机等她说完,“苏秘书,公司所有的事情暂时都交给邹子辰邹副总进行管理吧。我有些私人事情,需要处理。”
手机彼端一阵沉默,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一个聪慧的执行者大抵如此。
*
麦冬坐在床边,拧干了湿毛巾替宋学桃擦脸,原来孙家麟背着宋学桃刚到电梯口,她就有了转醒的迹象,意识不甚清明,却坚持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不要去医院。
所以最后他们还是回来了,请了社区医生过来看了,没看出大的毛病,打了镇静安眠的药,宋学桃便开始沉入了梦乡。
麦冬仍然还在消化着上午的一切。
对于宋学桃的反常,对于孙家麟突然的冷漠,她是没有办法解释的。难道婚姻真的是坟墓?
麦冬想,也许她在孙家麟心中的地位不是第一,可至少他是在意她的,爱即使没有那么深,还有情分和责任。
或许……他已经知道真相了吧,那天,她身为他的妻子,竟然躺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下。是的,她是不值得被原谅的,一点都不值得,孙家麟这样待她是理所当然。
麦冬自嘲的笑笑,整颗心都是苦的,连唾液都是苦的。
易位而处,如果她是孙家麟,估计她会变得更加冷血无情吧,更何况是孙家麟那么要强的一个人。
麦冬走到自己房间去,看到摆放在床头的离婚协议,孙家麟的名字一笔一划地跟在男方后面。麦冬终于鼓起勇气,拿了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段婚姻历时9个月零1天,不多不少。就是不知道他们算不算是青梅竹马的缘分?!
麦冬摸摸隆起的肚子,宝宝,你快6个月了,为什么还没有把妈妈的肚皮撑起来呢?是不是妈妈肚皮肉太厚了?没关系,你快快长,有力气就好了。只是,缺少了父亲,你会怪妈妈吗?
*
祁在走到章庆德的房间时,满头银灰色头的老人正披着外套拄着拐杖坐在摇椅上。
他已经走到章庆德身后,老人仍然没有现他。
“外公,”祁在半蹲在老人面前,看到他日益苍老的面皮,欲言又止的望向昏昏欲睡的章庆德,“我扶您到床上去睡吧。”
章庆德被惊醒了,使劲儿扒拉开松弛的眼睑,包着嘴略有些颤巍地说:“在在啊,你来了……”
顺手接着祁在递过来的臂膀,“还是老了,不服老都不行,坐着坐着就睡着了,唉……”
祁在目光晃动着,感受着来自外公全身心的重量。
“不是说春困秋乏么,这不是春天来了么。”
“还早呢,没听过春寒料峭么?!不用安慰你外公了,我已经争不动了,以后章家就靠你了。”
祁在帮着章庆德脱去了外套,扶他躺下。
“外公,你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祁在声音低沉,隐隐透着急切。
“最后悔的事情……”章庆德闭着眼睛沉思着。
室内很安静,只听见祁在起伏的呼吸声。末了,章庆德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用了很大的力气紧紧握了握祁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