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萧萧十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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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以后,皇上与叔叔相安无事,皇上也知道叔叔对他的戒备,于是,不再轻易的与叔叔挑衅。毕竟,他们亲兄弟俩隔着的那层纸,也是不能轻易的去捅破的。

    钥亲王府里依旧持续着纸醉金迷、笙萧浮醉的生活,皇上和叔叔,也一如往日的相处着,依然隔两三日,皇上就微服到访。

    边境战事暂稳,国泰民安。光阴荏苒如白驹过隙,我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中走过了十三岁的春夏秋冬,迎来了十四岁的末岁。

    我依然习武,只是不再是钥亲王府里晚上才有的隐秘的事了。舞一曲凌波舞,在众人猝不及防的时候,我又持了剑蹁跹舞过,刹时裙裾飘飞,艳惊四座。

    叔叔从不过问我习武的事,却也不加拦阻。只是,以往通宵练剑,现在是大白日随性也可向冷制请教。冷制对我倾囊相授,无一保留。

    我学的倒是冷制的绝技,却因为天性懒散,剑招也多是华而不实,没什么杀伤力的。本来就只是为了怡情养性,没想过要笑傲江湖,对于武艺,我便日渐懒散了,非好学的、非厉害的招式我不学。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每日这样的生活着,我没觉得时间走得快,当五皇子十五岁元服礼举行后的第二天,当他束了发,穿着一身成年男子才可穿的纱袍站在我面前时,我才感觉——我们都长大了。

    我看着面前羽扇纶巾的五皇子,这个只比我大半个月的五皇子,静静的看着他,我的面容上终于漾起了涟漪样绝艳的笑。

    半个月后,就该是我的及芨礼了。

    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女子许嫁,即可行笄礼。如果年已十五,即使没有许嫁,也可以行笄礼。笄礼由母亲担任主人。笄礼前三日戒宾,前一日宿宾,宾选择亲姻妇女中贤而有礼者担任。

    笄礼冠服,用冠笄、褙子。将笄者初服,双紒、衫子。】

    ——参见《朱子家礼·笄礼》冠服及仪程。

    及笄礼当由母亲担任主人,我没有母亲。我的及笄礼是按公主的排场操作流程的,皇后和皇上的大姐锐敏长公主一起主持,另几位长公主率诸内命妇前来观礼,帝都各大名门望族的女眷都送来了礼贴。

    皇上和皇后亲临及笄礼,如此,也便没了我没有母亲的尴尬。

    公主的及笄礼为三加(冠笄、冠朵、九翚四凤冠)、三醴,服裙背、大袖长裙、褕翟之衣。帝后亲临笄礼,公主笄后受皇帝训辞。

    及笄礼前期三日戒宾,一日宿宾,择亲姻妇女之贤而有礼者为正宾。

    以笺纸书写请辞,行礼前三日,派人送达。辞如冠礼(某有子某,若某之某亲有子某,将加冠於其首,愿吾子之教之也。)。行礼前一日再次恭请正宾。遣人以书致辞。(来日某将加冠於子某,若某亲某子某之首。吾子将涖之,敢宿。某上某人。)正宾答书。(某敢不夙兴,某上某人。)

    因为我的及笄礼是依照公主仪式进行的,一应的流程都在皇宫里操作。因此,钥亲王府里并不因为我的及笄礼而热闹几分。及笄礼前三日戒宾,所有的宾客到达的地方,也非钥亲王府,而是皇宫。

    三日前,我就一直住在宫里了,我离开钥亲王府的那天,罗里罗嗦的再三要让叔叔那日早些来观礼,叔叔只是笑,不说话。

    此时,沐浴完毕的我,安坐在东房(更衣间)内等候,看着镜子里清新如芙蓉的自己,我小心翼翼的问着绿珠和红银,“好看么?”

    绿珠掩嘴娇笑,眉目间尽是调侃。红银索性直言不讳,捉狭道:“郡主哪是在问我们呢,是在问王爷。”

    我羞得满脸通红,反诘红银,“不过比我大一两岁,你还是个女孩子呢,说话这么不害臊!”

