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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十虽被剑钉在了墙上,却依旧活着,——赵宗治怎么会让他就这么容易就死了,掷剑的时候故意偏离了心脏几分。阴十被一剑穿胸,就连轻轻的呼吸一下都疼的无法忍受,却在听到慕君颉的话之后愉悦的笑了起来,笑声在阴冷的石室内显得有些说不出的渗人,“哈,这里是密封的,你们很快就会被活活闷死……”
赵宗治进来的时候便感觉石室内的空气比较沉闷,但因为只顾着担心慕君颉而刻意忽略了。赵宗治立即皱紧眉,把慕君颉小心翼翼抱坐在石床上,开始在石壁四周找寻机关,可石壁的每一块石头都是实心的,仔细找了一圈也没找出任何蹊跷。
赵宗治走向阴十,把剑从墙上拔出,却没有拔离阴十的身体,而是慢慢在他骨肉中转了一圈,“说,怎么样才能出去?”
“不知道。”剧烈的疼痛让阴十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全身都在颤抖,却依旧死死咬着牙,“你们是出不去的,就慢慢等死吧……”
赵宗治猛然把剑抽走,阴十顿时无法支撑的倒在地上,倒地的同时却是用尽全身力气轻拍了一下背后的墙面。
待赵宗治警觉的将阴十急急踢开,却还是晚了一步。上前一把扯起阴十的衣领:“你动了什么?!”
“我把暗门外面的机关也毁了。”阴十吃吃的笑起来,“这下不仅你们出不去,外面也没有人能进得来。”
笑声越发诡异,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在喃喃自语:“能有一位皇子和一位郡王陪着我这个奴才一起死,奴才真的是死得其所,这辈子也不亏了……”
赵宗治感觉这话不对,却只见阴十口中突然涌出大量鲜血,竟是咬舌自尽了。
暴怒之下,赵宗治一掌拍飞了阴十的尸体,整个尸体已然残破的不成样子。赵宗治只觉得戾气在全身翻涌,又连拍几掌狠狠拍向石壁,一直到内力枯竭,整个石室却始终纹丝不动,根本没有被掌风震裂的迹象。
地上不能动弹的两个大汉也被严刑拷问了一番,可他们都是被阴十带进来的,对出去的方法根本一无所知。赵宗治仔细的又在石壁四周找了一遍,身上的戾气也随之越来越浓烈,却因慕君颉轻轻的一声唤而生生收住。
“木头,”慕君颉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越来越虚弱,指了指那两人,“他们是不会知道的,把他们杀了吧。”
多一个人活着自然就多一个人来争空气,赵宗治随即挥剑了结了那两人性命,正要继续去寻找机关,却听慕君颉轻轻又道:“过来,让我看看你腹上的伤。”
“我没事。”嘴里这样说着,却还是像被主人召唤的宠物一样立即回到主人身边,老老实实的任由慕君颉看。
被心上人摸了肚子,面瘫脸上没有丝毫反应,耳根却隐约有些微红。像是怕慕君颉担心,又认真解释一句:“真的没事,只是皮肉伤而已,我刚才已经点穴止血了。”
赵宗治是武学高手,下手自然也懂得轻重,伤口虽看着骇人,但慕君颉见他脸色无虞,想必是避开了要害,便略略放了心,又道:“把烛灯弄灭了吧,不要再乱动去找机关了。”
其实此刻赵宗治身上最严重的是内伤,上午慕君颉去了校尉营后,他和苏琅琛较真刀真枪的打了一场。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差点没闹出人命,两个人都受了不轻的内伤,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之前才没能追上跑出校尉营的慕君颉。待烛火被吹熄,密封的石室顿时变得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赵宗治摸索着伸手帮慕君颉把披风重新裹严,一触之下感觉慕君颉身上比之前还要冰冷,立即皱着眉把他抱坐在腿上,将少年纤细的身体整个儿都包入怀里,“再坚持一会儿,暗七他们很快就能找来了。”
受儿时曾被拐卖的心理阴影影响,慕君颉最怕的就是漆黑而密闭的空间。之前都是在强撑着克制恐惧,如今恐惧感再度袭来,忍不住抓着赵宗治的胳膊小小的喊了一声:“木头。”
“我在这。”赵宗治紧紧搂着慕君颉试图把体温传给他,似乎听出了慕君颉声音中的害怕,小心翼翼的亲吻他的额头安慰道:“有我在,不用怕。”
“木头。”慕君颉又喊了一次。
赵宗治不断轻吻怀中宝贝的额头,“我在。”
“木头。”
“我在。”低沉的嗓音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
“木头。”
“我在,不怕。”
“……”
慕君颉终于不再喊了,在黑暗中轻轻勾起唇角。虽然依旧无法摆脱内心深处的恐惧感,可赵宗治温暖的怀抱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石室内又恢复寂静,赵宗治却突然开口:“中午的事是我不好。”
似乎是笨嘴笨舌的不懂得该怎样跟心上人解释和道歉,赵宗治的语气有些不安,“不要生我的气,我不是要干涉你的事,………我只是担心你。”
不等慕君颉回话,赵宗治便轻吸了一口气又继续道:“慕君颉,我喜欢你。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希望一辈子都能陪着你,不管你去哪,我都会跟在你身边。所以想要你能一直健康平安的好好活着,不出任何意外,不要受伤,也不要生病,………因为,我会很担心,很心疼。”也许是此刻在黑暗中的缘故,赵宗治头一回大着胆子向慕君颉剖析自己的内心,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所以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慕君颉没有回答,甚至半响都没有说话。就在赵宗治忐忑不安到极点的时候,却听慕君颉轻轻开口,“本来听说这里出不去的时候,我曾难得发了一回善心,想过不希望有谁来救,拖累别人陪我送死。可是你来了,我真的很开心。”
说这话的时候,慕君颉却又问:“我是不是很自私?”
