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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了都不敢言语,贾母擦擦眼泪,犀利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在了袭人和莺儿的身上。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颤。
贾母先问袭人道:“袭人,你是跟宝玉的人,你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袭人偷眼看了看宝钗,见宝钗也一脸慌张,只得战战兢兢道,“回老太太,宝二爷这几日早出晚归,都没怎么同我说话,我真的不知道原因,只知道昨儿夜里二爷从我这里拿了一些银子,我问过他,他只说有要紧的事,用几日就送回来,谁承想……”
“混帐!有你这么糊涂的吗?他拿了银子,你居然不问个缘由?亏我原来还把宝玉交给你,看来我是瞎了眼!宝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我饶不了你!”袭人吓得一声不敢言语。
贾母又把目光转身莺儿,问道:“莺儿,你是你们二奶奶身边的人,宝玉为什么走,你应该知道。赶紧说出来,要不然,我连你一块撵!”
莺儿吓得赶紧看了宝钗一眼,宝钗眉头微微一皱,刚想给莺儿使个眼色,没想到贾母又是一声断喝,莺儿吓得赶紧跪下磕了个头,哆哆嗦嗦道:“回老太太,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宝二爷自打听说林姑娘要嫁给北静王爷以后,很是气恼,跑到园子里逛了很久,后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什么?”众人一听,一片哗然,贾母也是气得两眼直瞪,忍不住大喝道:“莺儿,休得胡说!林丫头要嫁人,碍着宝玉什么事了?可见你是信口雌黄,还不掌嘴!”莺儿吓得赶紧自已打了几个嘴巴子,悄悄地给宝钗使眼色讨人情。宝钗正为莺儿刚才的鲁莽举动生气,哪里愿意管她,当下也气得狠瞪了她一眼,扭过头去。
凤姐在旁边实在看不过,只得出来圆场道:“老祖宗,莺儿这丫头不知好歹,您看在宝妹妹的面子上,就饶了她一回吧,还是赶紧想正事要紧!”
贾母听了,这才让莺儿等众丫头退下,又让凤姐等人散了,独留下王夫人道:“你去,亲自跟你们老爷说去,就说我说得,让他多派几个人,四下去打探宝玉的行踪,最要紧的,要沿着往苏州方向的水旱两路去打探,一旦发现行踪,立即给我抓回来!”
王夫人忙答应了“是”就准备退下,贾母忙又喊住她道:“你等等,我还有句话要问你。宝玉自打娶亲以来,到底表现如何?他与宝丫头,是否真的像你们平日里说得和和美美,还是另有隐情?今日你要是再不说实话,宝玉这个责任,我就全跟你算帐!”
王夫人听了,知道贾母已有所察觉,只得赶紧跪倒,回道:“回老太太,媳妇也是为大局着想,才没敢告诉您,实在是……实在是难以启齿!”
贾母惊异道:“恩?到底是什么事难以启齿?赶紧说来!”
王夫人无奈,只得把宝玉这些日子不肯同宝钗同房的事细细地说了,最后又补充道:“媳妇也是前些日子才得知的此消息,当时万般震惊,唯恐说出来惹人笑话,就暗地里逼迫宝玉搬到了宝丫头屋里同房,听打探的丫头回禀说宝玉已经从了,媳妇觉得这件事已经办妥了,就没敢惊动老太太。”
贾母听了,仰天长叹,老泪纵横道:“造孽啊造孽,咱们贾家怎么出了这么个不省心的东西,真枉费了我这些年疼他,唉,祖宗的脸都让他丢光了!”王夫人在一旁只得好言安慰。
贾母又忙让宝钗进来,再细细问她。宝钗一看已是瞒不过,索性把宝玉虽与她同床却未有实质进展的事一并道了出来,王夫人和贾母听了,更为震惊,一时气得赌咒发恨了一番,无奈宝玉人已走远,无处发泄,贾母及王夫人只得好言安慰了宝钗一番,才各自散去。
一连几日,宝玉杳无音讯。贾政也是气得上窜下跳,每日派人四处打探。但贾政自己也明白,宝玉的这次离家出走,极有可能与自己那日教训他有关,现在想来不免有些后悔,若知他气性如此之大,当初就不该冲他发那么大火。可事已至此,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每日到贾母跟前小心翼翼地尽孝,不敢提那日骂宝玉一事,生怕贾母把一腔怒火发到自己身上。
宝玉遍寻不着,荣国府内院也是人心惶惶,王夫人、凤姐、宝钗等日日到贾母跟前奉承、打探消息,但每每失望而归。贾母更是因为连日的焦心焦虑,更多的是担心宝玉,竟一病不起,这合府上下更是慌了手脚。
凤姐这些日子正在想法子为自己铺垫后路,所以来贾母前奉承的时候就比先前略少了些,贾母虽嘴上不说,可心里老大的不乐意,王夫人见时机已成熟,忙趁眼前无人之际,悄悄地对贾母建议道:“老太太,您这一病,合府上下都为您担心,日日来跟前伺候,可凤丫头不知怎地却比先前来得少了,不怕老太太您嗔怪,我竟觉得凤丫头越来越懒了。”
贾母闭着眼,有气无力道:“凤丫头再怎么懒,也是你的侄女啊,你不该这么揭她的短!”
王夫人忙道:“凤丫头虽是我的侄女,可她现在行事没有分寸,我眼里也看不下去。要是我总是看在那份情面上,对她不管不问,由着她这样没个理法地下去,我怎么对得起全家上下这一大家子人啊!”
贾母听了,若有所思地睁开她,看了看她,接着又闭上,问道:“那依你的意思,要怎么着才好?”
王夫人悄悄道:“依媳妇的意思,先让她把管家的事交出来,交给宝丫头管一段时间,一来让凤丫头也长点记性,日后不敢再这么放肆;二来,宝玉这些日子着实亏待了宝丫头,我们让她管家,也好弥补弥补咱们家对人家的亏欠,这样姨太太那边也好交代,宝丫头心里也不觉得委屈。不知老太太以为如何?”
“让宝丫头管家?”贾母费力地睁开眼睛,定格在王夫人的脸上好半天,才吃力地问,“宝丫头这么年轻,她能镇得住吗?”
王夫人道:“老太太您也知道,宝丫头为姑娘时就是个行事周全又聪明谨慎的人,过了门后又学了些理家的本领,这会子正无处施展呢,我是一百个看好她。再者说,凤丫头是大房里的,迟早是要过去的,不如尽早让宝丫头锻炼锻炼,再由我帮衬着,岂不更快上手?老太太您看,这使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