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你不需要杀她

贺兰归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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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鸣从腰间的鞘里抽出小刀,犹豫着,心想:我的运气很好,而且她説过,它也只是偶尔才会爆炸。我的运气是很好的。他尽量小心,割开了那个圆筒。像他猜想的一样,这是个纸筒。在家乡时,他曾经在燃放过焰火的地方找到过一些纸。一层层的纸裹叠成了这个圆筒,但里面的东西好像只是一些土,或者是一些灰黑色的小石子和土末。他用一根手指把这些东西挖到手掌上。我的天啊,石子怎么会爆炸?

    “让天雷劈了我!”谢铁嘴咆哮着,将古琴扔进子里,彷佛是要让它远离马鸣的手心,“小子,你想害死我们吗?你没有听说过吗?这些东西爆炸的时候比普通的火要猛烈十倍?焰火的危险性仅次于鬼子母,小子。”

    “也许。”马鸣说,“但在我看来柳湘茹和鬼子母完全不一样。我经常会想起六指师傅的那座钟,那一定是鬼子母的作品。有一次,我把那个钟匣子打开,却看见里面装满了小铁片。”他因为这个回忆而不安地动了动身子。那时,第一个看见他的是六指老婆,她后面还跟着禁魇婆、他的父亲,还有村长。他们都不相信他只是想看看钟里面的样子。

    子恒想:我应该把他们都忘掉,又道:“我觉得,如果子恒看到了那些小轮子和发条,他就能依样做出一个来,而我对此根本一无所知。”

    “你应该感到庆幸,小子。”谢铁嘴不以为然地说,“即使是个糟糕的钟表匠,也会是个富人。而且他们值那些钱。但一座钟不会炸到你的脸上!”

    “这个也不会,它现在没有用了。”马鸣将满手的纸片和一点石子扔进火里。他的这个动作引起了谢铁嘴一阵惊恐的尖叫。小石子在火焰中爆成一片火花,发出一串闪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辛辣的烟气。

    “你会害死我们。”谢铁嘴的声音颜抖不止,音调却愈来愈高,“如果我决定要死,我会等我们到了玄都之后直接去王宫,狠狠地掐银蟾女王一下,而不是死在这里!”他的长胡子也被吹了起来,“不要再这么做了!”

    “它没有爆炸,”马鸣一边说,一边皱眉望着营火。他把手伸进放在原木另一边的油布卷里,拿出了一个尺寸再大些的焰火,“我觉得知道,为什么它没有发出巨大的响声。”

    “我不在乎为什么没有巨大的响声!不要再这么做了!”

    马鸣看了他一眼,笑了出来,“别哆嗦了,谢铁嘴。不需要害怕。现在,我知道它们里面有些什么了。至少,我知道那东西看上去像什么。但……别说这个了。我不会再割开它们,谢铁嘴。毕竟,点燃它们的结果会更有趣。”

    “我不害怕,你这个泥腿子、养猪的。”谢铁嘴故意让自己的嗓音显得庄重一些,“我是因为愤怒才会发抖,我竟然会陪着一个山榆木脑袋的笨蛋,任由他试着害死我们,只因为他想不通……”

    “哦,有火!”

    马鸣和谢铁嘴交换了一下眼神。马蹄声已经传入他们耳中。老实人不该在这么晚的时候还会旅行,但在如此靠近玄都的地方,女王的卫兵保证了道路的安全,而那四个骑马过来的人看样子也绝不像是强盗,其中一个还是女人。那些汉子全都穿着长披风,看上去像是女人的随从。那是个漂亮的女人,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她穿着灰丝衣裙,戴着一条金项链,她身上披着一件配有宽大斗笠的织金锦披风。这时,汉子们已经下了马,其中一个人抓住了女人坐骑的缰绳,另一个扶住了她的马鞍。女人向马鸣微笑着,一边走近营火,一边摘下了手套。

    “看样子,我们赶路赶得太晚了,年轻的朋友。”她说,“能不能麻烦您,指给我们一家客栈,如果您知道的话。”

    马鸣也向她报以微笑,并从地上站起来。当他听见一个随从嘴里低声的嘟嚷时,他立刻又弯下了腰。另一个汉子从披风下面拿出一张紧背弩,弓弦已经张开了,一枝短箭正嵌在紧背弩上。

    “杀了他,傻瓜!”女人高声喊道。

    马鸣将手里的焰火扔进营火中,转身向他的镇山棍扑去。

    营火骤然变亮,发出一声震耳的轰鸣——“鬼子母!”一个汉子叫喊着,“是焰火,傻瓜——”女人恼怒地吼道。

    马鸣已经抓住了他的棍子,一个翻身,面朝那些人站起。他看见那枝弩箭正钉在原木上,几乎就在他刚才坐着的地方。射箭的汉子已经倒在地上,胸口露出谢铁嘴小刀的刀柄。

    马鸣才看清楚这些,另外两个汉子已经抽出剑,冲过营火,向他扑来。他们之中的一个突然跪倒在地,扔下他的剑,反手抓住插进背后的小刀,就趴伏在地上。最后的那个人没有看到同伴被打倒,他显然还以为马鸣将受到他们两个人的攻击,不可能专心对付他,所以他尽全力将剑刺向马鸣的身体。几乎是带着一种轻蔑的心情,马鸣用棒头敲在他的手腕上,敲飞了他手里的剑,又用棒子的另一头撞在他的额头上。那个汉子的眼球向上一翻,仰面栽倒在地。

    马鸣从眼角看见那个女人正走向他。他用手指着她,彷佛那不是手指,而是一把刀子,“你这身衣服对一个贼来说实在太华贵了,女人!你现在坐下,直到我决定该怎样处理你,否则,我就——”

    她用惊讶的目光盯着马鸣,又用同样惊讶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喉咙,在那个地方,鲜血正从一把小刀周围喷射出来,彷佛一朵盛开的红花。马鸣向前迈出一步,彷佛是要扶住向地面软倒的女人,但他知道,这么做已经没有意义了。她的长披风盖在她身上,完全遮住了她的身体,只露出她的面孔,还有谢铁嘴的小刀刀柄。

    “该死的,”马鸣喃喃地说,“该死的,谢铁嘴啊谢铁嘴!不过是一个女人!我的天啊,我们应该把她绑起来,明天去玄都,把她交给女王的卫兵。我的天啊,我也许应该放她走。没有了这三个帮凶,她不会再抢劫别人了。唯一这个活下来的汉子要在几天之后才能看清东西,要在几个月之后才能握剑。该死的,谢铁嘴,你不需要杀她!”