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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梅最近总没有出门,从嫣翠口中知道了李家现在是热闹非凡后,更是觉得讽刺。一时知道李家提亲的人被踏破了门槛,也觉得毫不稀奇。心中更是明白,对于他,这些人他是都看不上的。期间自己一直看不上的马嫂和赵婶也经常过来串门,时常来对她劝慰劝慰。她也不觉间对二人有所改观,当然,二人仍如一如既往的八卦。或许外面纷纷扰扰的留言,她二人依旧是免不了在里面掺和。
嫣翠从外面进来见逸梅平静了许多,便试探着开口道:“小姐,李家可热闹了,这附近的大小官眷们这几天都把他们家的门槛都踏破了呢,我看啊,他家的门槛还是不够高,应该再修高点,修到门帘上,一个个拿梯子爬进去才是本事呢。”
翡绿也从外面进来,听她说话不着调,便斥道:“每天就会胡孱,他们家的事情干我们什么事情,以后他们家的消息,再不要乱传进来,不然让夫人知道了,小心你的皮!”嫣翠委委屈屈的不敢还嘴了。
逸梅笑道:“你吓她做什么,这些事情就算你们不说,我也能猜着。嫣翠,你说说,他们家到底是怎么个盛况法,让我也欢喜欢喜。”翡绿一个眼神杀过去,嫣翠顿时不敢说话了。逸梅知道翡绿向来稳当,这些事情她就算知道,也不会跟她说的。便在晚间想法把翡绿支出去留下嫣翠在外间伺候。
逸梅不是不知道,知道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只是更加难堪而已。但是,少年心性,她到底是心不甘。她拿出平日嫣翠爱吃的点心,哄着她,从她口中慢慢套出些话来。
原来李珺母子最近这几天就打算走了,此去经年,二人只怕再无相见之时。逸梅坐在窗前,缓缓思量自己的心意。既然不甘心,不如就再见他一面。
怎么才能再见他呢?逸梅抬眼,恰好看见衣柜上放的一只风筝。既然缘起由它,那么也由它结束吧。
次日,逸梅命令嫣翠把燕子风筝取下来,用手帕轻轻擦拭干净。当年字迹犹在,只是颜色不复当年。嫣翠给包裹起来放好,以为逸梅会让自己给送还回去。
谁知逸梅带着它见了林夫人。见到母亲,逸梅请求母亲让自己再见李珺最后一面。林夫人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她知道一切无法挽回和改变,再见面没有任何意义。一怕女儿再度伤心,再来也是怕流言蜚语再对女儿不利。
逸梅听母亲如此说,便扑通一声跪下了。逸梅道:“娘,女儿此去是为了一个心安,女儿如果不能当面质问他,女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甘心的。女儿只想当面和他做个了断,还望母亲成全。”说罢,便磕下头来。
林夫人眼泪蹭蹭的滑落,见女儿清瘦的脸庞,还是答应了她。让翡绿传了话,在河边长亭相见。
已经是春末时节,斜阳把亭子的影子拉的老长,李珺姗姗来迟。见到亭子里逸梅的身影,清瘦了许多,整个人也苍白的像经了霜打的嫩柳。看见她这样憔悴,李珺心里如刀割一般。
二人相对默默无言。许久,逸梅说:“珺哥哥,你真要狠心弃我而去么?”李珺默不作声。逸梅恍惚间觉得自己还有希望,便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这一定不是你的意思是不是?是伯母不喜欢我对吗?我会努力改变自己,会学会很多的家务,我只求是骗你的,其实我很能干的。”
李珺道:“逸梅,不是你的问题,都是我不好,是我自己变了心。不过你放心,我不是因为哪个女子。我没有因为任何人而抛弃你,只是因为我自己不好,配不上你。”
逸梅冷笑道:“原来我是输给了你的野心。你怎么会不觉得羞愧呢?”李珺要牵着逸梅的手,突然又放了下去。“你说的对,可是我现在什么都顾不的了。像着了魔似的,想离开这个地方,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见过多少白眼么?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呆下去了。”
李珺见逸梅不住的冷笑,还想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口。
逸梅把手中的包裹打开,露出一个柳篮和一个风筝来,篮子里还有几只褪了色的蚱蜢。李珺见此,神色一暗。说道:“这些东西你还留着?如果不喜欢了,扔了就是,还拿过来做什么?”
逸梅道:“我想你说的对,你的确配不上我,那现在我也跟你说清楚了,我也不要你了。以后你自由了,天高海阔,凭尔遨游。这些东西的确变成了破烂。刚好还给你,和你般配的很。”
说罢,逸梅便把东西往他身上一扔,扭头便走。刚走了几步,就听见李珺喊道:“逸梅......以后要保重自己。”逸梅回头,笑靥如花:“你放心,山高水长,与君长诀,永不再见。”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春末夏初的季节,天气就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斜阳垂照,突然就阴云密布。逸梅看见天色渐暗,便急忙往家走。
今日翡绿让跟过来,逸梅拒绝了,一是为了弟弟,翡绿向来照顾弟弟很妥帖,逸然离不开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可怜的自尊心,不想让她看见狼狈的样子。已经够倒霉了,不能让大家看见自己不争气的眼泪。于是今日便谁都没带,偏偏又下了雨。
想要再回去,又不想见李珺。再见他,怕自己忍不住再去求他在一起。想着自己什么都没有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还是留下吧。
谁成想,这雨越下越大,打在脸上,早已经分不清泪水还是雨水了。雨越下越急,人越走越疾。道路越发泥泞,走到河道拐弯处,逸梅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幸而,河堤两旁种了些柳树,逸梅在滚落的过程中,抓住了柳树垂下来的树枝。她暗自庆幸,准备满满调整身体,爬上来。谁知堤坝太滑,她怎么着也找不到着力点。只好慢慢往上挪。
身上春衫已经湿透,衣角也划破了,终于快要挪了上来。这时听见耳边一声春雷响动,逸梅忙去捂住耳朵,才想起来手中毫无凭借。待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滑向河底。不断挣扎中,只觉得自己脸上,身上,一阵痛楚,变昏了过去。
河水不断翻滚着,由清澈变得浑浊,卷起阵阵河浪,像是在吞噬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