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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别追了,都回去睡觉!明儿一早,我去姨太太处领罪!我就不信,她还能吃了我不成!”宝玉赌气说完,转身回了屋。众人无奈,只得站在原地议论了一番,各自回了屋。
再说宝钗三人,她们出得门来,一路朝薛姨妈家的方向而来。路上,文杏频频回头张望,巴望着宝玉领着人来追,可直到三人来到薛姨妈家门口,仍不见宝玉的人来,把文杏气得恨道:“真真是个傻二爷,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道着急!”
宝钗一边让莺儿叫门,一边冷笑道:“你别做梦了,我算看透他了,别看他平日里专爱和女孩子们打打闹闹,可到了真事上,他的心比石头还硬还凉!”
话音未落,薛家的看门已然开了大门,此人定睛一瞧见是宝钗三人,唬得忙把几人让进来,问:“姑奶奶,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宝钗懒得理他,径直往屋里走。文杏忙在后面道:“快别问了,只当不知道罢!”便跟着宝钗到了薛姨妈的屋门前。
此时,早有丫鬟听到响动起身出来看视,见是宝钗回来了,忙到薛姨妈窗前叫道:“奶奶,姑奶奶回来了,要见您!”
里边的薛姨妈一听,宝钗居然这个时候回来,定不是什么好事。当下唬得忙忙地穿戴好让宝钗三人进来。
宝钗一进屋,“扑通”一声就给薛姨妈跪下了,口中喊了一句:“妈,女儿不孝!”说罢,扑到薛姨妈的怀中,放声痛哭。
宝钗平日里在薛姨妈跟前娇生惯养,哪见过她这般狼狈,当下唬得一把将女儿搂在怀中,也肝儿一声,肉儿一声地哭了起来。文杏和莺儿等丫头也都掌不住,纷纷流下泪来。
薛姨妈和宝钗等人这一通哭,直把整个薛家院内的人都哭了起来,连另院的薛蟠和香菱也忍不住穿戴好跑了过来。
薛蟠一进屋,就见宝钗正趴在薛姨妈怀里痛哭,莺儿和文杏也是哭得泣不成声,当下急得瞪起了眼,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三更半夜的回来了?快点说啊!”
宝钗犹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哪里说得出话来。香菱一见,忙也在一旁劝道:“姑奶奶,快别哭了,看哭坏了身子,奶奶心里怎么好受?”莺儿和文杏也忙止住悲声,过来劝道:“是啊,二奶奶,别哭了,还是跟姨太太好好说说吧,要不然,大家心里都着急!”
宝钗虽也想止住悲声,无奈心里憋屈久了,又是见了娘家人,一时半会怎能止得住,仍在那里抽抽嗒嗒。薛蟠一看,急得一跺脚,转头问莺儿道:“莺儿,你是总跟着你们二奶奶的,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来说!我到要看看这贾宝玉是怎么欺负我妹妹的!”
莺儿见问,不敢不答,但有些事又不知该不该说,只得先搪塞道:“今儿二奶奶和二爷拌了几句嘴,具体原因我们也不得而知,只是听到二奶奶在屋内哭了,我们才进去看。因为看到二奶奶伤心欲绝,又趴倒在地上,我和文杏就轮流替二奶奶说了几句话,没承想,二爷身边的丫头晴雯不让了,和我吵了起来,骂了些不堪入耳的话,二奶奶一时气极,打了我。后来,二奶奶就带我和文杏出来了,二爷也没派人来追……”
薛蟠一听,登时气得两眼冒火,跳脚大骂道:“我呸!宝玉这个混帐王八羔子居然敢骂哭我妹妹,还挑唆着丫头骂妹妹的丫头,这不是等于骂我妹妹,骂咱们薛家吗!哼,这口恶气如何能忍?看我不把他们贾家踏平,我就不姓薛!”说着话,便一叠声地让外面的人备马拿刀,他要亲自到贾家找宝玉算帐。
莺儿和文杏见薛蟠发了这么大火,都吓得不敢再言语。薛姨妈一见,气得大喝道:“孽障!你还嫌不够乱吗?你也不瞧瞧你妹妹都哭成什么样了,你还在这里胡闹!”
薛蟠气得大叫道:“妈,我就是瞧着妹妹哭得可怜,我才要找那贾宝玉算帐的,我这又怎么成了胡闹了?”
薛姨妈喝道:“就算是要找贾家算帐,也不能是这么个算法!毕竟那是你妹妹的婆家,咱们又都是亲戚,行事要慎重,你这么着备马拿刀的,有理也变成无理了!还不赶紧停下!”
薛蟠气得在屋内团团转,一叠声道:“好,好,好,我不去了,不去了还不行吗?在您老人家的嘴里,那贾家的人都是亲戚,都是好人,都不能惹!亏您老人家还那么顾全大局,处处护着您那女婿,最后怎么着,人家给您女儿留面子了吗?还不是欺负得人尽皆知,半夜让人家给赶出来了?哼,妈妈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这就是您找的好女婿!”
“孽障!少说两句吧!你还嫌我心里不够难受是怎么着?你非得要气死我才算干净?”薛姨妈一边说一边气得直发抖,倒把怀里的宝钗给唬得不行。她也顾不得再哭,忙起身扶着薛姨妈坐到椅子上,这才转头对薛蟠道:“好哥哥,你且回屋歇息去吧,这里不用你管了!”
薛蟠一听宝钗赶他,也气得一跺脚道:“不管就不管,你以为我爱管呢!横竖我是费力不讨好,不如躲个清静!”说罢,自己一转身,噔噔地回屋去了。
这边的香菱见薛蟠走了,才悄声劝道:“好姑奶奶,他也是替你着急,就是话不中听了点,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宝钗知道香菱的好意,只得点头应着,仍旧抽嗒起来。
这边的薛姨妈勉强喝了几口热茶,把心中的怒气平复了下,这才拉过宝钗的手,哽咽道:“我的儿,让你受苦了!说白了,还是你娘家人无能,不能给你撑腰,才让你这么受欺负。不过你放心,横竖还有你妈在呢,你妈就是豁出这张老脸,也要去你婆家给你争个面子回来。”
宝钗听了这几句暖心的话,早已掌不住,又哭倒在薛姨妈的怀中,呜咽道:“妈,女儿不孝,女儿不孝啊!女儿本不想回来给您添堵,可女儿也是实在走投无路才回来的。女儿只有您这一个妈了,要是这次不回来看您,怕以后没有机会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