语气似乎有一丝紧张,赵宗治听了眼神却刹那温柔起来,急忙摇摇头。又想到在黑暗中慕君颉看不到,立即开口:“怎么会。”
慕君颉似乎笑了笑,忽然伸手轻轻触上赵宗治的脸,“虽然拖累了你,但我还是想自私的说,如果我们今天真的死在这里,——能够和你死在一起,真好。”
这怎能叫自私呢,若你出了事我本来也活不下去,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赵宗治心里这么想着,却握住慕君颉那只手,“我们不会死的,我们两个都会好好活着,活很久很久。”
“……嗯。”慕君颉的声音已经非常轻微了,赵宗治听了心里咯噔一声,忍不住握紧了慕君颉的手,却蓦地感觉到指间传来了黏腻感。随即沿着他的手摸上手腕,明显触到一个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
赵宗治一颗心瞬间沉下来了。伤口血流不止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清楚,一时简直恨死自己,竟以为慕君颉手上的伤口很浅,因为急着寻找机关而没有去查看。赵宗治匆匆撕开衣袍,摸索着把慕君颉的手腕用布条紧紧缠上。
赵宗治这回也顾不得管慕君颉疼不疼,用力使劲按住了慕君颉手腕的伤处止血,“疼吗?”
慕君颉在赵宗治怀里摇摇头。他的左手自从可以自主行动之后,不管受什么伤都没有多少感觉,也正因此才觉得自己手上伤口根本不严重,只是脑袋昏昏沉沉的,道:“木头,我想睡一会。”
赵宗治顿时心更沉,语气听起来却依旧平静,“不要睡,和我说说话。”
赵宗治明显感觉到血没多久便把布条也渗透了,看来伤口可能是在静脉上,虽然流的缓慢,但是因为过深或过长而止不住,就算按的再紧也没用,必须要上药才行。
可是现在根本没有药,石室里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让人胸口发闷。怀里搂着的身躯更像冰块一般,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暖热一点,反而越来越冷,赵宗治试图去跟慕君颉说话:“绑你来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声音听起来像是太监?”
“……他本来就是个太监。”慕君颉敷衍着轻轻答了一句,闭上眼就想睡了。
赵宗治拍拍慕君颉的脸,“先不要睡,再陪我说说话。”
慕君颉又努力振作了一点精神,“说什么?”
“跟我说说,那太监死前说的‘皇子’是怎么回事?”虽然满腹疑虑,赵宗治这回子却也不是真的想找慕君颉给个答案,只想让他能保持清醒。
慕君颉没有答,却是突然道:“木头,当年、第一次见面时,我不该有意骗走你的玉,”声音因为虚弱和缺氧而听起来断断续续的,“在栖霞山庄时,也不该、天天去缠着你,还有、还有昨天晚上,更不该、勾引你,拖你下水。你以后,会不会怪我?”
“不会。我怎么可能怪你?”赵宗治立即摇着头认真回答他,尽管慕君颉的话此刻在他听来有些莫名其妙。赵宗治强忍着担忧和心疼轻轻亲吻慕君颉的脸颊,“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说过,我永远都不会怪你。”
听了这话,慕君颉似乎是放了心,整个人却更昏沉了。空气也跟着越来越少,连赵宗治都觉得呼吸不畅,又急急拍了慕君颉脸颊几下,“别睡,等会再睡好不好?”
“……我只睡一下,”慕君颉呼吸困难的急喘几下,小声的轻轻求道:“……很困,只睡一下下就好了。”
“一下也不行,再等一会儿,马上就有人来了。”赵宗治紧搂着慕君颉一点也不敢松开,仿佛生怕一松手,他就会在他的怀中消失一样,“还冷不冷?”
