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萧萧十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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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坼很忙,像是要将他离开了临安,堆积了六年的奏章一起看完似的,他无时无刻不待在御书房里。

    在那里处理政务,在那里召见大臣,甚至连用膳,也常常是在那里。

    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这,我在祁月国的时候就知晓的很清楚。却没料对于政治与军事,他敏锐的洞察力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即使离京了六年,对临安的局势,他也明察秋毫。果断而明智的下达指令,常常令朝中老臣也禁不住的唏嘘感叹。

    随着他这个离京六年的君王在朝中的威信越来越高,我心里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一直以为南宋政权瘫痪,却不想叔叔一直养虎为患,造就了今日这个强敌呀!

    没有忘记在祁月国时,叔叔自从扶他为相后,在军事、政治方面对他的提携。

    那日假设的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他投暗弃明,卖主求荣,何曾想到今日他一展雄风呢?时至今日,他的羽翼空前丰满,泱泱大国的帝王风范在他的身上一览无余。

    他愈是强大一分,对祁月国的威胁就愈盛一分。

    上次他威胁我的话说的很有魄力,祁月国,不仅有我爱着的叔叔,还有我在乎的二皇子和四皇子。他们都是皇族宗室,祁月国一灭,他们的命运堪何?真的要看着他将二皇子和四皇子一刀一刀的凌迟?

    抛开一切来说,宇文坼是个明君。愿意为了江山社稷,甘愿卧薪尝胆、屈尊于人。忍辱负重,直至今日。自信从容的坐于龙椅上的他,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辛酸。这些光鲜,是一个帝王在异国用被荆棘刺的血淋淋的尊严换取来的。

    常人尚且顾全尊贵,耻于屈尊于人,何况他一个帝王?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如他一样养光韬晦数个年月的。

    这一切都是他该得到的,他当之无愧。然而,一想到他的权欲与野心,我又对他胆寒和戒备了几分。

    他关心国计民生,总是有忙也忙不完的政务。然而他每日都会抽时间来看看我,他没有时间久久逗留,甚至有时候忙起来,匆匆地赶过来后,又即刻离了去。

    警戒他这位明君会因勤政爱民而更加强大时,我又微微的松了口气。他这样勤于政事也很好,至少没时间和精力轻薄于我。

    夜色已深,天色已暗。昏黄的圆月雾蒙蒙,像罩了层细纱。宇文坼在批阅完奏章之后,照例来了寝宫看我。

    我依然蹲在大理石板上,手里抚摩着那个断裂的镯子。

    虽然它是被我发气挥下地的,但是和它一起被我挥落的其他首饰都安然无恙,有的首饰甚至比这个镯子更加的易碎。它们都好好的,惟独它碎裂了……

    莫名的,不好的预感盈浸了我全身。

    宇文坼见到散落一地的首饰和那些衣料,已知我适才又泄愤了一次。和前两次一样,他并没有丝毫的不悦,只是让宫女收拾了。

    见他走了过来,我起了身,一步步的往后退。却因为适才蹲的太久,起身的那一刹那,头有些昏沉,每往后退出一步,脚就仿佛踩在云层里一样,虚浮的几乎要摔倒。

    他只跨了两步就已经走到了我身前,我还想继续后退,他的手已经钳制住了我。

    待我站定后,见他解着那明黄色的披风,我不由的又骇的退了一小步,惊恐的道:“你要做什么?”

    他尽量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即使朕要对你做什么,在朕的王宫里,也没人拦得了朕。朕也自信,完全摆布的了一个女人。你放心,朕会等你主动的投怀送抱,朕有的是耐心等下去。对一具没有心的身子,即使再美,朕也是不会强要的。”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倒没料到他骨子里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再回过神来后,他解下的明黄披风已经被他掷在了地上。我正不明所以的时候,他低头道:“踩上去。”

