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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演好这出戏，于立伟甚至还独自排练过一次，本以为自信满满能打动顾奈奈，谁知话都没说完就挂断电话。
坐在大桥边，他望着延伸向远方的江水，只好垂头丧气地抽闷烟。
这时于诺依走过来，挎着刚从商场新买来的小皮包。
“你还没给顾奈奈打电话吗？我这边已经把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于立伟叼着烟卷抬头，“打了，但那个臭丫头根本不理我，真是白生这个女儿！”
他愤愤不平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好像是顾奈奈反过来对不起他一样。
于诺依耸耸肩膀，见父亲毫无斗志，为了即将到手的钞票，她只好耐心安慰。
“她不理你，你就再打过去嘛！只要能把她骗出来，接下来的一切都将水到渠成。”
听着于诺依轻松的口气，于立伟有些犹豫，可心里的确不甘就此放弃。
早知自己的女儿有钓金龟婿的能耐，他当年就不应该东躲西藏，哪怕一辈子守着她们母女，至少还能落得个好名声。
于立伟在心中想着不禁有些懊恼，依旧无精打采的说：“这臭丫头和她妈妈一样，脾气上来几匹马都拉不动，要不你再帮我想想办法？”
于诺依两手插肩，思考片刻觉得还是要以情动人，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样吧，你再给她发条短信，记得写得煽情一点，好像遗言那个样子。”
于立伟听罢不假思索的拿出手机，此刻他完全把小女儿当成主心骨。
造词遣句一共花费了两分钟，短信发送之后他递给于诺依看。
于诺依干笑一声，用讥诮的口吻说：“写的不错嘛，想不到爸爸煽情起来还真是有一手！”
“哪里哪里，我也算是豁出这张老脸了，只怕到时候钱没要到还被这臭丫头嘲笑。”
于立伟还是没有信心，一脸郁闷的说着，又从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
然而就在他即将点燃的时候，身旁的于诺依突然眼睛一亮。
“爸爸，爸爸！她打回电话给你了，你快点接听！”
于诺依瞬间变成一个小女孩，对金钱强烈的欲望，已经令她忘乎所以。
于立伟感到难以置信，他连忙坐起来接过手机，定睛一看果然是顾奈奈打来的电话。
听到顾奈奈询问自己的位置，他吧嗒吧嗒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满是唉声叹气。
“爸爸现在在哪里不重要，能接到你的电话我已经很欣慰，这样爸爸死也瞑目了。”
于立伟入戏倒是很快，连神情也随着他的话语看起来悔不当初。
然而人往往就是如此，在爱恨情仇中，心底总会有一片最柔软的地方。
此刻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边，顾奈奈站在川流不息的街头，她的面颊无比哀伤。
她的声音依旧淡漠如冰：“我再问你一次，你现在在哪里？”
尽管她不愿摘下那张面具，可是行为足以说明她想挽救这世界上唯一的至亲。
自小在颠沛流离中成长，顾奈奈缺少父爱，长大后又失去母亲。她知道如果这个男人也从世界上消失，自己将真的孑孓于世，再也没有与她拥有共同血脉的人。
于立伟在电话中沉默，故意吊着她的心，让她的情绪如同水银柱上的红线缓缓上升。
沉默半晌，顾奈奈忍不住问：“你……你还在吗？”
“我在……”于立伟语气深沉，干咳了一声说：“今天被你骂醒之后，爸爸才幡然醒悟，我现在觉得自己像一只禽兽，根本没有做人的资格，所以我没脸再见你。”
顾奈奈心头又是一颤，她失魂落魄的迈动脚步，兜兜转转不知去往何处。
电话两头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儿，于立伟徐徐开口：“奈奈，我知道对不起你，但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你愿意叫我一声爸爸吗？”
“……”
顾奈奈的脚步停下来，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任由泪水恣意的滑落。
虽然从她知道父亲抛弃自己和母亲的时候，她就曾发誓永远不会原谅这个男人。
但在许多个梦境中，总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徘徊在家里，背着她穿梭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她从未感到如此进退两难，如果不做出任何举措，一旦发生难以预料的后果，她怕真正无法原谅的那个人是自己。
可想到母亲所承受的那些痛苦，深植于心中的那根刺就吃痛不已，却始终拔不出来。
她蹲在地上狠狠抓着头发，那两个字她有多久没叫过，恐怕连自己也想不起来。
“奈奈，你不愿意就算了，爸爸不怪你，你自己好好的，以后无论是交朋友还是嫁人一定要擦亮眼睛，我……”
于立伟说到这里，话语突然戛然而止，听筒内的静默与喧嚣的街边形成鲜明对比。
顾奈奈觉得自己开始无法呼吸，她紧紧抿着双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就在这时她的余光中突然闯进一双身影，大手牵着小手，穿小洋裙的小女孩一脸幸福，走在身旁的是一位刚刚步入中年的男人。
顾奈奈望着他们渐行渐远，同时突然意识到电话另一头没了声音。
“等等！你还在吗？”她紧紧握着手机，音色慌张的说：“如果……如果你告诉我在哪里，我当着你的面说出那两个字。”
于立伟的声音传来：“真的吗？奈奈。”
听着他略带欣喜的反问，顾奈奈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来不及多想，顾奈奈步履匆匆的拦下出租车，直接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崭新的粉红钞票，麻烦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将她送达。
二十分钟后，停在桥边的出租车里走出神情黯淡的顾奈奈。
她茫然顾盼着四周，终于从大桥中央的人行道边看到略显老迈的于立伟低头抽烟。
得知于立伟没事，顾奈奈内心轻松了许多，只是迈出第一步对她而言却是考验。
“爸……”
两人相隔十几米，顾奈奈尝试着说出那两个字，可不知怎么依旧如鲠在喉。
她轻舔干燥的双唇，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尽管于立伟耷拉着脑袋，但就在顾奈奈走到面前的时候，还是敏锐地发现她。
他笑出一脸褶皱：“奈奈，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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