“……不冷。”慕君颉努力摇摇头,声音越来越小,“刚才、还觉得冷,可现在,一点也不冷了……”
赵宗治听了这话心里却彻底沉到了底,慕君颉显然已经昏沉到开始丧失官感。
“听话,别睡好不好?醒一醒……”赵宗治继续不断的喊慕君颉的名字,全身都忍不住开始发颤,“慕君颉,君颉……”
然而怎么喊都得不到回应,随着时间流逝,赵宗治的心越来越凉,面无人色的搂紧了怀里的纤细身体,一颗泪水莫名落在慕君颉脸颊上。忙用手去擦,却似乎怎么也擦不尽。
他完全而彻底体会到为什么苏琅琛当年会一下子便走火入魔,眼睁睁看着心尖子上的爱人在自己面前出事比只听闻消息还更痛百倍,更何况慕君颉此刻就正在他怀中,他清晰的感觉着他的呼吸在他怀中一点点衰弱下去,却什么也不能做,这种痛苦足以让人发疯。
时间又过去了一点,空气沉闷的让赵宗治呼吸困难,心却比身体更受百倍煎熬,甚至开始祈求上苍,能让自己的命来换慕君颉好好活下去。
这时候石室外面终于传来轰的一声响。
来的人却不是暗七他们,暗七等暗卫被守在石室周围的两队不知名杀手困住,一时根本脱不了身,却是得知消息的苏琅琛匆匆赶来,无视被杀手困住的暗七而一把掕住跟在暗七身后的公孙离,强迫他用飞虫指路。
石室异常坚固,单靠掌风根本震不开。心知里面是密封的,时间根本不能再等,苏琅琛最终命令苏远去找炸药来。
一声轰响,石壁抖了几下,却依旧没有被炸开,只掉落了几块碎石。
幽暗的地下,摇晃的石壁,和慕君颉当年诈死在他眼前的场景几乎重叠,是苏琅琛心底最深的阴影。苏琅琛死死咬着牙克制住汹涌而出的恐慌感,狠声道:“再炸。”
炸药再次被点燃,爆炸的同时苏琅琛不顾被雷火灼伤的危险对着炸药拍出一掌,炸药被内力推撞到墙上,炸开的力度顿时又多了一倍,只听哗啦啦碎石落地的声音随之响起,石壁竟被顺利炸出一个勉强可容一人钻出的洞口来。
空气瞬间涌入,赵宗治立刻感觉到呼吸终于顺畅起来,抱住慕君颉奔向洞口。之前还刚刚拼的你死我活的两个男人再度碰面,两人都是微微一愣。然而时间刻不容缓,石室顶上的碎石已开始纷纷下落,洞口又只能容一人进出,赵宗治急急把处于昏沉状态的慕君颉从洞口送出去,对苏琅琛厉声道:“先带他走,快点帮他上药止血!”
苏琅琛伸手把慕君颉接到怀里,一看到他的状况立刻皱起眉,一言不发就抱着怀里的宝贝转身疾步上了石阶。
石阶顶上的碎石也不断开始下落,苏琅琛才跑了几步,被炸开的那个洞口便又被碎石堵住了。
看着重新被堵上的洞口,赵宗治却是没有急也没有慌,反倒松了一口气。心里只想着之前对上苍的祈求竟真的如愿实现,可以让自己的命来换慕君颉好好活下去。
然而外面很快又传来动静,竟是苏琅琛去而复返。
赵宗治立即皱起眉,透过被堵住的缝隙焦急的问:“慕君颉呢?!”
“交给苏青了,公孙离说他能保证慕慕好起来。”碎石不断下落,甚至接连砸到了苏琅琛身上,堵着洞口的石头却只移开了一点。
赵宗治放了心,然后道:“你快去照顾他,不要管我了。”
“你以为我想管你!!”连平日里的优雅气度都顾不上,苏琅琛突然骂出声,并忍不住泄愤似的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石,“妈的,我是疯了才会回来救你!”
苏琅琛是想让赵宗治去死不错,但绝不能是现在。因为如果赵宗治真的在这个时候为了救慕君颉而死了,那他这辈子就彻底输了。
因为慕君颉会记着赵宗治一辈子,而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死人永远不会变老,永远不会令人失望,更永远不会犯错,只会留着那个最美好的形象,一辈子印在慕君颉心中。
作者有话要说:本次扫|黄扫|非规模巨大,全站*首页暂关,编编凌晨彻夜上线责令修改违|禁词,以前的文也被暂时锁住,本文因为拖了那么久还没完结,想要认真完结以感谢大家,修改了一天才得以保全(所以要对购买全文的妹纸说声抱歉,前面有两章被替换,读下来可能不通顺,需要的可留邮箱)。最痛苦的是文名也被和g字,chun等也属于二级违|禁名词。替换的新文名让我无语,话说毛爷爷也写过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我这个风|流也是这个意思,网警请相信我,我明明是跟着dang走的啊!蠢作者好想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