    我顺眼看去,才见他看着的是我的足。

    适才躺在床上睡不着,竟没想,起来的时候鞋袜都没穿,雪白赤足立于大理石板上,如洁白莲花盛开,被他觑了去。

    我又羞又急,忙扯过宽大的裙幅遮住双足。自古女子裸足最是矜贵,只有在洞房花烛夜时才能让自己的夫君瞧见。如今竟被他看见了,顿觉尴尬,大是羞惭难当。心里早恼了他。

    见我没听他的吩咐将足踩上他的披风,他按捺住了内心涌起的一丝恼怒,不动声色地看着我。我心里的懊恼也还没有散去,竟不卑不亢的与他对视。

    两人似乎陷入了沉静之中。这种沉静不是无声胜有声的默契,而是一种无话可说的僵境。

    他蹙起了眉,“踩上去,别让朕再对你说一次!”

    我凝眼看他,只见他那愈发显得阴沉森冷的眼眸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寒冰,薄冰之下隐隐有不知名的火星簇动。他轻扯嘴角缓缓开口:“晚上凉,别沾了寒气。”

    原来他是这层意思。

    并非是顺着他的话听从他的吩咐,只是我也不会因为和他置气而薄待了自己,况且腹中……还有我和叔叔的孩子。

    见我依着他的话踩上了那披风,他的面色稍霁。

    又是一阵静默,他轻叹了口气,毫不掩饰面容上的倦色,“这么晚了,怎么没好好的睡在床上?”

    我淡淡一哂:“你让给我睡的不是普通的床啊,是龙床啊。睡在皇帝的龙床上,会折煞我的。”

    他不以为杵,“前两晚你不是都睡过来了吗?”

    见我不语,他将我拦腰抱起。我只觉身下一空,既而已被他抱着往床上走去。大惊之下,我挣扎着要从他的怀抱里下来,他蓦地停住步,“不想玩火,就给朕别动!”

    我怔住,不敢再造次。

    将我放到床上后,他抚平了龙袍上被我折腾出来的褶皱,觑着我的面色,说道:“明日朕让御医过来瞧瞧,看你面色一点也不红润,可是朕怠慢了你?”

    御医?怎么能让御医来给我瞧病?一把脉,我怀孕的事,宇文坼势必会知道。宇文坼,他绝容不下我和叔叔的孩子!

    “我不需要看御医!”

    “朕的面前,还轮不到人说‘不’字。整天面对一个有气无力的病西施,朕也没有那样的好兴致。从今以后,朕要朕的臣民都普天同庆,面带笑颜。你也要一样,要给朕笑,笑不出来也要笑。”他虽然漫不经心地笑着,目光却像剑一样,扎在我的脸上。

    看到我惊的面色惨白的脸,他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一刻间,他的心情仿佛好的不得了。

    我咬着牙,“打击我,你很快乐吗?”

    他看着我,咧唇笑道:“小时侯朕常去姨母的宫里逗小表妹,每次她都会被朕逗哭,你这愤恼的样子,眼神倒和她有几分相似。”

    我愣了愣,竟不敢再说话。

    次日清晨,几个御医果然来给我诊病了,宇文坼破例没有早朝,在一旁候着。我倚在床上,却没有要让御医把脉的意思。

    御医们谨慎的候在那里,只是用眼神求救于宇文坼。

    宇文坼抱拳走了过来,“把手伸出来。”

    我知不能惹恼宇文坼,只道:“男女授受不亲,不想让他们碰我手。”

    宇文坼弯唇,“你又不是不知道,给宫中女子诊病,他们皆是以线号脉。”

    见此,我只得面露羞赧之色,“我当然知道。只是不想让男人来诊女人方面的病而已。”

    宇文坼玩味的一笑,“你早说嘛。来人,去请佐倬过来。”

    我松了一口气,等的就是宇文坼的这句话啊!

    没有摆脱宇文坼的桎梏之前,我怀有身孕的事,绝不能让他知道。

    此时再见佐倬,距那日我被宇文坼禁足,已有三日了。

    佐倬伸指搭在我的脉搏上,片刻后,神色复杂的看我。我亦看着她,介于宇文坼在此,我看着她的眼神,仿若情谊不深,然而我眼中透露出来的心思,她应该看的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