    绿珠眼珠直直的看着我,我亦回视过去,绿珠直吸气,“郡主,现在才沐浴过了,就让奴婢转不开眼来,待会儿梳妆更衣后,才真正美得摄人心魄呢!”

    我笑,“我的心里自然是激动又期待的,只是……我只要摄住叔叔一人的心魂就够了!”

    少时,长公主托盘立于西面台阶下,宾客在场地外等候。宫廷乐师开始奏乐了,作为正宾的众位一品皓命夫人和观礼者依次序而入,各自在合适的席位坐下。

    安坐于主人席的皇上起身致辞,宣告及笄礼正式开始。

    公主的笄礼为三加,极其烦琐,每一加,我都需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幞头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为我正笄的是前些日子刚行完及笄礼的紫月公主,六公主当初诬陷我推她时,站出来为我说过话的紫昭仪的女儿。从那年开始,我和紫月的关系就较好,她及笄礼时,我也过去凑热闹了。

    一加时:紫月走出,走出,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之后我迈着小步走出,走到室中央,面向南,向众观礼宾行揖,然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

    作为行尊者的紫月为我解开双鬟髻,梳好头后,长公主东阶下盥洗手,拭干,然后向皇上致敬寒暄。

    皇上颔首,紫月方才领着我回到了东房。

    我一路战战兢兢,既怕我在哪个环节出了漏子,又心悸的不敢看叔叔。坐在东房后,长公主捧了冠笄过来,紫月接过,为我加了第一道冠,又说了祝词。

    二加时,程序类似于一加。

    三加完毕后,我对上三拜。长公主又说了两道祝词,我依礼恭敬的回应了。

    紫月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

    这一系列的仪式完成后,我立于大殿正中央,向宾客们作揖礼,他们含笑点头回应我。与宾客拜谒的时候,我抬眼看叔叔,叔叔看着我,没说话。

    我看着叔叔,少时呆怔后,嫣然一笑。

    满堂华彩之下,众人寂然无声。绰约风姿,所有光华,汇集于我的一身。

    最后是皇上训话,宣告礼成。

    我舒了一口气,随着紫月一起回了东房。

    回房后,紫月着实为我打扮了一番。

    我的脑中还映现着在大殿时,和叔叔眼神交会的那一幕。叔叔的眼神虽然沉定,可我知道,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想着叔叔看我的眼神,我不自觉的妩媚一笑,却没注意道,东房里的宫女,早在我妆成时,屏住了呼吸。那刻,房中静如幽谷。

    紫月唏嘘不已,半响才道:“汐月你已经够美了,别再笑了!你一笑起来,所有女人的光辉都被你一个人占尽了,我以后还要不要嫁人!”

    祁月国这一辈的公主封号都是某某月,比如紫月是[紫月公主],而我虽是郡主,在七岁那年时,封号里便有一个‘月’字,可见叔叔对我的荣宠。

    我哼哼,“又不是笑给你看的!”

    紫月瞅着我,慢慢的撅起了嘴,“我的及笄礼在你之前举行,我是公主,及笄礼上,都没你这么热闹。父皇就是偏心!”

    听到紫月的薄呻,房中的众宫女才回过神来。众人又诚意的对我赞誉了一番,我打赏后,和紫月一道出了东房,去大殿里谢贺礼。

    我身着一袭透着淡淡绿色的素罗衣裙,长及曳地,只袖口用淡粉丝线绣了几朵精致的小荷,鹅黄丝带束腰,益发显得我的身材纤如柔柳,大有飞燕临风的娇怯之姿。发式亦简单,只是将前鬓秀发中分,再用白玉梳子随意挽于脑后,插上一枝碎珠发簪,却有一种清新而淡雅的自然之美。

    紫月亦是费心思量衣着,一身茜红色绡绣海棠春睡的轻罗纱衣,缠枝花罗的质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玲珑浮凸的浅淡的金银色泽。她整个人似笼在艳丽浮云中,华贵无比。却衬得我更加“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清新之色总比靡艳更易令人倾心。

    紫月像是天边夕阳下最绮艳的一带彤云,而我,虽身在宫廷,却宛如空谷里的那一枝幽兰。

    大殿里众人皆是屏息静气,静得让我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